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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回 自在飞花轻似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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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下了课,飞快地跑回寝室,从抽屉里翻出通灵玉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往年都和老哥一起过。今年因为来了清明洞天,按照惯例,每月初一为所有当月生日的同学集体庆祝一次,已经算是过了生日,虽然也热闹好玩,但这个日子里还是希望能收到老哥的消息。
他的室友趴在桌前,正在钻研摊开的一卷图轴,听他进来,抬头望了一眼,抱怨道:“今天又忘带你那通灵宝玉了?吱哇乱叫了一早晨,吵死人了。”
天一一怔,虽是白天,室内也有几分幽暗,室友抬头一瞥间,光影下,显得眼眸深邃,眼梢向上微翘,好像用淡墨描了两笔似的,格外动人。
“你又没去上课?上午老师有事,让大家自己练习腾云,这个虽然不难,但你老不去练习,考试的时候怎么办?”
“这有什么好练的,回头把我们委羽山的腾云法教给你,又快又稳,姿势还美。刚才你哥来找你,我告诉他你要中午回来,劝他先去看看池边新开的玉树琼花。”
“我哥来了?我去找他。”天一喜出望外,握着通灵玉不及细看,就往外跑,刚出门就一头撞在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上。
那人扶住天一,向室内人笑了笑,算打过招呼,叹道:“还是这副毛糙的脾气,几时能改呢?”
天一不答,把脑袋往孟冬怀里蹭了蹭,喜孜孜地问:“哥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然后拖着他的袖子往外走,说:“正好,我带你去食堂吃灵芝煲,灵芝煲最好吃,晚了就没了。”又回头招呼室友:“小羽一起来。”
室友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那我们给你带吃的回来,黄精糕?茯苓饼?”
“不用了,今天开始,我们组集体辟谷,而且晚上炼丹,轮到我值守丹房,不用给我留门。想吃灵芝煲还是赶快去吧。”
天一如愿以偿“抢”到最后一份灵芝煲,和孟冬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午餐。
孟冬对食物本来不怎么在意,眼见这食堂宽敞整洁,人也不多,心想:能来到这里的弟子们,应该都和天一一样,已经可以辟谷,食堂盖得这么大,想来是给大家一个可以聊天的地方,顺便照顾一下像天一这样执着于吃饭的弟子们。
“你那位室友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
“裴羽吗?他很好相处的,年纪和我差不多,但比我早来,我一到,他就把最难考和最容易通过的几门课给我圈出来,叫我小心在意。”
“有意思,我听听,都是些什么课?”
“剑术,剑术最容易过,虽然修起来麻烦点,分理论和实战,理论除了记记背背,还要每年修习一套新剑法,指出优劣和改进方法,实战是每个月抓阄和三个同门对练,年终算积分定名次,就算偶尔失手,还有机会拉回来,但如果想拿高分,就一时都不能懈怠。”
“你选了哪一门剑法?”
“我选了小羽他们委羽山的飞花剑。”
“学一些别派的剑法也好,但这个名字听起来软绵绵的,能打吗?干嘛不用咱们自己派里的剑法?”
“哥,你没听见要指出剑法的优劣和改进方法吗,我要是对本门剑术说三道四,传到大师兄耳朵里,他怕不会把我一锅炖了。”
“那你指摘室友门派的剑法,不怕人家先大师兄之炖而炖了你?”
“不怕,我也教了他一套本门剑法,大不了互炖一下。你还吃吗,这些我们一人一半?”天一拿起汤匙把灵芝煲搅了一下,给他哥碗里添满,剩下的都装到自己碗里。
“那剑术课就全靠你们互相学习,这里就没有几套新创的剑法教教你们?”
“好像没,反正我不知道,小羽也不知道。”
孟冬无语片刻,接着问:“那最难的课呢?”
“道法。”
天一好像听见某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见孟冬一脸牙疼的表情,问都懒得问了,直接转了个话题:“平时在山上,没见你这么敬畏大师兄,怎么现在忽然这么在意他了?”
“因为小羽跟我说了,那个水很难取。”天一顿了顿,迁就老哥的理解能力,耐心解释道,“哥你还记得在山上,大师兄关我禁闭的时候,我说要每天喝天池的气泡仙水吗?大师兄后来就每天取一瓶给我送来。我开始以为没什么,后来小羽告诉,我才知道取那个水有多烦难,而且我还天天要新鲜的。可是大师兄始终什么都没说过。所以——嗯,大概就是这样。”
“哎呦,那他可算没白疼你。对了,这个也是大师兄新做的,你收好。等吃完了,带我附近走走?”孟冬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玉坠,搁在天一手边。
天一接过来一看,新玉坠大如雀卵,灵力流转,比自己原来的又轻巧许多,高高兴兴地收起来,又问:“那我原来那块通灵玉可以送给小羽吗?他一直很好奇我们这个法宝怎么传递消息的。”
“这倒没什么,不过,通灵玉要用本门心法驱动——也对,他已经学了剑法,你再花点时间,把那配套的心法也传给他,他就可以用了,然后至少你俩之间可以互通消息。那下回我给他带个新的来。”
“好,下午我们去看瀑布吧。”
天一引着孟冬,穿过“幽微灵秀地”的石阵,眼前豁然开朗,对面山崖上一道雪白瀑布从高处飞流直下,在满山绿色间显得格外灵动,在近山脚处又被大片岩石一挡,呈扇形铺开,愈发显得水势磅礴,滚瓜溅玉一般,全部汇入山下水潭,相隔虽远,那氤氲水汽仿佛直扑到两人脸上,天一介绍说:“这道瀑布后面有很大一个山洞,也是个练习场所,腾云、剑术课都有在那里上的。”
孟冬好奇:“在瀑布里练剑我懂,大约是用剑法对抗水流的冲击,来提升力量和应变能力。腾云和瀑布有什么关系,从那上头跳下来再起飞吗?”
“从上往下跳那种我们一般叫它‘自尽’,练习腾云是自下而上。老师说了,高空中有雨雪雷电,变幻莫测,即使天气晴好,也免不了气流扰动,这道瀑布可以模拟一些气流和恶劣天气,让我们在这里多练练。腾云术要习到精通,任何时候都能安全、准确、迅速到达目的地,其中牵涉很广,以后慢慢会教。新来的弟子,不管基础如何,都先钻一年瀑布再说。”
“这个有点意思,想当初我们初学御剑时也要在海风里练习一阵子,那你吃得消吗?”
“这有什么,我最喜欢上蹿下跳,再说又不是天天都钻,一个月十次而已。有时候太阳照在瀑布上,还会出现一道彩虹。”说到这里,天一微微有点走神,想起那天下午,彩虹斜挂在瀑布上,裴羽在此间演示飞花剑,为了让他看清,一招一式都极缓慢,衣袂飘飘,剑光闪烁,招式虽然简洁,但舞到得心应手处,犹如流风回雪,令人目眩神驰,虽然暗自纳闷这样的剑法如何能上阵杀敌,但实在太美,又舍不得不看。
“这瀑布有名字吗?”
“有啊,原来叫做‘白练’,后来学长们嫌太不吉利,直接叫它瀑布,又被有口音的一位学长念成‘破布’,大家觉得好玩,后来就‘破布’、‘破布’地叫开了。”
孟冬不觉失笑,看来天一适应得不错,本来他还担心,其他门派选送都是数一数二的弟子,只有天一,因为排在他前面的人各种原因都不想来,才轮到他这个好不容易考回前十的宝贝,不知道会不会被人看不起,又会不会跟不上进度。连他那室友,他也打听过,是委羽山掌门大弟子,连年考核第一,性格温和,处事周到,前途无量,只是没想到是这样一位美目盼兮的人物。眼见两人相处融洽,天一这边的事,总算暂可放心。即使将来考核不理想,要回崂山,也是两三年后的事情,有这个时间可以出发去办那件事了。想到这里,忽然问道:“你们还有炼丹课,那有没有教调香的课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