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朝食

37、白玉如意

　　方回见九尾正被清心咒唤回神智，心下一惊，转了转套在拇指上的扳指，一柄白玉如意出现在他手里，那如意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质，表面如水圆润，玉钩处精雕细琢，圆盘四处分别镂空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样子，一眼看去便知是世间难得。

　　方回手执白玉如意指向九尾：“世之灵者，遵吾之令！” 一簇光团在白玉如意前慢慢聚集成蹴鞠大小，方回将其一推，那光团便直冲九尾而去。

　　唐烨立刻挡在前面，魔剑举在身前，用力一挥，一道红光迎着光团而去，将它削弱成一半大小。

　　那光团速度不减，唐烨再劈一剑，一只鹿突然窜了出来，挡下这一剑！那光团瞬息之间便近在眼前！唐烨握紧剑柄，一步都不能退！

　　就在这时，九尾猛一睁眼，其中混沌不见，一片清明！她用尾巴包裹住陆犀和唐烨，往边上一跃，躲过了光团的攻击，那光团在地上炸开，散为光点，便消失了。

　　九尾的眼睛在睁开的那一刻就变得极为狭长，鲜红的眸子紧紧瞪着方回，道：“原来是你，暗算我！”话音一落，她便松开唐烨和陆犀，尾巴在身后张开，尾尖朝着方回，仿佛下一秒就要攻去！

　　方回原本从容的姿态在白玉如意出现后便消失不见，他大口喘着粗气，苍白的脸色泛上红晕显得尤为诡异，目光在这种生死攸关时刻竟有些涣散，旁边的黑衣人扶住他，方回道：“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方回的状态说出这种话不禁有些好笑，唐烨“嗤”了一声，道：“有病吧。”

　　陆犀的伤已痊愈，道：“切勿轻敌。”

　　九尾眉间带着戾气，所有尾巴一起向方回攻去，方回也不躲闪，静静地站在原地，九尾心里顿生出一股样异，这时，十几只老虎从空中出现，扑上尾巴就开始撕咬。

　　九尾虽现在不会被这些攻击伤到，但许多动物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像恼人的苍蝇，伤害不大，却烦。

　　唐烨见状，几个起落便站在方回之前站的树上，可方回已没了身影，唐烨刚要跳下树，许多鸟从树丛后窜出来，围着唐烨不停拍打翅膀，甚至用喙去啄他，唐烨被扰的狼狈不堪，双臂不停驱赶着这群鸟，却毫无作用。唐烨狠心，往树下一跳，被风柔软地包围住，慢慢落到地上。

　　唐烨远远的朝陆犀点了点头，挥剑朝再次袭来的鸟砍去，明明没怎么用过剑的唐烨却觉得手里的魔剑顺手无比，心里对剑法无师自通，那些鸟片刻便死了个干净。

　　那边九尾猛地将内力外放，尾巴上的妖兽全都被这强悍的内力震飞出去，在空中被九尾的尾巴贯穿了身体！

　　陆犀手执折扇，穿梭在妖兽的围攻之中却显得游刃有余，那折扇丝毫不输利刃，带起的风刃便可将初级妖兽当场毙命！

　　解决完各自的麻烦，三人立刻聚在一起，却见四周已有许多妖兽将他们包围起来，却不发动攻击，仿佛在观战的同时评估他们实力，伺机而动，与之前攻击他们的妖兽明显不在一个等级！

　　九尾道：“看起来，那人手里的白玉如意，可以一次性控制大量妖兽！”

　　唐烨道：“现在怎么办？”

　　陆犀道：“全部杀掉。”

　　唐门。

　　陆宇的白衣上已染了大量血迹，他将最后一名黑衣人斩于剑下，道：“情况如何？”

　　陆南道：“掌门，唐门有十人受伤，两人死亡，其余都平安无事。”

　　陆宇点点头，道：“知道了。”

　　卧室里，唐际靠在床头，额头布满汗珠，闭着眼睛，嘴里不住喊“痛”，唐婉宁给他受伤的腰侧擦着药粉，无奈道：“我轻一点。”

　　唐际“哼哼”两声，手指紧紧攥着被子。

　　唐婉宁撒完药粉，便给他缠绷带，绷带刚碰到伤口，唐际便像离开水的鱼似的一拱腰，嘴里“嘶”的倒吸一口凉气，“疼疼疼疼！！”

　　唐婉宁道：“尚志，过来帮我摁住他。“

　　在旁边喝茶的尚志放下茶杯，走到床边，两只手牢牢摁住唐际的身体，唐婉宁不顾唐际的叫喊，利落地将伤口包扎好，拍了拍手，道：“好了！”

　　尚志去帮忙处理尸体了，唐婉宁要等到有仆从来了，才能离开。

　　唐际眼里泛着泪光，大概是刚刚疼出来的，他依然维持着坐姿，看着唐婉宁，道：“刚刚被人偷袭，我们这一辈的只有我受伤了，小妹，你说我身为大哥，是不是很没用？”

　　唐婉宁正拿着一本书看，听了这话，她抬头看唐际一眼，道：“想听实话？”

　　唐际点点头。

　　唐婉宁将书合上，道：“没错，你就是很没用。”

　　唐际听了，垂下头，怔愣地看着被子。

　　唐婉宁继续道：“你每日上课虽看起来专心却从来不用心，都是在做样子，从来不去藏书阁看书，二哥去的都比你勤！你本来觉得自己做的挺好吧？装样子把自己都骗到了？真遇到危险的时候，别人没法护住你的时候，这不，现原形了！”

　　唐际不知听没听到，依然垂着头，也不辩解。

　　唐婉宁嗤笑一声，道：“大哥，你有目标吗？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话音刚落，阿康便进来了，唐婉宁道了一声“好自为之”，转身走了。

　　门“咯吱”一声关上，唐际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慢慢缩回被子里，躺到床上。

　　阿康见状，赶紧上前把被子掀开许多，道：“大少爷，现在是夏天，被子盖多了太热，容易中暑。”

　　唐际任由他动作，呆呆地躺着，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道：“我要睡了，你先出去吧。”

　　阿康道：“少爷，尸体已经清理完毕，要用午饭了，要不……”

　　唐际道：“不了，我不舒服，不去了。”

　　阿康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方回攥着白玉如意，被一群黑衣人护着，不一会儿就逃离了耿山，藏进了一处隐蔽的农家小院，并设了障眼法。

　　屋内早有一人在等候，他也是一身黑衣，却没有掩饰面容，眉目温柔，丝毫看不出是与方回为伍之人。

　　方回让其他人等在屋外，自己进了屋，坐到床上，开口道：“帮我把这张脸卸了，还有声音，换回来。”

　　那人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捏着极薄的刀片，顺着方回的下颌骨划去，指尖一撕，一张面皮便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唐烨半跪着用魔剑支撑住身体，嘴里大口喘着粗气，大红的衣裳被鲜血染的发黑，九尾早已昏迷在地，身上沾满了鲜血，尾巴受伤严重，被操控的妖兽基本都被灭掉，尸体堆积如山，血可漂橹，眼前还有最后一只豹子，眼睛紧紧盯着唯一站立着的陆犀。

　　陆犀亦是强弩之末，撑着最后的灵力，轻呵，“伏兮，” 手里的折扇缓缓升起，挡在陆犀胸前，陆犀道：“风刃。”

　　“唰”！八道泛着蓝光的风刃分列于折扇两侧，周身气流涌动，带着冷冷的杀意。

　　那豹子见状，伏下身子，猛地朝陆犀冲来！

　　“杀！”

　　一声令下，八道风刃从不同角度朝越来越近的豹子射去，那豹子极为矫健，竟躲避掉三道风刃，刚躲掉被风刃砍倒的大树，只一瞬间的分神，就被剩下五道风刃同时贯穿了身体，当场毙命！

　　陆犀呼出一口浊气，走到九尾身边将她唤醒，九尾维持不住人形，变回狐狸的形态，她将陆犀给的红澈丹拿出来一口吞掉，浑身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断掉的尾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来，只一会儿，九尾又恢复了巅峰状态。

　　九尾变回人形，陆犀已经将唐烨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魔剑入鞘，唐烨在边上观战，体力恢复了许多。

　　九尾道：“陆仙长，唐公子，多谢相救！” 说着，作了一揖，继续道：“我没看错的话，唐公子所用之剑，应是魔剑……”

　　陆犀道：“你该走了。”

　　九尾识相地不再继续，虽然陆犀现在灵力耗尽，但依然不是她能招惹的，便道：“二位保重，我先告辞了。”

　　陆犀却又道：“等等。”

　　九尾停住脚步，道：“陆仙长还有事吩咐？”

　　陆犀对唐烨道：“把阿山放出来。”

　　唐烨点点头，蹲下身子，手放在焱边上，红光一闪，阿山便躺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陆犀蹲下念了两遍清心咒，阿山猛地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三人，道：“陆哥哥，唐哥哥，我这是在哪啊？”

　　九尾已把尾巴全都收了起来，笑眯眯地看着阿山，看起来很好亲近的样子。

　　陆犀将他扶起来，牵过他的手，领到九尾面前，道：“阿山，这位姐姐会把你安顿好的，跟她走吧。”

　　阿山眨眨眼睛，泪水瞬间蕴满了眼眶，他道：“陆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陆犀道：“不是不要你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带着你，你会很危险。”

　　阿山哭着道：“我会听话的，不给哥哥惹麻烦，哥哥带着我吧，呜呜呜……”

　　唐烨看着阿山，仿佛看到当时被陆犀赶走的自己，心里一阵难受。

　　陆犀摸摸他的头，道：“等事情解决，我们会去看你的。”

　　阿山虽然年龄不大，但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在父母的打骂中学会了，他怕陆犀烦，便乖乖放开手，泪眼婆娑道：“好，我听哥哥的。”

　　九尾牵过他的手，道：“我们走了。”

　　陆犀摆摆手，道：“路上小心。”

　　阿山也摆摆手，道：“哥哥再见！”说是走了，却一步三回头，直到身影消失在森林里。

　　唐烨站在陆犀身边，道：“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陆犀点点头，道：“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

　　唐烨道：“你当时赶我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不会再见了？”

　　陆犀道：“随缘。”

　　唐烨看他，道：“陆犀，你真的不太会撒谎。”

　　陆犀不接这一茬，只道：“跟我回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