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朝食

31、陆家来访

　　唐烨看着一身黑衣的程子颢，在黑暗中辨不清神色，程子颢慢慢直起身子，道：“唐兄，吓我一跳。”

　　唐烨道：“怎么走这么早？”

　　程子颢道：“想去试试蛊雕在夜里的能力。” 话锋一转，道：“唐兄怎么这么早就出来截我了？我以为这么早不会有人发现。”

　　唐烨道：“就是怕来晚了截不住你啊。”

　　程子颢道：“唐兄当真是来截我的？”

　　唐烨轻笑一声，道：“程兄果然懂我。” 说着，便走近程子颢，只见他穿了一身深蓝色短打，显得干净利落，唐烨开口道：“走吧，一起。”

　　程子颢点点头，为节省时间，两个人使了轻功，往山上而去。

　　等接近山顶的时候，天色依然很暗，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立在原地，风声传来，却愈发显得静谧，程子颢率先开口，压低声音道：“唐兄，我们……”

　　唐烨点点头，两个人在原地没动，不一会儿，就有声音传来，忽远忽近，却依稀能辨出，是婴儿的啼哭声，唐烨浑身一激灵，只觉在黑暗中，这哭声显得愈发诡异恐怖起来，却依然神智清醒，丝毫没有被蛊惑的感觉。

　　唐烨转头去看程子颢，却见他双目已失了焦距，仿佛被人控制，不带感情地开口道：“唐兄，有孩子在哭。”

　　唐烨看着他，点点头，道：“我也听见了。”

　　程子颢望向哭声发出的地方，道：“我们去看看吧。”

　　唐烨道：“孩子的父母会哄好的，不用我们。”

　　程子颢听了这话，不知为何，突然发怒，道：“孩子没有父母！没有！”

　　唐烨从未见他如此，当下便愣了住了，程子颢不与他多做纠缠，直接朝森林深处走去，唐烨连忙跟上，天还没亮，月色给周围的一切镀上白霜。

　　片刻，二人果然到了尚志之前提到过的湖，程子颢在湖边站定，道：“孩子就在这里。”

　　唐烨道：“在哪？没看见。”

　　程子颢道：“孩子就在湖里。” 说着，便要往下跳。

　　唐烨拉住他，道：“孩子在湖里，岂不是早就淹死了？你清醒点！”

　　程子颢却一把推开唐烨，将他推的一个踉跄，唐烨急忙稳住身形，回头去看程子颢，只见他毫不犹豫地迈进了湖里！

　　唐烨三步做两步跑到湖边，只见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连声音也消失了。

　　唐烨一狠心，纵身跳入水中，一睁眼，便与一张脸对上了！

　　脸，不，不是脸，那被羽毛覆盖着的头依稀能辨认出两只眼睛的位置，那双眼睛还是闭着的。嘴巴是粗壮尖利的鸟嘴，头上顶着两个巨大的角，唐烨心里“咯噔”一下——是蛊雕！

　　唐烨内心狂骂自己运气实在太差，一下水就跟蛊雕来了个脸对脸，唐烨慢慢游走，去寻找程子颢的踪迹，奈何光线不足，实在看不清楚，唐烨心里焦急，嘴巴不受控制漏气，“咕噜咕噜”冒了几个泡泡，蛊雕闻声一动，唐烨心道“不好”连忙往岸边游去，身后水流急速涌动，唐烨心里大惊，那蛊雕全身被羽毛覆住，怎么还能在水里如此灵活？！唐烨回头甩出一把银针，那银针在水的阻力下攻势减弱，却因距离太近，那蛊雕还是被刺中了几根。

　　蛊雕虽然中招，却没有很大影响，反而被激起了怒气，婴儿哭声般的吼叫爆炸般地在唐烨耳边炸开，唐烨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憋着的一口气不自觉吐了出来，窒息感铺天盖地涌了上来，唐烨撑着最后一口气划了几下水，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天边显出一点微光，森林片刻之间便洒满了阳光，一个身穿白衣的人浑身湿透，抱着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唐烨，垂首站着，看着唐烨湿漉漉的脸，道：“出来吧。”

　　一个黑衣人从树后走出来，没带面罩，五官曝露在阳光下，他开口道：“陆仙长，别来无恙啊。”

　　陆犀转身，道：“方回。”

　　方回道：“要想见您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陆犀皱眉：“何事？”

　　方回道：“就是想请陆仙长加入我们，统治人界。” 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陆犀道：“做梦。”

　　方回耸耸肩，道：“我就知道，” 他脸上带着微笑，道：“其实也没指望你高高在上的陆仙长答应，只不过……” 说着，他脸色阴冷下来，仿佛从地狱而来的恶鬼，“你一定会后悔，你未来一定会，跪着求我饶你一命。”

　　陆犀道：“滚吧。”

　　方回低头看向陆犀怀里，道：“你以为他跟你分开就是安全的了吗？” 说完，嗤笑一声，转身就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了。

　　陆犀抱着唐烨慢慢往山下走，施了个法术将唐烨和自己全身上下都烘干，穿过树林，穿过溪流，一步步走回了唐门。

　　守门人看到陆犀，怀里还抱着唐烨，赶紧回去通报，陆犀径直走进去，走到唐烨屋里，将他放到床上。

　　陆犀看着唐烨，庆幸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唐烨现在已经化成一缕魂魄了。陆犀伸手摸了摸唐烨的头发，像是确定他的存在一般，确定完之后，便自己离开了。

　　陆犀前脚刚走，唐旭几人便冲了进来，见唐烨呼吸平稳，好好的睡着，不由得松了口气，放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又整什么幺蛾子？”

　　守门人道：“这……我也不知道，就见着陆仙长抱着二少爷回来了，没别的。”

　　唐旭摆摆手，道：“算了，估计问你也问不出什么，等唐烨醒了再说。”

　　话音刚落，床上便传来一阵呻吟，唐烨猛地坐起，摸了摸自己身上部件还全，便松了口气，一抬头看这么多人围在门口，惊了一下，道：“你们……”

　　唐旭道：“怎么回事？去哪了？大早上的怎么还要陆仙长抱你回来？”

　　这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干人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儿，有一股……爱情的味道。

　　唐烨自然也觉得不妥，耳朵发红，心中疑问更甚，道：“陆犀送我回来的？”

　　唐旭道：“怎么？你俩不是一起行动的？”

　　唐烨道：“这件事等我跟您细细讲，我现在去找下程兄。” 说着便下床了。

　　唐旭道：“去吧，快点。”

　　唐烨应了一声，出门脚尖一点，便轻松跃起，几个起落便到了程子颢的屋门口，唐烨敲敲门，道：“程兄，你在吗？”

　　屋里传来一阵响动，门很快就开了，程子颢站在门口，道：“唐兄，你去哪了？”

　　唐烨有些惊讶，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怎么上来的？”

　　程子颢道：“我当时一跳下水就恢复了意识，便趁那蛊雕还没醒，赶紧上岸了，我一看你不在，便又下水找你，没找到，我便赶紧回来了。你呢？去哪了？”

　　唐烨道：“我跟着你跳了下去，没看到你，就被蛊雕袭击了。”

　　程子颢焦急道：“什么？你没事吧？”

　　唐烨道：“没事，陆犀救了我。”

　　程子颢眼里亮光一闪，道：“陆犀？陆仙长救了你吗？运气真好！”

　　唐烨道：“是啊，我也觉得。”

　　程子颢道：“唐兄，咱们今天的事还是别外传吧，你觉得呢？”

　　唐烨点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说的。”

　　程子颢道：“嗯，那就好。”

　　唐烨道：“我先告辞了，掌门还在等我。”

　　二人告别之后，唐烨便找了个借口跟唐旭讲了，由于牵扯到陆犀，唐旭也没有多问，只让他自己注意分寸，唐烨乖乖答应，便被放人了。

　　唐烨早上起了个大早去堵程子颢，早就开始发困，便回屋睡了，下午小荷来叫他，说陆家的长老和掌门都来了，带着两个小辈来处理蛊雕之事。

　　唐烨一听陆家来了，立刻清醒不少，道：“陆犀没来？”

　　小荷道：“没见着，该是没来。”

　　唐烨撇撇嘴，穿上外衣去了前厅。

　　前厅，唐旭正跟两位老者寒暄，唐旭见唐烨来了，便招呼他，道：“唐旭，来，这一位是陆宇掌门。” 说着，手掌朝一位老者的方向轻轻一托，唐烨看去，见他慈眉善目，面相极为温和，精神矍铄，jing 看不出年纪，唐烨笑着打了招呼。

　　唐旭又介绍另一位老者，道：“这位是陆延江长老。” 这位长老却是极为严肃，眉头间有深深的沟壑，嘴唇紧绷，一副随时准备起来打架的感觉，唐烨收了笑，一本正经的问了好。

　　陆宇笑着开口，指了指身后的两位弟子，道：“这位是陆南，这位是陆北。”

　　唐烨才注意到，这两个人竟长得一模一样，双方行了平辈礼，便落座了。

　　唐旭开口道：“这次又给陆家添麻烦了，还要掌门长老一同前来实在是……唉！”

　　陆延江道：“土蝼、蛊雕，上古神兽接二连三出现在人界不是好事，陆家身为仙门一员，守护人界，义不容辞，唐掌门不必客气。”

　　唐旭道：“多谢各位！今夜唐门为诸位接风，还请吃好喝好！”

　　一阵道谢声之后，便到了饭点，几人往宴厅走去，唐烨忍不住问双胞胎：“你们两个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啊？”

　　其中一个开口，道：“唐公子，我是陆南，是哥哥，陆北是我弟弟。”

　　唐烨“啧啧”称奇，道：“你们俩长得一样，旁人都怎么区分啊？”

　　陆北开口道：“唐公子可以用玉佩区分，玉佩挂在右边的是哥哥，挂在左边的是我。”

　　唐烨点点头，道：“好的，我记住了。”

　　到了宴厅，陆家坐一列，唐家和程家小辈坐一列，依例敬了几杯酒后，有侍女鱼贯而入，端着精致的菜肴摆到桌上，宴会便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