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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舍得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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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视线逐一扫视过来,我赶紧作一副茫然状,静立于队伍后方。眼看着我即将自然的被忽略过去,心中直念阿弥陀佛……突然,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大位上的阎君嚯的站了起来,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握着石球的手微微颤抖。怎,怎么了?我赶紧警告自己不许好奇,不要左右张望,一心扮演好失魂落魄的形象。一瞬间,原本高高在上的阎君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我心里直打鼓,怎么会这样?难道被发现了?眼看着他排开众人一步步向我逼近,我紧张得心乱如麻,脑中一片空白。黑影带着磅礴的气势向我罩来,待回过神,我诧异自己竟被阎君紧紧的抱在怀里,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能继续僵立着任他颤抖的手掌抚着我的发,一下一下的,口中喃喃的叫着,“芙婀,芙婀……”
我这相貌自认在妖界顶多也就算个中上之姿,虽然随着修为的增长面容精致了许多,但为了伪装成人类魂魄,一早做了些许修饰,应该不至于引起这位大人特别注意才对。由于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我极力压抑着挣开怀抱的冲动,这位大人肯定认错了人,这个“芙婀”很像人名啊。情况不明朗之前我不敢有所动作,只是心里纳闷,真的有这么像么,什么人啊居然让阎君大人如此失态。环在身上的力道一松,我赶紧摒除杂念作茫然状,阎君空着的一只手抚向我的脸庞,眼神深邃而忧伤,“芙婀,芙婀……”一叠声的叫着。我说老大!虽然乃是帅哥我承认,但也不兴这么调戏无意识无反抗人士的,你的手!咸猪手!能不能不要再摸了,再摸我就要破功了!我忍着一肚子抱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灰灰啊~我对不起你,你丫的都没他揩的油多啊~
“大……大王……”眼前的身影一震,随即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我退后了几步,原本温软的眼神变得无比犀利,上下打量着我。我强压着心脏不至于狂跳,如果能出汗,想必一定是冷汗直流暴露了形迹,无比感谢猫科动物的汗腺不发达。“文判。”眼前的阎君大人神情再次恍惚起来,直愣愣的看着我,又仿佛视线穿透了我停留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你说……她是不是芙婀。”口气像是在问人,更像是在自问。他的嗓音很磁性,配上俊朗的相貌十分迷人,可惜对于他唐突的行为我首先打上了大大的负分,即使是错认也不值得原谅,我又不是谁谁谁的影子,凭什么站这里被你YY。“大王……这,不太可能。”身后被叫做文判的鬼官咽了咽口水,“那,那个……大王忘了?芙婀仙子自甘堕落为畜生道了。这,这……仔细看只是有点儿像,有点儿……”
“是啊,我怎么会忘,是我亲自挑选了好人家,送她轮回的。只是她却不领情,如此决绝,决绝到毅然跃入一旁的畜生道,毫不犹豫……为什么,为什么她只为那个家伙伤心,只为他绝望,绝望到宁愿做一只畜生!”阎君的表情不自然的扭曲,看得我心惊胆战,这位明显是那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恰巧我又长得有点像那个什么“抚额”仙子,可别一气之下拿我开刀啊,老大千万淡定!看清楚啊~我不是“抚额”仙子,别把气都撒我身上啊!我心中默念,恶灵退散!
“那……大王您看……”文判请示的瞄了瞄我又恭敬的看向他们的大王,良久,阎君才开口,“文判,去取回溯镜来。”回溯镜?什么东西?“王,您怀疑……”阎君看着我,眼神复杂,回溯、回溯,难道……是能照出我过往的镜子?那还了得!不管是什么,我心知肯定是对我不利的东西,心中正是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还要怀疑什么?自己都确定不是了,还不肯放弃最后一点希望么。正在这时,另一个鬼官出现,手提一盏与之前看到过的引路鬼差所提一般的灯笼,这次他身后只有一个人,或者说鬼,只是看上去不太一样,那个鬼明显有自己的意识,行走间一派自然毫不僵硬滞碍。再看阎君,已经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快步迎了上去,并不忘向文判使了个眼色,将我带到一边站定。这个位置好,即能看到阎君和后来者的互动,又离影壁极近,只是要如何开启这影壁?我犯了难。阎君整了整衣襟,能让他如此慎重对待的一定不是小角色,“恭喜天权星君,功德圆满。”我仔细推敲他话间透露出的信息,此人是仙,是下凡历劫的仙人!而且地位一定不低,不然阎君不至于如此礼遇。“功德圆满”那么……接下来他们是不是要开启那扇通往天界的大门,送这位“天犬”星君回天界?我压抑着澎湃的心情,表面依然平静茫然,接下来只要伺机……
阎君虚引着“天犬”星君来到影壁前,将一直抓握在手中的石球靠近影壁,原本毫无光泽的石球竟从内到外微微的发起荧光来,而且越来越透亮!此时影壁上的花纹也像受到感染一般,缓缓的旋转起来,从我这边角度看来,就像一张巨大的卫星云图,而旋转的风眼处出现一个小黑洞,随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黑洞也在不断扩大中,直到正巧与那颗石球的直径吻合,阎君手掌轻托,掌心的石球脱离手掌嵌进洞中,原本碧绿色的石壁,在石球进入的一瞬间荡起荧光色波纹,由中心开始向四周扩散,然后……整块影壁变成一片润泽的光幕,有黄油一般的色泽与质感,被叫做天权星君的仙人像阎君深深一揖,随即潇洒的跨进光幕中,看着他的身影缓缓融于光幕中,我不禁感慨,原来影壁的钥匙竟是那毫不起眼的石球!想来一直掌握在阎君手中,难道要我想办法从阎王手里抢东西?即便是偷也不是那么好偷的吧!
蒙黄的光幕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要不要……赌一赌?称着整堂鬼官都沉浸在如此辉煌的一幕中,我骤然暴起,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扑入光幕,从外面看来很缓慢的一幕,不知是不是因为我是快速冲击的关系,竟轻易的穿过了光幕,眼前仿佛是另一个空间,我悬停在空中,四周是一片毫无杂色的蒙黄,上方有一股吸力,拉着我缓缓上升,成功了!我激动得不能自已。正在这时,虚空中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抓住我手腕向下拖拽,那紫色的衣袖……糟了!是阎君回过神来抓我了!那只手抓得我生疼,我能轻易感觉到它传递而来的愤怒!不行,如果被抓回去,我有几条小命都不够他玩的,怎么办怎么办……一边是向上的吸力,一边是向下拖拽的力道,身体仿佛被当成拔河的绳子,撕扯得极不好受。两股力道相持了不多久,身子渐渐向下沉去,我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下沉,难道就这样结束了?我应该焦急的,因为指尖已经触到了光幕后独有的地府阴气,但此刻我突然异常平静,几乎是一瞬间我做出了决断,被抓回去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与其回去受刑,不如……高高的举起未受制的左手,化掌为刃,狠狠的挥了下去。浑浑噩噩间我感到自己再次向上升起,随着意识的模糊脑中只盘旋了一个概念,终于……脱困了……
壁虎断尾,则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撑着沉重的脑袋缓缓坐起,四顾打量,这里应该是个花园的样子,那么……这里是天界的花园么?我试着站起来,强烈的晕眩感让我重重的倒回地上,捋起右面的袖子,原本的手腕的位置只剩一个光秃秃的截面。是的,我截断了自己的手腕以求脱困,事实上我也确实成功了不是么?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别说时间不允许我寻思对策,就是有对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的抗争也不过隔靴搔痒吧。摸着光滑的手腕,伤口収善的很好,血没有流掉很多,不得不说妖的恢复力极强。这次我看清楚了,不甚溅上衣袍的血迹,被缓缓的吸收掉了,干净的仿佛从不曾弄脏过,怪不得当时受了当胸一剑,醒来竟瞧不出丝毫损伤,只是瞧不出,但不是不曾伤过,所以我聚不起妖力,而如今我也不可能像壁虎一样长出新的手掌来。
用未伤的左手抹了一把脸,云乐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妖,少了一只手也不会有多不便,你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是么?你这不是成功的登上天界了么?收拾好心情,我再次站了起来,这次只是摇晃了一下,没有倒下去。大脑依旧昏眩,甚至有些恶心想吐,我知道这是天界的威压造成的,毕竟是妖身,不该出现在天界的妖,就想不该在浅海出现的深海鱼,所有的不适就像突然从平原来到高原的缺氧反应。深吸一口气,我略嫌迟钝的挪动几步,接下来便是要找到灰灰的所在,在此之前当然要拜访一下老熟人。据说灰灰当年与天兵相持不下数月,却突然不明所以的受制,拘上天庭,能制住魔化了的妖王,除了他还能有谁呢?不知冒然拜访会带给他惊喜多一点呢,还是惊吓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