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消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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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杜霄耸耸肩，还是他们匪寨里简单些。大户人家里的弯弯绕绕远不如江湖中的快意恩仇，更不如小寨子独有的和睦舒适。
看着林越越才到他肩膀的小脑袋，他忽然有些同情她。今日宴席上，那些人为她的婚事争来争去，没人过问过她的意思。
“郡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杜霄小心翼翼地开口。
她是个特别的姑娘，才会宁愿去他们匪寨毁掉自己的名声，也不愿这样被摆布。只是像她这样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再没有办法找一个好婚事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赏心用脚悄悄拌了一下他，多嘴多舌，郡主本就有些低落，居然还问。
杜霄一个踉跄，飞快的运气控制住了自己的平衡。这个赏心怎么回事，难道他说错话了吗？
“你知道太后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当王后吗？”林越越垂眸，低声轻道。
她的声音虽然还是那样娇滴滴的，却多了一丝韧性。
“我无父无母，与齐河侯府关系也不紧密。若是陛下娶了我，是不会添任何助力的。如此以来，也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陛下势力的增长，这是其一。”林越越轻松地笑笑。
“其二，民间传言太后与我父亲的死有关系，若是太后力保我为王后，传言便会不攻自破。”
第三，太后若是真想造反，拿她在手里，与齐河军两军对峙的时候也可以当个人质。
林越越没有把第三个原因说出口，杜霄不用知道这么多。
“我不想做棋盘上的棋子。所以，未来如何并不重要，只要是我自己作出的选择就好。”说出了心里话，林越越心情好了好多 。
“郡主，不管您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奴婢都会跟着您的。”赏心笑着，往林越越身边靠了靠。她家郡主自小缺乏亲人的关怀，她希望自己的举动能让林越越此时的心情好一些。
“就你嘴甜。”林越越胸口有些暖，轻轻刮了刮赏心的鼻子：“等你再大一些我就把你嫁了，才不要你一直留在身边烦我呢。”
赏心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不能因为她而耽误了一辈子。
林越越这般娇俏可人的模样，让杜霄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扬起来。她经常那副对谁都有距离感的样子，让人常常忘记她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而已。她就该活泼一点，爱笑一点，这样的她让他感到更真实，更移不开眼。
“郡主。”赏心嘟嘴，脸有些红：“奴婢才不嫁人呢！”
“得了。”林越越被赏心害羞的样子逗笑了：“等你以后遇着心上人，怕是就求着要跟情郎双宿双飞、忘了我是谁了。”
赏心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郡主，赏心的命是您给的。如果有一天我起了这样的念头，不用您说，奴婢就自我了断了。绝不会让自己有背叛您的可能。”
“诶诶，好好聊着天，怎么就自我了断了。”杜霄越听越不对，出来打断她们。
“不说了，早些回去吧。”林越越低下头，若有所思。赏心对她很好，但她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界限。
这些玩笑话她不该说的，今晚是她错了，赏心怕是又要多想。
氛围一下子又变回初时的低沉，看着有些失落的林越越，杜霄挠头：“郡主，我请你们喝酒吧。”
“喝酒？这么晚了，别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赏心把林越越护在身后，一脸防备。
“切，真是狗眼看人低。”一番好心被误解，杜霄肚子里也生了几分气，对赏心翻了个白眼，一甩袖子跨步走远了。
俗话说得好，一醉解千愁。没有什么伤心事是一壶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两壶酒。
他前几日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一坛子‘消愁’，自己都还没舍得喝，要不是看她们难过，才不会想叫她们一起喝。结果赏心上来就对他不客气，他又何必凑上去讨人嫌？
看着杜霄走远，林越越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回到房内，梳洗过后，她从窗户看出去，发现杜霄屋里的灯还亮着。
夜灯雪舞，有种萧瑟荒凉之感。
心思一动，林越越取下架子上的白狐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踏出房门，她小跑到杜霄屋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
杜霄也刚刚洗完澡，取出温好的酒，正准备小酌一番。
“杜公子，是我。”
闻言，杜霄起身打开房门。门外的林越越娇小动人，身上飘来阵阵幽香，几颗雪花落在了她白色的帽子上，随即消失不见。
“有事吗？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吧。”杜霄没忘记刚才赏心对自己鄙夷的态度，还有些生气。
林越越低下头，有些脸红，觉着自己大晚上贸然来打扰实在是很不好。她有些后悔，方才怎么如此冲动。
“杜公子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
稳了稳心神，林越越轻轻柔柔地说出这番话。
还没喝酒，看着她脸上不明显的红晕，杜霄却觉得有几分醉意了。
“你先进来吧。”杜霄侧身让开，总不能让她一直站在门外，她身子这么弱，生病了怎么办。
林越越慢慢走进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她认识杜霄才几天，大晚上就一个人跑到他的屋子里来了……虽然她也不是寻常闺阁女子，但生意上的事情大多都是乐事出面去办，即使非常必要的场合，也有赏心作陪。
除了师兄，这是她第一次跟其他男子单独的待在一起。她打量了一番杜霄的房间，除了床和衣柜，房中便只有一个茶几和一个软垫。软垫的模样很新，也许是他才去买的。
茶几上摆着一壶酒，微微冒着白气，显然刚温过。旁边有着一排倒放的酒杯，也是很新。
“坐这里。”杜霄把门关上，指着自己原本坐着的垫子说道。
这茶几原本配的垫子又旧又脏，他买了个新的以后就把旧的收了起来。幸好没扔，现在又要拿出来用了。
杜霄把旧垫子铺在林越越对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他才刚洗完澡换了衣服，又要碰这脏垫子，唉……
林越越跪坐在垫子上，有些紧张地用手指挫着披风的毛边。她有些羡慕杜霄那番潇洒自如的模样，也曾读过书中把酒言欢的快意。今日鬼使神差，看见杜霄房里还亮着灯，又想起他的话，竟直接过来了……
她还没尝过酒是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不是能让人忘记心中的烦恼。
“本来是想请你喝的，但是我现在不乐意了。你要是想喝，就得给钱！”杜霄一手撑在桌子上，肌肉的线条透过白色的里衣隐隐约约显现了出来，身上带了一股匪气。
“好。”林越越莞尔，从荷包里取出一个银豆子放在桌上：“这些够吗？”
够是够了，‘消愁’不是什么昂贵的酒。可她今天怎么这么小气？杜霄挑了挑眉：“不够。”
林越越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又怎么会不知道物价。只是一眼她就知道，桌边的酒坛子做工粗糙，绝不会超过半两银子。这一颗做工精细的银豆子，买这一坛都有多。她觉得杜霄有几分可爱，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无奈：“那这些总够了吧。”
她把荷包里的银豆子全部倒了出来，银子敲击桌子的声音为这夜色添了几分生气。
见她一下子拿出那么多，杜霄又觉得不好意思。他作势拿起五个收了起来，看着桌上剩下的另外四颗珠圆玉润的小豆子，狠心闭了闭眼说：“这些就够了，多了的你拿回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林越越一向仪态很好，但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音。他脸上的不舍让她都有些不忍心把这些银豆子拿回来了：“本就是打扰你。剩下这些，就当给你的服务费吧。”
“行！”看在钱的份上，杜霄一下子就把银豆子全数收入囊中，本来就剩得不多的气瞬间烟消云散：“今晚小的一定给郡主服务满意了！”
林越越脸一下子通红了，他嘴里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
杜霄原本也没多想，看着林越越越来越红的脸，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出格。他挠了挠头，赶紧把一个有些杂色的白瓷杯子拿到嘴边吹干净，塞到了林越越手中，然后倒酒：
“这可是‘消愁’，传闻中能消世间千愁的酒，我们寨子里的弟兄每次来京城都要喝。你是不知道啊，这店家午时才出摊，一个时辰不到酒就全部卖完了！我那天可是巳时刚到就去排队了，才买到店里最出名的‘消愁’……”
他嘴里念念有词，酒壶中稠香的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逐渐注满了林越越手中抓着的杯子。
“郡主，请！”杜霄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豪气地举杯，向林越越敬酒。
“嗯。”林越越低低应了一声，学着他的模样举起了手。
杜霄看林越越没有跟他碰杯，就主动碰了上去。两个杯子里的酒都飞了一些出来。
看着杜霄一口就干完了酒杯中的酒，林越越伸出左手用袖子挡在前面，用右手举着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咳咳…咳……”
好呛。
“你没事吧？”杜霄皱了皱眉，她不能喝酒吗？
“没事。”林越越把杯子放下，一手轻捂着嘴，另一只朝他摆摆手。
辛辣的酒液流过口腔，开始很不适应，回味却很浑厚甘甜，让人迷恋。
本来酒杯就不大，先是被杜霄撞出来了一些酒，刚才剧烈的咳嗽又撒了一些，虽然林越越只抿了一小口，但酒杯还是空了。
杜霄见状又给两个人满上，然后举起手要跟她碰杯。
林越越拿起酒杯跟他一碰，盈盈一笑，一时间竟也找到了几分喝酒的乐趣。她碰完才意识到，刚才与他碰杯的地方，好像是先前喝过的地方。
林越越垂眸，长长的眼睫毛挠得杜霄心里痒痒。都说酒壮人胆，平日里杜霄是绝不会上去招惹林越越的，可今日杜霄心里忽然生起一种奇怪的念头。
如果把她灌醉了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消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