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醉辞君》今夕无玖

2、No.2

　　到二中附近的巷子里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
　　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巷子拐角处的砖墙上布满了爬山虎，居民楼的门口停着一两辆破旧的自行车，水泥的地面上躺着几根掐灭了的烟。
　　偶尔有几名居民出来，铁门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看守着大门的家养狗狂吠着，增添了许些烦躁之感。
　　肮脏，昏暗。跟他来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一致。
　　这里的人好像是活在抬头不见光的阴沟子里，自暴自弃，未来没有光亮。
　　“今天就让你们瞧瞧，到底谁才是大哥。”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起。沈长醉望向声音的来源处微微皱了皱眉。
　　“是黄芩。”陈洋下意识道，“就上次扬言要烧了二中还被你暴打了一顿的那位。”
　　“是他啊。”沈长醉有些嫌恶，轻轻揉了揉耳朵才往那“烟雾缭绕”的地方走去。
　　“醉哥来了。”许期抱着手，睨了一眼那还一副得意洋洋模样的痞子。
　　沈长醉看着面前戴着眼镜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黄芩，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你就这么不把我们二中放眼里？打个架还戴眼镜？”
　　“……”黄芩沉默许久，看着面前的人有些畏缩，过了好久才卯足了勇气，瞪大了眼睛看着沈长醉，“上次看不清才会输给你，你以为我怕你？”
　　“噗，”沈长醉笑了，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我怎么听说你视力5.3？我估摸着你戴着这副平面镜照样看不清，不如收好，免得被打坏了。我们可是不赔的。”
　　黄芩怒视着沈长醉，却说不出话。
　　四中那帮子混的到底也只是些撑场子的花架子，一见黄芩没声了自然就有些畏缩起来了，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面前的这帮人。
　　“沈长醉，我老早就看你不爽了，装什么大哥？平日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装给谁看呢？”四中的一男生尖酸刻薄道。
　　“好学生？”沈长醉微微眯了眯那双桃花眼，一双深棕色的眸子宛如深深的潭水，一眼望去见不到底。
　　那男生瞪大了眼睛：“要不是你之前见死不救，我才不会被二中开除。”
　　“嗯？”沈长醉微微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看着男生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一般，“我想想。”
　　“哦我想起来了。”沈长醉笑了，眸子里透着几分笑意，“你说的不会是那次吧？噗，平日里没少见你仗着自己的……”
　　正说着，那恼羞成怒的男生已向他挥来一拳，他正打算避开，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下意识往那抱着他的人的方向看去——正是在医院遇到的那位名唤“鹿鹿”的少年。
　　“君晨来了。”沈长醉听见几声窃窃私语，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着这个名字，却是什么也没想到，换句话来说，他对这个名字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鹿爷……”黄芩吓到脸色都白了。
　　如果说沈长醉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那么鹿君晨简直是不可能存在的存在，最让人绝望的一点儿便是这种不可能存在的人就是存在了。
　　鹿君晨是一年前转来二中的，明明才没来多久，却因为出手狠毒且每次出手都相安无事而颇受众人忌惮。
　　最怪的是，这人出手简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被打的人往往跟他一点儿渊源都没有，要非说这些人的共同特征，可能就是在众人面前谩骂沈长醉吧？但是仔细一想这鹿君晨和沈长醉一直没什么交集，这事儿也就没人议论。
　　“我不知道你们要我警告多少次才肯罢休，但是上次的警告，你们好像没有人放在眼里啊？”鹿君晨低沉的嗓音响起，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就是让人下意识感到害怕。
　　沈长醉就这么被人拥在怀里，自然也是有些不舒服的，想要挣脱，那人却是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沈长醉正打算说话，那人却轻轻靠在他的耳边，先开了口：“听话，骨髓瘤患者很容易骨折，这次我来处理，你别逞强。”
　　沈长醉微微一惊。鹿君晨为什么会知道他得了骨髓瘤？仔细想想也想不出什么，便打算这场过去再问问，当下之急，是让这人松开手才是：“你松开，我不动手。”
　　鹿君晨闻言顿了顿，这才轻轻松开了沈长醉。
　　“鹿爷，我们这次也不是存心来找二中麻烦的，也没想过要动醉哥……”黄芩谄媚地笑了笑，讨好之意明显，“不然你们把林余交出来？交出来我们就走。”
　　“就是。”
　　“我们就是来要个人的，何必闹那么大呢？”四中的人极不整齐地应和着。
　　沈长醉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克服了在鹿君晨怀里的那种异样感才嗤笑道：“人凭本事赢的篮球，怎么？赢不了人家就要找人家麻烦？不愧是你们的作风啊。”
　　“我们的水被下了脏东西，肚子痛才会输的。是林余下的。”黄芩理直气壮道。
　　“你说是他下的就是他下的？四中的人的手脏成了什么样子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吧？”二中有人不服气了，大声道。
　　“说不定是你们自己害的自己呢？”
　　“就是啊。”
　　“上次你们顺走了长醉的手表沈长醉也没找你们算账吧？”陈洋从角落走出来，挑了挑眉，“不然你们想赔也行，那块表是长醉父母给他的十八岁生日贺礼，特地找名牌公司定制的，世界上仅此一个，价格嘛，也不贵，也就三四来万，黄哥那么有钱，不会还不起吧？”
　　鹿君晨闻言皱了皱眉，低声道：“黄芩。”
　　黄芩自然是没想到他们会提起这茬，气得脸都红了。
　　在众多人的注视下，黄芩才心虚地掏出了那块手表还给沈长醉。
　　“脏了。”沈长醉接过手表就随手往不远处的垃圾箱一扔，掏出纸巾用力擦了擦手，细致到手指缝都擦了一遍，“事情解决了就散了吧，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