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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6.19更新) ...
[第二章]八月未央,天阶夜色凉如水
这两天总莫名其妙的回忆起一些本是遗忘了许久的东西。
比如,五岁的时候和太子下棋,明明连赢了三局,却被太傅罚背棋谱。教我懂得了规矩与规则,有些人能赢,有些人不能。
又比如,一十二岁的时候参加骑射大会,初生牛犊一意孤勇,却被讽刺作不辨鹞鹄。教我明白了实在的本事不为张扬。
再比如,十六岁的时候父皇降旨赐婚,料想一个不受宠的皇四子将娶左丞相的长孙女必是有些看头的,群臣夹道恭喜。四下无人时母妃却黯然语曰:“我知吾儿心性,只盼吾儿万安。”万安?那时的我,唯进为安。开弓哪有回头箭。
再再比如,第一次见到秋静姝。
我第一次见到静姝是在天丰十九年的仲秋,鄢水湖畔,长阳围场。
那一年,我十八岁,而她刚刚及笄。一晃,已有十载。
犹记十年前……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天气不着痕迹的乍凉。
夜里德容蹑手蹑脚的走来为我添被,那时我已醒了,隐约听到远处有琴声凄清,渐渐入耳,却又像是近在身侧,仿佛琴弦于胸前划拨。一声声,一折折。
我索性起身,问他:“几时了?”
德容恭敬的答:“回主子,寅时三刻。”
我步下床阶,他拿了中衣上前。琴声低沉婉和。待系好衣带,我忍不住问:“你听得出琴乐自哪个方向么?”
他立地一愣,秉神听了听,犹豫着说:“主子,哪有琴声,许是虫鸣罢。”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虫鸣?倒是有这个可能。我穿好了外衣,再仔细辨识,有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是琴声,我笃定。
出神间,德容已麻利的点好了灯,帐内端的明亮,亮得泯灭了月光。
而琴声断续撩拨。我寻声出帐,一股清冷的湿气迎面扑来,眼前恍惚生了浓雾。德容赶忙抓过披风疾步跟上,没大没小的挡在我身前半步,低着头说得仿若多么在理:“主子,畏秋寒。”
我不理他,只顾侧耳倾听。那乐声好似年幼时母妃唱起的歌谣,是缓而暖的曲调。
——正月开岁,二月桃夭,三月海棠睡,四月杜鹃归……哎呦儿郎呀,你呀,你几时回……
还在想着下面该是唱“五月山丹,六月莲香”,忽而琴声骤止,不曾收音,仅余音扶摇。我定定出神回味着,心里一阵空一阵紧的怅然,冲动的叫德容带过腰牌和灯笼在前引路。他竟然眉头微皱。
自然是绕偏路而行,走过练兵场时遥见总兵左四明正在练功,他身旁是六弟和七弟,再远处正走来的是三哥和九弟,独独不见太子。想来,秋射大会,有人势在必得,有人止是看个热闹罢。
那时,琴音早已冷却,我不过信步踱到湖边,心事是有的,重重湿气阻着视线。待发现有人时已经距离很近,我一怔,静姝在氤氲的烟雾里半带惊恐半带羞恼,倒像是只陷入困地的小鹿,一双秋水大而无辜。
我不由自主的低笑。她慌忙后退了两步,眉目间踌躇的样子。我猜,她在挣扎是逃还是不逃。
德容急欲上前,我一挥手轻喝他止步。我想,那时候的自己目光一定甚是温柔,因为这些许年来心中从未如那日一般柔和过,从未有,亦从未再有。
我心中虔诚,颔首:“在下南题。”
她微诧异,转而礼貌的低头,我宁肯相信她是娇羞。“小女子,秋静姝。”
风拂过她浅碧薄纱,吹动她鬓角额发。淡色的妆容,清浅的眉梢。她低着额,却紧紧将拳头于胸前攥着。这个女子啊,看来不简单。
那一瞬,我知晓我的心动如潮。在昏暗不见湖波的浓雾里,眼前恍若开出一片绚烂漫天的花。世界如此安静,远离纷纷扰扰,而她恰似降临人间的仙子,给予我这片刻的安好。仙子呵,抑或湖里跃上来的小妖?
……
自后,无论我何时何地回想起那日的相遇心里都是平静的,温和的,干净又纯粹的。即便是在踏尸而行的战场,即便是在不见硝烟却危机四伏的谋权之路上,即便无穷困惑于生命中不见底的龌龊与肮脏。只要想起那个仲秋多露的清晨,想起那隐约耳畔的歌谣,总觉等待对岸的是一派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如何都值得。
没有雾,没有的旁人,只有我和她。
可是天意总是弄人的。那片刻的安好不过是宿命安排的一场伏笔。命运如此残酷写就,不鲜血淋漓怎能彰显老天的无所不能。
当日回到驻地时,各帐前都亮起了灯,想来是父皇已起身。我洗漱毕,换好了衣裳,又过了半个时辰方有内官前来传口谕。待进过朝食,纷纷往赴围场点将台。
太子来得虽有些晚,然父皇还未到。他面上露着喜色,如春风拂面,拍了我的肩膀说:“四弟气色甚好啊。”
我回他抱肩礼:“多亏了太子遣人送来的貂皮毯,夜里才能睡得安稳。”
他轻笑:“你呀,就是客气。”
随意寒暄了两句,父皇驾到。太子迅速归到列位之首。吉时一到,号角声起,擂鼓喧喧,百马嘶鸣,分路散开,尘土四起。
每年秋射的时刻我都是激动不能自已的,从来向往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每一发箭,每一个猎物,都能带给我最原始的快乐。
可难堪的是,当一只小鹿用一双惊恐的眼睛望向我不知该如何躲避时,电光火石,突然令我想起了湖边的那个姑娘,心里的某处变得异常柔软。
一刹那的踌躇间,有人的箭已先我一步射出,烈日当头,我似中了魔障,急速弯弓,毫不犹豫的射偏那只犀利白羽。所有人似乎都愣住了,马蹄声渐悄。我也一愣。他们以为我争的是上杀,未料,竟是大丈夫最不齿的仁慈。
忽然太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笑睨着我:“四弟,这可不像你。”
子永大笑起来为我解释:“兴许四皇子是看到了幼鹿,于是对母鹿起了恻隐之心罢。”太子目色一沉,眯眼看了看。
我也看去,的确,树丛里站着瑟瑟发抖的小鹿,不仔细很难辨出。
气氛正微妙的时刻,太子的一个伴骑忽然翻身下马,一袭白衣银色束带,颔首抱拳:“左瀚惭愧。”那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眉宇间充满正气,目光炯炯而有神。何许人?
我还未答话,太子已不耐烦的策马扬鞭向东而去,说了句:“不碍得。”左瀚再一颔首,上马亦随之向东。
待他们走远后,子永为我解惑:“那人是左中书的长子,左瀚,字伯洋。”
原来是他,怪不得。早就听闻左伯洋骁勇善战,十二岁便追随他的叔叔左四明随北伐军驻守边塞,今年三月退蛮人立了大功,圣上亲谕破例封为宁远将军,连他的父亲左寅光因教子有方亦受了封赏。原来是他,竟已经回京。
我理了理箭筒,问子永:“你可猜得出他出弓的距离?”
子永但笑:“少则百丈。”
是啊,少则百丈,百丈之外能如此精准。如若我没有出手,那鹿早一剑穿心。左瀚,当真是个百里挑一的人才,名不虚传。
而子永却状似无心的说:“你那箭阻才当真是功力不浅。”
“不过迩尔。”我轻擦抉拾与他对笑。
……
天丰十九年的秋射大会接连三日,积累战果我稳居榜首。父皇不吝夸奖,一再再的封赏。而太子的神情渐渐变得意味不明。这就够了,没错,势在必得的是我,而看热闹的,其实也是我。
我只是想借机告诉太子,南题已经不再是那个永远不敢赢他的皇四子,我不怕告诉他,我将与他为敌。既然已经顾不得手足之情,那么一定要讲究个光明磊落。处心积虑求来的安稳不是真正的安稳,我生而便不是个安分的人。
那以后,我们面上仍是亲兄弟,私底下的关系彻底破裂,随之而来的是朝廷势利的悄然分化。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
回到京都已是九月初了,王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为我洗尘,我才恍然想起与单蓉蓉已是夫妻。而饭后她与我商量的第一件事便是纳妾,娶了这样的妻是该忧还是该喜。
我只说:“让夫人操心了。”
单蓉蓉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办事有效率得很,不几日就列了名单让我挑选。起初我并没在意,直到德容提醒才想起翻来看看,却是,有些喜出望外。
最后一行赫然写着“秋静姝”,我不禁想知道这世间究竟有几个秋静姝呢?
—————————更新的部分—————————
也许有很多,可是与我有牵绊的却止有一个。那时候谁能预料,这一笔勾下的一牵一绊,便是这一生一世的亦爱亦恨呢。
天丰十九年的九月廿三,母妃求来的签文上写“上上大吉”。十月初十日,黄历上说“宜嫁娶,忌动土,煞北”。确实好签,好日子。
母妃虽劳师动众的挑了良辰吉日让我纳妾,无奈准备不足月,事事没个周全,即便是迎妾也不该这般随意。尽管心有反对,却抵不住母亲和乳母一致的叨念——双十之日,十全十美,待进了门对她好些便是了。
我心里清楚,母亲并不欣赏单蓉蓉的精明能干,所以她急着要替我找个体己人,她与秋静姝曾有一面之缘,知我挑了静姝后,只说:母喜甚。
我的母亲生性温婉,少有坚持。在我的记忆里从未见她与谁红过脸,对下人亦是和善,除了偶时与我聊起家乡,一向也鲜露愁容。她总说,心念秦淮,坐看云起。所以她的心是静的。曾听人提起过,母亲是在永安二十一年被父皇纳为妾的,一度轰轰烈烈。那时的父皇还是太子,游经淮水,对母亲一见钟情,不顾皇祖母的反对,任是八抬大轿一路从南迎来。我的舅家本是水路上做丝绸生意的小商人,儿时听乳母讲起过,每日清晨母亲在寂寂浆声里照水梳妆清唱小调入得秦淮风景,路人常常为之放缓脚步,舟人也疏于撑篙,唯恐惊了岁月静好。
可即便是倾国倾城的貌,即便是轰动天下的情,终逃不过恩已断,而红颜未敢老。少时的我喜露锋芒,喜争人上,不过是想求父皇能由我惦记起母妃罢了。然世事往往不得尽如人愿,我也偿因此数度沮丧。母妃一而再再而三的讲与我听:不求富贵荣华,只求平静安宁,荣为虚,安为真。但我注定要她劳心又失望,所以她难得一次的主张,我怎能不听。
从宫里出来,已是酉正,日落西斜昏渐悄。我并不想回家,便差人去驸马府找子永,邀他一同去西亭饮酒。不多久下人回报,传话说驸马邀我去府上叙旧。我不禁好笑,一猜便知是长公主的主意。
果不其然,我踏上回廊间就已听得皇姐的笑声,她是个被宠坏了的爽朗的女子。长廊走到尽头需打个小转,这么一转仿似入了一方水月洞天。虽隔了一段短廊,我仍能认出,橙黄烛灯与薄染花灯交相呼应处,一袭白衣素雅不似人间的女子,是秋静姝无疑。她端坐在沐春水榭前,正与皇姐说笑。子永很有兴致向我招手,引得她侧目望来,却只望了一眼,迅速起身想要行礼的样子,被皇姐拦住,而后她低下头对我静静一笑,像是打了个招呼。我也颔首,忽觉此刻秋末的微风甚暖,乃至带了些许温存。
皇姐冲着子永玩笑我:“四弟可是忙得紧,咱家门面小,装他不下,自来过而不入的,不知今儿是看着谁的面子来的啊?”子永绝不会帮我,只一味的奸笑。
我略微尴尬,端了个空杯子:“来得多不如来得巧。驸马府上的酒好,十里飘香,我是特来讨上一罚的。”
“罚?罚几杯算罚?”皇姐侧身,一脸郑而重之的问静姝,“妹妹你说罚几杯咱就让他喝几杯,好不好。”
静姝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出,惊得睫毛颤动,光影下看去像是微翕着的蝴蝶的翅膀,唯恐风吹草动,让人不由生怜。
我心有不忍,替她解围:“三杯不够?”
静姝一愣,继而点头,轻轻作答:“够了。”
皇姐大笑:“那就三杯吧,便宜你了。”
侍童将酒替我斟好。皇姐忽而又心疼起来,忙伸手一按:“听子永说你近来的脾胃不好,不如拿去温上一温,等下再罚,肯定逃不了。”
这世上记挂我诚心对我好的人,除了母亲,还有皇姐,感觉真好。
那晚的我们在晚秋的凉意里说说笑笑,子永与皇姐都是聪明人,知我想要见静姝一见,便以公主相邀为借口设了这样一桌宴。没人说破,仅是被我碰巧撞见。
因是闺中女子,静姝不多久便要告辞,刚巧侍人来传话说秋府上派人来接。
皇姐面上有些不高兴,若在平时,恐怕她早脱口而出:怕我将人弄丢了不成。可那日的她竟是妥协了下来,只点点头:“老四啊,你去跟着送送。”
哪里有拒绝的道理。静姝跟在我身后一同绕过回廊和庭院,她身上隐约飘着淡香,味道和她的人一般素净柔和,恍若令人生出安心。
出了大门,轿子已经等在那里,德容也早牵了马来,一行人见到我俯身行礼。
静姝走去轿门,含胸低首正要坐进去,突然转过身愉快的对伴从讲:“夜色甚好,我倒想走一走。”又转身略为难的问我,“不知……四皇子……可有闲?”
我笑了笑,把缰绳递回给德容。“无妨。我也觉月色皎洁。”说完后,很想看清她的表情,然则那张姣好的面容未露半点喜怒,只顺从的点了点头。
一路并肩而行,近侍在前打着灯笼,从人们随在五丈外。她的话极少,而我自来也不是个多么有情趣的人,于是我们仅仅是——并肩,而行。
在距离秋府还有半条街的时候,她忽然止了步子,抬起头眸光炯炯,问得很轻,却态度郑重:“不知四皇子是看上了我什么。”
我不禁好笑,一早便知她是看似低眉顺目,实则有防备和计较的女子,并不如看起来那么简单温顺。泼辣如单蓉蓉都不曾问过这样的问题,或许蓉蓉不必问也知我的答案。可眼下,该如何回答呢。也许最不该答的便是我说的这个:“因为八字相匹。”如果可以后悔,当时的我必不该讲得那般言不由衷。
她随即莞尔,缓缓把鬓角碎发拢到耳后,像是满意了,却没有回馈我一个评价。只说:“四皇子送到这里就好。”
女儿家总要避嫌,此刻的我还没有正事派媒人来说亲,送过半街是惯常的规矩。我与她行礼告别,心里却有一点点的不舍,一点点,不知来处。
目送她进了门,德容才牵了马上前,说:“主子,咱回吧。”
“嗯。”我随口应了声,“再走走吧。”
他又皱起眉头,这个奴才要反了不成。我没理他,牵着我的马沿街漫步。还未走到拐弯的地方,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音本就有些远又是朝相反的方向而去,但嗒嗒的节奏清晰可辨,骑马的人不是有要紧事就是正有怒气。我只随意的回头看了看,月色里不得真切,只是那身影颇有些面熟。我仔细的想,莫非——是佐伯洋?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头顶那个封面不是我挑的,也不是我做的,大家千万别被干扰了啊~>_<~...今天猛地一看,我沮丧了,我难过了,我哭泣了,我胸口碎大石了。咱家南题可是号称史上最帅男猪脚啊,不带这样破坏人家美男子形象的。于是乎,我有必要站出来选用warm提供的头像一枚,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位小同志姓甚名谁,先借来一用吧。
最后感激老猫帮更。
昨天之所以没更,是因为没有写完,汗死了。可是再不更新会被当作言而无信吧,于是,我厚着脸皮的又更了一千来字...苍天啊,我羞恼的泪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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