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一种情意》筱晴

14、（四）

　　漆黑的夜晚，雨丝静静地飘落，窗外七彩的霓虹灯光从十五楼的落地窗透射进来，屋内没有开灯，只有一扇窗户半开着。室内很安静，浅灰色的地毯上无声地倒映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门外传来脚步声，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有一线灯光从门缝照进来。
　　白羽站在窗前，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着，额头上露出了一小块四方的白色纱布。透明的玻璃窗反射出身后的情形，来人没有走进来，只是一直停在门口的亮光里一动不动。
　　渐渐密集的雨丝被风吹进来，白羽看着身前的玻璃窗，不知是望着窗外的细雨，还是望着身后的情形。良久，他叹了口气，静静说道：“既然都开了门，为什么不进来？”
　　地上的身形微微动了一下，声音隔着半开的门板传过来：“哥今天为什么会去那个礼堂？”
　　白羽望着地上的那道阴影，反问道：“那么你又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门外一下没了声音。白羽转过身，看着半开的门，眼中蕴出笑意：“你不会就打算这样跟我说话吧。”
　　迟疑了一下，卧室的门还是被推开了，白羽倚靠在窗边，看着进来的人把门关上，然后又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到右面的沙发前坐下，茶几上随意地扔着一串钥匙，还有几盒药。少年的目光黯淡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的额头：“哥吃药了吗？”
　　“没有。”
　　少年抿下嘴唇，站起身，倒了杯热水回来放在茶几上：“哥还是先吃药吧。”
　　白羽看着玻璃杯里微微冒着的热气，又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突然笑起来：“小风，如果以后谁嫁给你，一定会被你照顾得很好。”
　　“哥！”少年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白羽笑着侧过头望了眼窗外，天空黑蒙蒙的，只有一道道的雨丝落下来，好像有雨点打在他的衬衣上，他低头看着肩上蕴开的点点水迹，忽然收敛了笑意，接着对沙发上的人说道：“不过小风，我劝你最好还是离李婷远一点。”
　　对方的身体明显一怔。
　　“是李婷告诉你我在礼堂的，对吗？”白羽看着他，目光很淡。
　　白风没有说话。
　　白羽勾勾唇角：“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吗？”
　　白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白羽笑了：“其实你早就猜到了。”
　　“哥，你是在怀疑小婷吗？”
　　这时，白风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什么都没说。”
　　“可是你已经这么想了。”
　　白风瞪着他，变得有些激动起来。白羽好整以暇地看他一眼：“哎呀呀，我怎么想你也管啊。”
　　“哥！”白风没理会他调侃的语气，严肃而认真说，“我说过很多次了，小婷是无辜的！小凡的事也好，凌姐的事也好，这些都与小婷无关！”
　　一句话，室内一下安静了。
　　白风忽然觉得自己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提了不该提的人。白羽看着他，半天没说话，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良久，他冷冷回道：“你去把这些话对景冕说说，看他会回给你什么？”
　　白风被堵的说不上话来。室内再次安静下来，风吹着窗边的白色窗帘，下面的地毯上似乎有一小块被雨水晕湿了。白风站在茶几旁，水杯里的热水已经完全凉透，他低着头，神情低落地抿住唇角。
　　白羽望了他一会儿，觉得现在谈什么的心情都没有了，他转过身，看着窗外，对白风说：“不早了，快去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哥……”白风欲言而止，但想了一下，还是挣扎着说出了口，“哥……你难道还要让小婷再被……”话刚说到一半，白风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对面的哥哥忽然直起身子，目光紧紧地望向了楼下的某个方向。
　　窗外的夜风将白羽额前的碎发吹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的一个角落，刚才就发现似乎有一道微弱的光亮在冲着他所在的方向晃来晃去，就算是找人也不可能只凝在一个方向始终不动啊，而且现在那光亮还晃得越来越急，白羽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哥……？”
　　白风上前一步，不解地看着他。
　　“哗”地一下将窗帘拉上，白羽回过身，拿起茶几上的钥匙，对旁边的白风说：“你赶快去睡觉。”
　　看着他就这样往门外走，白风追过去。玄关处，白羽拿了件外套穿上，又随手将立在鞋柜旁的雨伞拿了起来，白风诧异地问道：“这么晚还出去？”
　　白羽一边换鞋，一边对他说：“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你快去睡吧。”
　　匆匆忙忙地就出去了，白风还想再问什么，可是单元门已经被关上，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妇人披了件薄毛衣站在客厅里：“小风，谁出去了？”
　　白风一怔，转过身，笑容仓促地说：“妈，是哥出去了，他说买点东西。”
　　“真是的，都12点多了还买什么东西，外面还下着雨，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妇人拉了拉肩上毛衣，耷拉下脸来，瞥眼又看见白风还一直杵在玄关处没有一点要回屋的意思，妇人立马又皱起眉来，“你干什么？马上睡觉去，一大一小，没一个听话的。”
　　白风尴尬地笑笑，连忙遵命地往自己房间走，走到门口时，他听到身后母亲关灯关门的声音，他停下来，回身看了一下客厅，房间已经暗下来，母亲也似乎又回到卧室睡觉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走进了对面白羽的房间。
　　室内昏暗暗的，窗外的霓虹灯光似乎也在逐渐减少，他走到窗前，伸手又把窗帘拉开，吹来的夜风湿漉漉的，他低头望向窗外。
　　一片漆黑。
　　楼下什么也看不清，黑茫茫的，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沉默地又将窗帘拉上。哥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么急着要出去？他正想着，忽然一个“嗡嗡嗡”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循声望去，只见沙发的角落里有一本杂志在抖个不停。
　　他走过去把杂志拿开，一只银色的手机在不停地振动，屏幕上有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白风皱起眉来，哥的手机是黑色的啊，什么时候换成银色的了，他把手机拿起来，振动却突然停止了，他正打算放回手机，然而手机却又一次地振动了起来，好像依然是刚才的那串号码，白风拿着手机，手指犹豫地停在了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