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 您可消停会儿吧》禾晓顷

9、第 9 章

　　又一次强迫喂食的时候，奶奶偶然发现平抱着孩子的时候，她的嘴是自然张开的，她赶紧喂了一口饭。但是被强喂的宋一一并不买账，她哭着挣扎着要起来，嘴里的饭也无法下咽，险些被呛着。
　　从卫生间出来的程鹭魂差点被吓掉了，一个箭步上前把孩子夺回来，让她前倾着身子坐在她的膝盖上，轻拍着她的背。看着女儿呛咳着喷出来的饭粒，程鹭第一次生气的责备婆婆。
　　“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强喂，小孩子饿不着，你这么喂她只会呛着她，会有生命危险的。”
　　婆婆也被吓到了，她嗫嚅着“我就是怕她饿着，不吃饭哪成啊？”
　　程鹭哄着还在哭的女儿，不耐的想再说婆婆什么，公公就开口了“鹭鹭啊，你妈也不是故意的，谁都不愿一一怎么样的，她只是好心办了坏事。”
　　她看了公婆一眼，无力再争辩什么，抱着孩子回房间去了。
　　此后程鹭都不让婆婆插手喂孩子。
　　让她更为生气的是婆婆还是会在她短暂离开的时候再次强喂，幸好她及时制止了她。
　　如果婆婆能不那么固执，即使不听她的劝，哪怕听听自己儿子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因为婆婆的油盐不进，程鹭时刻提防着她。意外就在这时来临了。
　　Z市的秋季总是短暂的，似乎昨天还是一片秋高气爽的好天气，隔日就开始了寒风凛冽。程鹭被这猝不及防的天气变化弄得措手不及，人就这么病了起来。
　　这病来势汹汹，程鹭高烧反复，全身酸痛，脑袋像被灌铅一般沉重。
　　捱到了午饭后，实在坚持不住，不得已把女儿托给公婆照顾，回房前对婆婆三令五申不能强喂，婆婆满口答应。
　　药物里的安眠成分让程鹭的身体更加沉重，不多久她就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还在迷糊中的程鹭只当是又调皮磕碰到哪里了，加之病状还未减轻多少，就没放在心上。
　　继续在床上的程鹭没能继续睡觉，孩子的哭声不太对，而且哭的时间有点长了。虽然不太真切，但是母亲的直觉告诉她孩子不是被摔了才哭的。
　　事实证明，一个母亲真的根据孩子的哭声而了解她的情绪的。
　　当程鹭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头重脚轻的一路扶着墙走到餐厅的时候，还未等她出声，看到的一幕几乎要将她的心揪烂。
　　婆婆把孩子的双脚夹在她的双腿之间，抱着女儿的上半身，一手桎梏着她的身子和双手，就像医院里给幼儿打针的护士抱孩子的架势，另一只手舀了饭喂到女儿因为哭而张开的嘴巴里。为了防止孩子的头左右摆动，公公双手抱着孩子的头固定着。
　　即便是这样，孩子依然拼命的挣扎，小脸通红，不时有米饭从她的嘴里喷出来。
　　米饭不是流食，哭闹喂食只会让孩子被呛，甚至窒息。这是她跟公婆强调了无数次的事。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程鹭一个箭步冲上前，推开公婆，把女儿抢过来。步伐有些不稳，她踉跄了一下，就近坐在一张椅子上。
　　坐下后她让女儿趴在膝盖上给她拍背，片刻后孩子没有什么异常的生理反应，程鹭才把她抱正了。
　　确定女儿没什么大碍后程鹭让女儿坐在腿上，拿来纸巾细细的擦拭眼泪和因为挣扎而弄得满身的饭粒和汤水印。
　　宋一一因为惊吓和生理上的强迫，即使回到妈妈的怀抱依然大哭不止，只是觉察到已经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再挣扎。程鹭的精神紧绷着，努力平稳气息，温柔的哄抱着女儿。
　　小一一在妈妈的安抚下情绪渐渐平稳，倚靠在妈妈的胸前，有一声没一声的哭着。
　　公婆两人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错事，两人讪讪的站在一旁，婆婆讷讷的说：“我就是怕她饿着，她老不吃东西。”
　　程鹭无力与他们争辩，努力稳住身子抱起女儿回房。婆婆欲伸手扶她，被她躲开了。
　　把女儿放在床上，程鹭虚弱的靠在床头。无助，愤怒，自责，怨恨这些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出现在她生命里的负面情绪纷纷向她袭来。
　　坐在床上的小一一自己一人玩弄着她的玩具，时不时的抽泣着。孩子没有记忆，今天的惧怕到了明天就能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她有，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程鹭第一次在婚后认真思考这以后的生活应该怎么继续。
　　脑袋昏沉和太多情绪的纷至沓来让程鹭的思索无果，她拿起手机给还在出差的宋育之发了个信息。
　　“学长，还在忙吗？”
　　宋育之很快就给她回了过来：“不忙了，刚吃了饭回到酒店。明天就回去了。”
　　……
　　“嗯！”
　　删除了打好的文字，最终程鹭只回了这么一个字。远水救不了近火，说再多也不过多一个人徒增烦恼，就这样吧。
　　“小学妹感冒好点了没？记得要乖乖的吃药啊！”
　　努力忍了很久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一直以来有多隐忍，此刻就有多想抱着他放声痛哭。任由眼泪放肆的流淌，她只能用手机回着违心的话：“嗯，好点了，就是还有点头晕。”
　　“那你早点休息，要不今晚让女儿跟她爷爷奶奶睡一晚上吧。”
　　程鹭差点打电话过去骂宋育之一顿，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抽了几张纸巾，毫无形象的把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哭泣而堵了一鼻子的鼻涕擤出来。
　　专心玩着玩具的宋一一，听到声音好奇的抬头看向妈妈。第一次见人可以发出这样的声音，像是发现什么新事物似的，又咯咯的笑，眉眼弯弯，可爱得像天使一般。
　　程鹭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一小时后，对刘美凤老两口来讲，家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范晓洁接到程鹭的电话，让她到家里接她。又不告诉她为什么，所以她客客气气的跟两位老人家打招呼，他们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范晓洁惊奇不已。
　　刚进程鹭的房间范晓洁就被吓了一跳，让她来接的人躺在床上，平时调皮得让人头疼的捣蛋鬼乖巧的坐在床上玩。
　　范晓洁走到床边去推她，刚碰到手就被她身上的高温吓了一跳。焦急的喊她：“程小鹭，醒醒！”
　　程鹭困难的把眼睛睁到一半，又闭上：“嗯…你来了？”声音粗得像砂纸在毛坯墙上摩擦。
　　“你怎么回事？”吃力的把她扶起来，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
　　程鹭就着她的手把水喝了下去：“帮我给一一穿衣服。”
　　范晓洁顾不得好奇明明她婆婆在家还特意叫她来，手忙脚乱的帮宋一一整理好，程鹭也四肢迟钝的换好衣服。
　　简单的洗漱完，程鹭靠在门边，指挥着范晓洁一手拿着她的包，一手抱着宋一一：“现在，送我去医院！”
　　Z市人民医院门口，早已接到范晓洁电话的汤群越医生已经在等候着。合力把程鹭弄到门诊后，经过汤医生细致的检查后确定程鹭只是重感冒。
　　挂上吊瓶的程鹭很快就昏睡过去。
　　汤医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程鹭，再看看一脸忧心还抱着个奶娃的范晓洁，哀怨的伸出食指戳戳她。
　　“干嘛？”范晓洁瞟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放到程鹭身上。
　　“她已经睡着了，你就不能看看你身边的大帅哥吗？”
　　她噗呲的笑出来，模仿能力一级棒的宋一一也“呲…呲…”
　　“你看，小孩都知道笑你了。”“对了，她不知道吃没吃东西，你去给买份馄饨给她吃吧。”
　　汤群越弯腰轻捏宋一一肉嘟嘟的小脸，咬牙切齿：“你好意思笑，要不是你和你妈，我这会应该和女朋友在吃烛光晚餐，完了还可以去看个电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得给你这个小祖宗跑腿买吃的。”
　　宋一一哪里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玩的伸出小胖手抓起他的手就往嘴里送，正好可以磨磨她新长出来的小牙牙。
　　汤医生急忙把手收回来，开什么玩笑，他的手，他的身子只能是他女朋友的，怎么可以让这小色女轻薄。直起腰抛了个寓意不明的眼神给范晓洁就执行她交的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