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章 清秋 ...
-
醒来又是近午，婵娟捶着昏沉沉得头，起身倒水喝不小心撞到小几，发出沉闷声响。。
门被倏地撞开，貂蝉担心的跑进来，见状赶忙扶她坐倒榻前，自倒了一盏温茶递上：“婵。”
婵娟也不接茶，冷笑着看着她。貂蝉眼神游移，不敢与她对视。
“先生不在，作甚么可怜之态呢！”婵娟指尖划过榻侧雕花的围栏，漫不经心的笑道，“难道还欲婵怜惜之？”
“婵我是不得已的！”貂蝉面色一红，尴尬道，“我不想被赶走……”
静静的看她慌乱自责的分辨“不是有意的”，泪珠晶莹映的容颜绝世，咬唇无助的样子，是男人也无法拒绝的吧。婵娟扶额，不想再看。
“婵，我对不起……”貂蝉拉着她衣袖，泣涕涟涟，竟抱住她哭起来。
顿时想起那日光景，她也是这么抱着自己哭泣，而自己，就一时冲动说要助她，还引为姐妹。婵娟心下厌烦，不知是嘲笑自己的痴傻还是不惯她的拥抱。
忽然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墨香——他的味道，顿时理智全失，狠狠推开她：“别靠近我！”
貂蝉不意她突然大力一推，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下意识一抓，小几倾倒，杯盘器皿乒乒乓乓滚落了一地。
“蝉儿！”一人跨门而入，疾步走过来。见到貂蝉狼狈之态，不由得皱眉。
先生可从不曾叫她婵儿。婵娟正要起身相迎，转瞬想了个明白——他是在叫“婵儿”呢！于是，冷笑一声复又坐下。
“军师安好。”貂蝉一眼瞄着地上茶水横流，污渍沾湿裙裳，不禁面色潮红，低头不敢看他。
“婵，方才发生何事？”孔明神色不豫。
婵娟轻笑不答。
“婵，亮在问你。”婵娟听他语气严厉，倏然抬头，见那黑眸里仿佛也有厉色。
按捺不住起身冲到门口，猛地推门就走，却又立定了回眸，清冷一笑，流光四溢：“何事么——婵方才欺负貂蝉美人呢！”说罢不顾二人神色，飘然而去。
走到府外，才发觉自己还未梳洗，苦苦一笑——方才的她，必是蓬头垢面，比貂蝉还要狼狈三分吧。
美人，美人……世人总是爱美人的！婵娟低了头向魏延府上走去，心里抑郁。
“谁说世人总爱美人的？孤便不只爱美人。”刘备在车上一摇一晃的过来，婵娟这才惊觉自己刚才不只不觉间将所思说了出来。
“何谓不只爱美人？”婵娟忍不住笑了笑，“主公还真是——坦诚。”
见刘备打量自己，婵娟羞赧低头，正要说话，刘备摆摆手，笑呵呵的道：“和孔明吵架了吧？”
“主公怎知？”
“昨日孔明本在孤府中议事，忽然起身告辞。”刘备示意她上车，“一问之下才知你赌气出府晕倒在外，于是，孤的军师，便匆忙而去了，”
“过了一日竟还未消气？”刘备松开拽她上车的手，“婵却气的梳洗未罢的跑了出来。”又忍不住莞尔，拍拍她肩，“莫非婵看上谁家公子，孔明不允了？”
“主公总爱逗乐！”婵娟微嗔，无意与他周旋，“主公何往？”
“送婵一程也无妨的。汝欲何往？”
“魏将军府上。”
刘备吩咐御人调转车头，又道：“稍时孔明还将至孤府上议事，婵可愿与孤同回府邸？”
婵娟摇头，婉言谢过了：“婵已与魏将军有约，谢主公盛情。”
至府门，利落跳下车辇，抱拳谢过刘备，婵娟回身叩门。
府上下人识得婵娟，忙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婵儿又来某府中避祸了？”魏延洞悉一切一样，温柔的吩咐下人备好胰子温水等物。
婵娟洗漱完毕，与他一道坐在庭前用朝食。
“阿兄府中至善。”饮了半盏温茶，婵娟微笑，看着面前黑黝黝的脸庞，心里酸涩仿佛也减去不少。
“那也不能日日蜗居此处。”魏延爱怜不已的看着她，似要把过去欠下给小妹的亲情尽数补还在她身上，“午后才用朝食，于身有害的。婵今后须得按时了，不可拖延。”
不在意的点点头，婵娟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转开话题：“阿兄，今日闷热异常，恐有阵雨的。”
为她印证一般，说话间便有雷声隐隐而来。
“无妨，婵且在府中，待雨过后再回便可。”
婵娟和他刚退回屋内，雨珠便密密麻麻的砸下来，大颗大颗的溅落，砸的泥土尘烟四起。瓢泼一样，不管不顾的铺泻下来，夹杂电闪雷鸣。有一股千军万马的架势。
泼剌剌的雨点淋得暑气一点一点的散了，泥土混合了水珠的清香飘散开来，带一点点灼热的余威。
婵娟看着院中梧桐被雨砸得飘落几页枯黄的叶子，神思恍惚：“叶落而知秋。也该是秋了……”
关窗入户，取了魏延弓箭，玩起投壶之戏来，如此几回，不知不觉便以近日暮。
而大雨瓢泼依旧未停。
“婵，先来用夕食，晚间某再送你回去。”魏延过来招呼她道。
“阿兄，借府中伞一用。”婵娟瞅了瞅窗外淋漓夏雨，终是放心不下那人，“婵欲往主公府上寻先生。”
“主公处难道会没伞么？”魏延不以为然，“何需婵亲往？”
“那也是不同的。”婵娟固执，“往次都是婵与先生一同回府。”
婵娟像只湿漉漉的鹤，理了理被水洼溅湿的裙裳，叩开了刘备府门。
“说过多少次了，何必来迎亮。”孔明见她濡湿的衣裾，神色柔软，不知是心疼还是感动，拿了干燥的布帛亲自为她擦拭湿发，“婵却总不肯听，任性稚女。”
忍不住想靠近他，却又怕自己湿了他衣，再加之这二日的不悦，婵娟只僵硬的站着，任他擦拭。
“主公定也不愿婵染了风寒。”孔明回头对刘备笑道，“诸事已毕，亮便先行回府了。”
刘备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两转，点头笑道：“孔明还是这般疼爱弟子。孤便再以车辇送二位回去吧。”
车辇颤颤悠悠向前，巧合一样，行了不过数里，雨便渐渐止了。婵娟坐在孔明身边，一路无话，掩饰般微仰了头看着天空。云收雨霁，适才阴郁天穹此时竟有一抹淡淡淡蓝。仿佛晦涩心情里一点点的蜜甜。
“先生，秋至了。”已经看得见孔明府了，婵娟终于轻轻一句。虽然只是极早极早的秋。
“草木摇落而变衰。”悠然这样一句，孔明对她微笑，“婵，勿要再赌气了。”
婵何尝是赌气！婵娟抑了酸涩之意，刚要说，又看见门口袅娜的倩影。
“先生的‘蝉儿’候你多时了呢。”婵娟倏然冷凝下来，指了指貂蝉，自嘲一般，“今日特寻至主公府上，竟是婵多事了。”
说罢，不等车停稳自己便要下车。
“勿急。”孔明按下她，待下人摆好踏凳才松开手，“若有跌伤，痛的可是婵自己。”
“先生哪里顾得着婵痛不痛？”婵娟冷笑一声，拎起衣裾下了车。
经过貂蝉身旁时，停了一停，见她又想贴近他身边，又惶惑的看看自己，欲动不动，于是又是一笑，在她耳边轻道：“婵不过寄人篱下的孤女，能做什么呢？姐姐不必顾虑太多了，快去先生那吧。”
此后雨一日接连一日的下个不停，秋气也是一日一日的渐渐浓了。
成都少有如此连绵不绝的阴雨呢。婵娟临了窗，看了看阴郁的天色，低声咕哝了一句。
拨弦三两声，终无绪的收拾香炉琴案。十年琴艺，不过只为了让那人回首一顾。如今彼既无心，她又何必再弄琴。
环视不算狭小的空间，突如其来的逼仄，再看看窗外淋漓雨帘，索性换了身方便骑射的衣袍，绾发成髻，也不举伞，直往马厩牵了素日坐骑。
翻身上马，狠狠扬鞭，坐骑仿佛知她心绪，扬蹄狂奔了出去。
雨横风狂，猛烈地打在她身上。婵娟不闪不避，昂首相迎，仿佛暴雨烈风能横扫一切愁烦。
渐渐发泄够了，才发现浑身酸痛，寒意阵阵。不想再驰骋，便下了鞍来，信马由缰，混混沌沌不知所之。
“婵！”
婵娟闻言看过去，却见貂蝉举着伞隔了条街叫她，一副侍人打扮，粗陋衣着遮尽绝美容颜——粗麻短打，布巾包头，脸上不知涂了什么灰褐色的颜料。
“婵你怎在此？”貂蝉很是高兴的样子，小跑着过来。
“你？”婵娟却退了几步，冷淡的大量她。
“我偷换了侍人衣物悄悄溜出来的。”貂蝉吐了吐舌头，“军师不让我出府，说外面危险。这几日闷也闷死了。”
听到孔明的名字，婵娟更不欲与她多言，转身便走。
“婵，等等我。”知道她在后面跟着，婵娟只觉倦怠，不愿再受摧折，心中酸涩，步子却走得飞快。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清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