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柏》匍地柏

7、第七章

　　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

　　　早上上学穿个外套都觉得有些
　　冷。

　　　沈西到学校的时候，手还有些冰。

　　沈西和梁休自那件事情之后，好像没什么变化，但又似乎有些变化。

　　　　比如说，沈西胆子大了点，有一些搞不懂的题，会主动寻求梁休的帮助。

　　又比如说，梁休虽然还是那一副样子，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但有时候会把解题步骤写下来，推到沈西面前。

　　当然沈西也不好意思次次都麻烦他，只在沈西觉得梁休心情还不错的时候。

　　沈西发现梁休心情不错的时候，就连睡觉的时间都比以往少。

　　　　就好比现在，梁休侧着头看着窗外的世界，少年侧脸棱角分明，适合拍进画报里。

　　　　沈西一时间无法从梁休的脸上反应过，他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天，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是沈西莫名的就感受到了他的孤寂。

　　沈西忍不住拿起手机将他拍下来，在梁休没发现的那一瞬间，迅速将手机藏进口袋里。

　　　沈西不知道梁休为什么喜欢看窗外的世界，那里有什么呢，日复一日，不是一个样子，阴天，雨天，艳阳天，下雪天、、、、

　　梁休看的是什么呢，他也不明白，外面这片天，他看了太多了，可是为什么还那么喜欢看呢？

　　　　非要个理由的话，就当他在看外面的燕子吧！

　　正值下课，班里面乱哄哄的。

　　　李万福用下巴努了努梁休的位置问到：“行哥，上次他打我们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王行咬了咬牙：“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万福一听有戏：“那行哥，你是有什么收拾他的办法了。”

　　王行：“办法总会想出来的。”

　　　就是没有了。

　　　李万福似乎想到了什么：“行哥，我有个办法，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王行一听：“说，腻腻歪歪的。”

　　李万福靠近王行，悄悄的说了起来。

　　“就是需要钱。”

　　　　王行一听：“钱不是问题，我有的是钱。”

　　也是，要不然重点班，怎么会有这种小混混进来呢！

　　　李万福又往江夏那看了一眼：“行哥，我发现，这江夏对梁休不一般啊。”

　　王行这人，脑子简单，不会想一些，绕绕弯弯的事情：“什么意思？”

　　李万福说：“字面上的意思，你想啊，为什么，江夏每次收作业，什么时候跑到人桌上去收了。”

　　王行一想还真是，在沈西没来之前，她每次都是跑到人家面前收的。

　　有几次还见她主动跟梁休说话，也是，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话。

　　王行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来到梁休面前，敲了敲桌子。

　　沈西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又继续写作业。

　　　王行忍住又敲了敲桌子。

　　沈西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王行说：“他的起床气很大。”

　　言下之意，不要叫醒他。

　　周围的同学被课桌敲击的声音，
　　纷纷扭过头来看，其中也不伐有江夏。

　　王行被看的尴尬，他扭头看过去，江夏也淡淡的看着他。

　　　王行忍不住怒火就上来了，总不能让人看不起是不是，最主要的还是心上人。

　　“梁休，你他妈的给我起来，装死是不是。”

　　说完又看了一眼沈西：“妈的，老子跟你说话吗？，你就瞎逼逼。”

　　沈西无语，这好心提醒他，还不领情。

　　“你这人，”
　　是不是傻。

　　沈西一句话没说完，就看见梁休拿起一本书砸向王行的嘴巴，随后又趴下。

　　“妈的。”

　　王行怒骂一声，捂住嘴。

　　　坐在沈西身后的李万福这时候也站了起来：“行哥，消消火，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到底，上一次梁休留给他的阴影太大，到现在见到梁休，他都想藏起来。

　　王行一听，更是不得了了，用那句来说，多个人，装气势。

　　“喂，梁休，你别他妈的给我装死。”

　　　班长彰泰看了一眼时间，快上课了，更何况是老班的课。

　　“王行，下节课是老班的课。”

　　　王行终于从被忽视的尴尬中解救出来，却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梁休，我不管你，听没听见，放学，你给我等着。”

　　说完回到座位上，小声的对李万福说：“今天放学能联系到吧。”

　　李万福拍了拍胸膛：“保管行。”

　　事情好像就这样决定了。

　　沈西看了一眼梁休，他好想不被任何事情打扰，全班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身为主人公的他，却睡得香甜。

　　日落西山，夕阳西下。

　　沈西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叫住了
　　梁休：“你要不要等一会儿，再回去。”

　　梁休扭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管的有点宽。

　　沈西有些尴尬：“我是觉得现在回去有点早。”

　　“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拿起背包就走了。

　　沈西对梁休的事情从来都没办法做到真正的视而不见。

　　即使梁休从来没有接受沈西的善意。

　　梁休啊，满身都是刺。

　　沈西最终还是挣扎了很久，徘徊了很久，还是决定走在梁休后面。

　　梁休是走到一半发现沈西在后面跟着他的，一开始他以为沈西家和他是顺路，谁知道他往狭窄的小巷走，沈西依旧跟着。

　　梁休抬头看看天空中，往南飞走的燕子，侧头看了看，地上阳光投过来的影子。

　　那姑娘见他侧头，迅速的躲起来。

　　梁休没理会，可是，他有什么可跟踪的呢，他只不过是这世上的一缕孤魂而已。

　　　此刻王行一路人正在那焦急的等待着。

　　他打听过了，这条路是梁休回去的必经之路，路窄，来往人也少。

　　　不管梁休放学等不等他，他都能在这堵到他。

　　　“喂，那什么，李万福，那个人还没来吗？”

　　说话那人吊儿郎当的晃着腿，嘴上还抽着烟，可莫名的就是有几分熟悉。

　　害，这不是跟在雷哥身边的那名小弟吗？

　　李万福一脸恭维：“方哥，我们跟他说了，让他放学等着。”

　　那人听了踹了李鹏一脚：“妈的，你不早说，害老子等这么久。”

　　李万福被踹的倒在地上，趴起来的时候还分不清东西南北，好不容易分清了，连滚带爬的抱住方哥的腿：“方歌，我错了，错了”

　　王行就是一个窝里横，欺软怕硬的家伙，从小到大哪见过，这种画面，早就被吓得腿打哆嗦。

　　“王行，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方哥消消气。”

　　得，这时候也不叫行哥了。

　　　但王行被吓得那想这么多啊，他听到有人喊他，他就腿软的往声源走。

　　　“行了，行了，他妈的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老子就走了。”叫方哥的不耐烦的吸了一口烟。

　　　“来了，肯定快来了。”李万福站起来指了指那条路。

　　　　“妈的，非得，，”

　　一句话未说完，梁休就从那个拐角出来。

　　　少年漫不经心的，即使看到那么多人，也没有任何表情。

　　李万福看见，大喜，指着梁休说：“方哥，那小子来了，他就是梁休。”

　　那方哥一看，这小子不就是上次围堵，被他打的头破血流的那个吗？

　　　　他妈的，那个怂蛋，连反抗的不会反抗的怂蛋，就是梁休啊。

　　　　方哥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似乎胜利近在眼前。

　　于是他拍拍李万福的肩膀，：“放心，这仇，哥今天一定帮你报回来。”

　　　李万福连忙点头哈腰：“谢谢方哥。”

　　沈西从后面跟过来，一转弯，看到那么多人在围堵梁休，心里一阵惊慌。

　　偏偏梁休好像没什么感觉似的，继续迈着原来的步伐向前走。

　　沈西的心都快急死了。

　　梁休心里确实没什么感觉，害怕吗，不，一点也不。

　　　“梁休，今天，你就等着挨打吧，”李万福嘚瑟道，“我们请了我大哥来。”

　　梁休看了他一眼：“走开。”

　　　“呦，你小子还挺嚣张。”

　　方哥推来李万福，拍了拍梁休的肩膀：“还记得我吗？”

　　　　梁休看了他一眼，又说了句：“让开。”

　　方哥知道自己被藐视了，气急：“他妈的，敢让我让开，你真有胆子。”

　　其他小弟，也都是些人精，见大哥生气，抄家伙就要打。

　　大哥总要有些大哥的样子，起个带头作用。

　　沈西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转过头看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个人举着棍子往梁休身上砸。

　　沈西不由得心里一紧，跑出去，大喊：“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其他人一听，都有些慌了，纷纷看向方哥。

　　方哥被看的一阵恼，看见沈西：“妈的，又是你。”

　　沈西这才注意到这就是上一次打梁休的人。

　　　沈西气急。

　　　敢情这些人打人打上瘾了，是吧，打别人她不会管，可是，梁休不能。

　　　沈西大概一直没意识到，梁休在她心里的与众不同，她只知道，梁休被人打了，她会很心疼。

　　甚至想千倍百倍的还回去。

　　　往往情感不都是这样萌芽的吗？

　　　“操，你这个娘们，多管闲事上瘾了，是吧。”

　　　方哥骂咧咧的向这走来。

　　　说到底，就是要立个威信。

　　沈西镇定的举了举手中手机：“我已经报过警了，现在你们再打人，就是罪加一等。”

　　　　沈西话虽说出来了，手心里却全部是汗。

　　　方哥不管不顾上去就要拉沈西：“他妈的，反正你已经报过警了，罪加一等又怎样，都是要进警局。”

　　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李万福一看这架势也有些慌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他就是想找人教训一下梁休。

　　偏偏这个方哥，居然搞不清楚状况，还是个打女人的主。

　　　　一时间，他觉得有些难搞。

　　　偏过头，看了一下王行，这家伙，没想到那么不中用，纸老虎一个，到现在吓得还没缓过来。

　　要说王行吧，本来就吓得腿直打哆嗦，好不容易缓解了些，那方哥拿着棍子又走到了沈西面前。

　　这下可不得的了了，他更加认为这方哥是个六亲不认的人，什么人都打，女人，兄弟都不放过。

　　　　早就想逃跑的心，在这一刻尤为强烈。

　　听说还报了警，这真要是进警局了，可是一辈子的事，要留案底的，别说他不允许了，要是他爸知道，还不得打死他。

　　　　“走，你给我过来，我要跟你好好聊聊。”方哥使劲拽着沈西往隐蔽的地方去。

　　　　沈西使劲力气：“我不要。”

　　　不过是怕别人发现。

　　　李万福一看这架势彻底慌了，退到王行身边：“王行，现在怎么办？”

　　　“王行，王行。”

　　　半天没听见声音，一扭头，我操，哪有人影，这怂蛋早就吓得逃跑了。

　　　李万福无奈，要说让方哥放过过沈西吧，方哥现在正在气头上，谁去说，不都是在找死吗？

　　李万福焦躁不安，忽然想起还有梁休。

　　　沈西不是梁休的同桌吗！

　　　他快步走到梁休面前：“梁休，沈西为了救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你怎么连句话替沈西也不说。”

　　　梁休看着沈西的方向默不作声，眼睛却异常幽深。

　　　李万福一直眼巴巴的等着梁休回复，谁知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梁休，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梁休嗤笑一声：“我让她救我了吗！”

　　　“哎，不是，梁休，你这话什么意思。”

　　梁休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装什么正义者。”

　　　　说完梁休就毫不犹豫的走了，走的时候还撞了一下李万福。

　　撞到他一踉跄，差点没倒。

　　　　“梁休，梁休，你不能走啊！”

　　　　李万福欲哭无泪。

　　　那一群小弟，在沈西说报警的时候，就已经慌了，哪里还去分心管梁休。

　　现在他们就等着有一个人，说走。

　　　　沈西是看着梁休走的，在梁休走的瞬间，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方哥威胁她的时候，要打她时候，她也没流泪，可偏偏梁休的一个动作，沈西便哭的不能自已。

　　　梁休走的干脆利落，连回头都没有。仿佛后面没什么可牵挂的。

　　沈西想：是她奢望太多了，认为梁休跟她说两句话，就以为，梁休待她是不同的。

　　　可事实证明，她在梁休心里并无二般。

　　那隐蔽的地方越来越近，沈西就越来越感到绝望。

　　　　就在沈西觉得自己无药可救的时候，梁休宛若天神般降临在她面前。

　　梁休动作阴狠的击打方哥，一拳，又一拳，动作迅速，不让人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没过多久，方哥就被打的鼻青脸肿。

　　　其他小弟，犹豫着跑过来支援。

　　梁休伶着方哥，漠然的看着那群小弟：“你们可要想清楚。”

　　声音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寒意。

　　那群小弟，在梁休的不远处停下，你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纷纷扔下武器跑了。

　　　　这事，搁谁身上不跑。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走。”

　　沈西才晃过神来，跟在梁休后面。

　　　沈西看着不远处的梁休，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在地平线上，修长，修长的。

　　　　他的身形瘦弱，如果不是沈西刚才见到梁休打架凶狠的模样，沈西会一直以为梁休会像第一次那样，总被人欺负。

　　沈西瞧着地上背影，狠狠地踩上几脚，为了泄愤，谁让梁休没有立即救她。

　　　　沈西越来越兴奋，仿佛梁休就在脚下。

　　过了一会儿，沈西才发觉不对劲，这、、身影怎么不动了。

　　沈西机械的抬起头，梁休正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我不是、、”

　　一句话没解释完，梁休就中途打断。

　　　　“你别跟着我。”

　　沈西瞬间有种被戳穿得尴尬，耳朵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我没有跟着你”

　　沈西扭头看了看周围的景物，恍然，这不是你条街的入口吗？

　　　　“我要去前面那条街买点东西。”

　　　　谎言如此拙劣，任谁也不会信，何况是梁休呢！

　　梁休就静静站在那，背对着阳光，看着沈西。

　　沈西向前走：“我、我、真的是要去那条街，我的笔丢了。”

　　　　这什么破借口，你就只有一支笔吗？

　　沈西忍不住唾弃自己。

　　　而后又欲盖弥彰：
　　“那是我最喜欢的笔，我看看这条街有没有。”

　　梁休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沈西手上的瘀伤，眼里划过一丝深沉。

　　　　沈西的皮肤很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尤为白皙，娇嫩，可现在却被那一大块的伤痕，弄得触目惊心。

　　沈西看见梁休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才发觉自己受伤了的，但她并没有感觉很疼，可能是因为皮肤白的原因，就显得尤为严重。

　　沈西抬起手，来回晃了晃，笑着对梁休说：“没事的，一点都不疼，你不用担心啊。”

　　梁休看着沈西灿烂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你一直都是这么多管闲事吗？”

　　　　沈西笑容僵住，放下手，有些委屈：“你的事，是闲事吗？”

　　肯定不是啊!

　　梁休的耳朵，有些通透的红，但他还是冷哼了一声：“你觉得呢？”

　　两人就此不欢而散，准确的说，梁休说完那句话，转身就走了。

　　就只有沈西一个人在那站了好久。脚都站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