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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孽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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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入宫,你要好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玉华宫里不是你淘气的地方!”宁琬又重复了一遍在宫里对宁琳的要求。
只见宁琳把脸背过去,把耳朵塞住,嘴里都是“知道了,知道了,念了多少回了,我不会忘的。”
“你不要不当回事!”宁琬还想说什么,然而车驾突然停下了。
“发生了何事?”
有看热闹的人挤到一起,嘈杂的声音传到了宁琬的耳朵里。
“是一个书生被某个贵人的马压到了。”街上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白叶的声音传到车内:“二小姐五小姐,是黎王府的郡主骑马压伤了人,郡主控制不住那马,在下不敢继续前进。”
宁琳好奇,问了白叶:“是那个黎王府的稚阳郡主?”
她掀开帘子,就一眼,她认出了在京城负有盛名的稚阳郡主和她那一匹同样闻名于京城的西域宝马。
黎王刚向皇帝求来西域进贡的西域宝马,此马当被黎王当做生辰礼物送给了他唯一的女儿稚阳郡主。
稚阳郡主得了新马,想来正是新鲜的时候,此时他们府里的车马在大街上碰到这种事无法前进,也是实属不巧。
“这可是京城,谁敢这么大胆在京城的大街上纵马伤人?”
“谁知道呢,京城这么多达官贵人,那书生怕是倒霉了也没出说去。”
“这马上就是要大考了,这要是伤筋动骨了,可又要等上三年啊,苦啊!”
宁琬的耳朵一向都不差。她听到了前方有人短暂压抑的闷痛声,车驾外的嘈杂声,还有稚阳郡主怒不可遏的叫喊声。她皱起了眉头,这样下去这路根本没法前进,而入宫的时间不能等。
宁琬下了马车,看见在现场因为着急而开始暴怒的稚阳郡主。
一匹不停躁动的枣红色骏马与稚阳郡主。
还有一个躺在不远处的少年书生。
因为疼痛,马身不停扭动嘶吼,只见稚阳郡主一只手用力拽住那匹马的缰绳,暴怒似的要往马的脑袋上砸去。
眼见着稚阳郡主的拳头快到眼前,宁琬顾不得救人,这时候激怒这匹烈马只会造成更多的人员受伤,更何况离得最近的稚阳郡主和已经受伤无法动弹的书生。
“白叶,去控制那马,莫让它失控伤人!”宁琬惊怒,手上已有了动作。
稚阳郡主本来怒火已上脑,只想要好好教训眼前不听话的坐骑,只见自己的手腕及时被一只洁白细腻的手掌制住,拳头还未触及招自己心烦的目标便被拦下。
白叶在府里是骑术数一数二的,躁动不止的马被白叶一把抢过缰绳,在白叶的一番动作下那匹烈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稚阳郡主怒而转头,准备回头给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一个教训,看到宁琬的脸那一刻却停了下来。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郡主为何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呢?”
那个少女的声音非常的温和,莫名的她的火气平静了些许。
稚阳郡主诧异:“你是谁?”
“宁国公府的宁琬。”宁琬放开稚阳郡主的手腕,毫不犹豫的回答。
“宁国公府的人?我教训我的马,这又干你何事?”稚阳郡主疑问的看着宁琬。
她听说过宁琬的名字,她竟是这么爱管闲事之人吗?
“我不忍郡主为了一匹不受控制的马发怒而受到伤害,郡主可被惊吓了?”宁琬十分真切的望向她。
“多事!”稚阳郡主嗤笑她,但脸色却好上了一些。
“郡主教训自己的马儿定是应该的,可马儿再不听话,只让下人去教训就可以了,若郡主实在不解气想要亲手处置顽马,只需一旁让下人束缚它再动手即可,这大街之上郡主又无随从跟随保护,若是这畜生伤到了郡主就实在不划算了!”
宁琬劝导着稚阳郡主,再怎么样,在大街上把这匹烈马激怒伤及无辜也实在是太任性了。
稚阳郡主讽刺一笑:“我的武功还不至于被这匹臭马弄得狼狈不堪,你居然敢小看我!”
“郡主千金之躯,黎王殿下将马送给郡主之时定也不希望自己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伤及郡主安危,还请郡主冷静为上!”
宁琬知道黎王对这位郡主的安全才是最上心的,若是这位在她面前受了伤,说不定她还会被黎王迁怒,这事不管还不行。
稚阳郡主一听见自己父王的名号,便稍微变了表情,父王虽不罚她,但是母妃的说教总是不好受的。
稚阳郡主从未见过用这种方式劝导她的人。
“你说话倒有几分意思,不过你少拿我父王压我,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罢了,本郡主现在回去了,地上的那个人,你能我借点人帮处理吗?”她今日是私自出门,并未带着黎王府的随从。
“我无心伤他。”
稚阳郡主头疼的看着地上的人,有些无助不安的说:“这人伤势看上去很重,从刚开始就痛的动不了了,也说不了话,我一时慌乱才想处罚这马。”
稚阳郡主的面色一直不好,她从未遇上过这种状况,平时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都是随从帮她处理好了,她从未独自碰上过这种事,更不知如何处理。
稚阳郡主看向宁琬,既然是宁国公府上的女孩儿,身边又带了那么多随从,定然也是可以处理这种事的。
宁琬听言靠近了地上躺着的蓝衣书生,在他身旁蹲下,见他苍白痛苦的神情,疼痛让他的五官挤在了一起说不出话来,但是还能看得出来是个年轻人,背着的东西撒了一地,看着十分狼狈。
宁琬心中叹惜了一下,遇上稚阳郡主算是她和这书生二人的倒霉了,伤成这般模样,此人今年的大考怕是坎坷了。
“白叶,带着这位公子去医馆。”
她亲自将地上撒落的书本和纸笔捡了起来收好放置在书箱里。
白叶稳住马上前,请香跟着后,帮着将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人扶上白叶的背上,动作麻利,一气呵成。
宁琬走近白叶,白叶背上的书生的脸色苍白,宁琬小声安抚他:“公子莫要担心,今日之伤,我受郡主所托定会介入到底的,还请公子安心养伤。”
那蓝衣书生睁开眼,看了一眼宁琬,但终究是没说话,干脆又闭上了眼睛,除了忍耐的闷哼声,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你倒是安排的妥当。”稚阳郡主安心的骑上了自己的马,倒是没再有再对坐骑有粗暴的行为了。
稚阳郡主灿然一笑:“日后,你若得了空来黎王府玩,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宁琬倒也不意外她的举动,“既是郡主诚心邀请,小女怎敢不从,还请郡主不嫌弃我麻烦。”
她安排完一切,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请香,离预定入宫时间还有多久?”
“还有一刻。”请香看了下天色。
“姑娘放心,姑娘只管坐稳就是了。”
请香代替白叶坐上了驾驶马车的位置,她年纪虽不大,却是宁琬最得力的侍女,驾车一事对她来说实在是不足一提。
植玉在马车里冷眼看着这一切,冰雪一般的脸上净是嘲讽。“不管是过了多少年,这里的人从来都没变过。”
“从根上早就烂透了!”
......
玉华宫内
“娘娘,今日可还舒坦些了?”宫女将燕窝递给了榻上的美人。
淑妃接过玉碗,突然说了一句:“三叔一家快回京了吧?”
小宫女认真答道:“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三老爷还不知道真相,只道是老爷子可怜他们才招他回来。”
淑妃打起了精神,她的妆容依旧明艳照人,发丝依旧乌亮如缎,只是眼睛里的疲惫和整体气质的虚弱是再浓艳的妆容都遮盖不了的。
她按了按发酸的眼眶,有气无力道:“就这样办吧。”
植玉跟着宁琬后面,穿过大半个后宫来到传说中的玉华宫,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只不过那时淑妃的目的还是叫她调养身体以便怀孕。
当然既然她都到这里了,当时的淑妃自然是不会浪费的,后宫那些龌龊的伎俩那个人也没少问过她拿药。
秋禾子之毒,本是世间少有的稀世奇毒,无色无味,初食之什么感觉都不会有,只是会长久以来侵蚀食用者的五脏六腑,若非制药者本人,就是宫里的太医也休想找出来解毒之法。
自从一代秋禾子被淑妃高价买走后,植玉开始还以为给哪个妃子享用了,没想到中招的反倒是淑妃自己。
植玉心下想到,这淑妃终日打雁,终究是被人回敬了一次。
这才刚解毒没多久就敢拿着被秋禾子掏空的身体去怀孕,这么虚弱的母体生孩子,植玉觉得这个淑妃在想什么她一点也看不懂。
她如何能有自信敢觉得自己能成功熬到生产?
植玉一眼就看到淑妃的脸,这一看可不得了。
宁琬见植玉脸色不对,淑妃也察觉了什么,淑妃眼睛死死的盯着植玉的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多花来。
植玉不说话了,环顾周围,看到淑妃边上有个清秀的小宫女,她指了指:“你去打盆水来,给你家娘娘把脸洗了。”
宁琬这才注意到,淑妃今日的妆容过于艳丽了。
这可是怀了孕的女子。
淑妃倒也不抗拒,在植玉眼里一直骄傲自负的女人今日也难得的安静了一回。
小宫女帮淑妃卸去了脸上的妆容,植玉看见了淑妃妆容下的全貌,上去探了淑妃的脉搏,这心下也下了结论,这女人过不了五年便要油尽灯枯了,最后几年也就靠着医术高明的大夫和珍贵的药材吊着命罢了。
“毒基本已经清了,只是......”
植玉难得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优雅华丽的淑妃漫不经心地看着植玉,似乎并不紧张。
“肚子里这孩子若是经过精心调养,说不定还能保住,不过孩子一生下来基本也只能在屋内精心照料了。”
植玉收了手,也收回了目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了小宫女。
“每日一次,忌口,注意事项我都写在纸上了,每日记录服药反应,寄出宫来,我会配置下一阶段的保胎药。”
接下来就看这个孩子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