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布衣（重生）》折柳寄雁

11、第 11 章

　　御书房熏着水沉香，雾霭袅袅自案前的金鹤献瑞香炉里散出。宪帝一身赭色常服端坐御案后，一手执笔一手翻动面前的奏章偶尔落笔写几个字，傅君攸跟随容多禄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与宪帝的初见比上辈子提前了近半月，傅君攸不是个蠢人，到此刻自然体会到了宪帝对自己不同寻常的关注，他甚至隐隐怀疑前世的金榜题名蟾宫折桂并非他凭实力或时运，而是宪帝刻意给他的“馈赠”。今世他并未参与京城秋闱，但乡试他却拿了渚州头名，各州郡会提前将乡试名单报送上京，宪帝大概在看到名单的那一刻就开始留意自己了。

　　既来之则安之，傅君攸随容多禄在案前站定见礼，双膝曲折双手齐举匍匐于地。浓郁的木质香丝丝缕缕飘近鼻尖，傅君攸下意识去嗅，宪帝垂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半晌终于让起。

　　宪帝吩咐容多禄搬来把椅子让傅君攸坐在案前聊，傅君攸却是不愿，宪帝心思深沉他上辈子已经栽过一次，这辈子实在不想重蹈覆辙，来往推拒了两回，引得帝王不满蹙眉，随即傅君攸便被容多禄牢牢按坐进椅子里。

　　“七郎无须紧张，朕是听说母后族人来到上京便让容多禄去请来见见。”宪帝漫不经心的开了口，一副悠然做派仿佛他真的只是想与先皇后族人聊天叙旧。傅君攸心里却是冷笑一声，既如此便该把傅檀章一并请来才对，但那容多禄到小院时分明与傅檀章十分熟稔后面更是指名道姓的点了自己。

　　“朕知晓七郎学识不错，先前既已拿下渚州魁首，缘何入京后却未参与秋闱？”这便来了，宪帝耐心不算太好，如此直接的发问倒也在傅君攸意料之中。

　　容多禄依旧按着傅君攸肩头让他无法起身或做其他动作，傅君攸无奈向宪帝微一颔首扯出几分笑意略微解释了几句自己无心为官，先前的乡试不过觉得好玩随意练手，努力在帝王面前装作一副世家子弟纨绔不着调的模样。

　　宪帝闷笑两声从御案后走出来站到傅君攸身前，将人从头到脚又打量了好几遍。心里暗暗对傅君攸下了定论，胆识尚可，却是个不服管教的。

　　“可朕需要七郎这样的栋梁之才稳固社稷，到朕身边来帮朕，可允你三品以下任何京官职位。”

　　换做上辈子单纯的傅君攸兴许早被宪帝这几碗迷魂汤灌得找不着北乐颠颠点头答应他，可今时却不同往日，傅君攸知道宪帝哪里是欣赏自己的才华，他不过是用高官厚禄将自己扣在这以此要挟渚州傅家，所以上辈子他老爹才会在他封官后紧急入京与他断绝关系。

　　“可草民志不在庙堂，陛下何必强求。”

　　“都察院那边差个四品文书，朕觉得七郎很合适。”

　　“只怕陛下此举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草民何德何能做这天下罪人。”

　　“那就留在宫内做个内廷记注使，无官无职。”

　　“草民……”只是傅君攸话未出口便被容多禄好意打断了，捏在自己肩头的手重了几分力道，瞥见宪帝逐渐变得不善的脸色，推拒的话终变成了领旨谢恩。

　　傅君攸心底还是犹豫的，内廷记注使虽说不在三公九卿百官之列却是离皇帝最近的人之一，且历来担任这个职务的人都是阉人……傅君攸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仍压着他的容多禄。

　　这时却听宪帝在旁开口道：“既然是朕强求，七郎就不必遵循惯例净身了。”

　　傅君攸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却又思及他父亲和族规不知该如何交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又紧绷起来。宪帝有意同傅君攸拉进关系，特地拖着人聊天，傅君攸却心事重重面对帝王的示好不敢有所回应。

　　期间容多禄突然有事离开御书房，一刻后傅君攸见他折回低首与宪帝耳语了几句，宪帝这才挥袖让傅君攸退下。

　　离宫时容多禄并未相送，宪帝移驾北宫容总管须随驾伺候，便随意打发了自己手底下一个小太监带傅君攸出宫，小太监带着他往北门走，一路低头想事的傅君攸忽然闻见一丝血腥味，一抬头便瞧见正道上一辆囚车与他们相对而行。

　　傅君攸随小太监侧身立在路旁等对方先过，双马拖着木笼囚车由远及近，傅君攸看见囚车上押着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那个男子站的笔直看身形颇有大将之风，却偏偏生了张文弱清隽的脸。

　　猛地一眼傅君攸只觉得对方眼熟却唤不出名字，直到与囚车错身而过后“白箓”二字赫然跳入他脑中。

　　靖安侯白箓，生于将门世家，白家历代戍守边关自成一派，且白箓幼时曾被宣召入宫做时为太子即当今宪帝的伴读，可就在今夕，白箓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被天子罢职押解回京，宪帝随即损其髌骨将之囚于宫内静室十数载……傅君攸隐约记得，这个靖安侯在上一世因诚王之乱意外身亡。

　　在傅君攸看来，宪帝向来杀伐果断，唯独对白箓手下留情，这个人身上似乎有许多秘密和故事，是他上辈子来不及细想的，如今宪帝既不肯放过自己，看来也只能与之勇斗一番，但愿自己这辈子得以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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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通过了考试可以滚回来更新了啊啊啊啊啊对不起我是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