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流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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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久远的回忆轮廓，在藤真的脑海中骤然清晰。
森学姐和樱井学长，应该是旧识。
那年她还在读小学三年级，他比她大一届，两人曾一同代表神奈川参加过全国数学竞赛小学组的比赛。
当然，冠军奖杯最后花落森学姐，为她传奇小学生涯又刷上新的辉煌。
至于樱井学长得了第几名，藤真不记得了。
很多时候，大家都只会记得第一名。
输给自己的后辈，会是什么心情呢？
藤真想起自己当初刚进棒球社不久，便因能力优秀被选为正式选手，甚至没过多久就被称为球队的ACE（王牌成员），超过了很多前辈……
作为时常胜利的那一方，他确实很难体会输给后辈的滋味。
“……我就是喜欢一年级。”
森妃星的声音略带沙哑，染着暖意，以及笃定的情绪。
藤真发现自己已经不记得森学姐原本的声音了。
毕竟……当年他们只是点头之交，他对于她的印象，更多是来源于自家母亲、老师还有同学的口中。
也许，她的声音本来就是这样的吧。
“我……我以为你会直接跳到三年级。”樱井学长的语气明显顿了顿。
藤真觉得，他讲话的语气，就和不久前棒球社的学长听说他要放弃棒球选择篮球时说的那句 “我以为你会继续打棒球” 如出一辙。
而且，他对女生直接用了“你”来称呼，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
“我以为”什么的……熟识的人，就是喜欢用主观的情绪去猜测对方的想法。
藤真暗暗的想，自己和森学姐的关系，确实比不上曾和她一起参加过比赛的樱井学长。
但……
“嗯？”一旁的森妃星似乎陷入了某种困惑，“不好意思……”她说，“刚才我就在想，我们以前认识吗？”
？？？？？
森学姐不记得樱井学长了？
藤真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以前，一起参加过比赛。”对于没被森妃星想起这件事，樱井学长显然也有些惊讶，但他转眼又恢复了淡定的神情，试图用关键词唤起女生的记忆，“在东京，有明国际会馆。”
“这样啊……”女生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不好意思，时间过太久，我不记得了。”
藤真再次觉得不可思议。
连他都记得比赛的事，森学姐竟然不记得了？
可是，她明明……
——“是藤真吗？”
那日的重逢，她明明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的确是藤真没错。”
他们以前，也不熟啊。
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仅仅只是点头之交。
那为什么……她会一眼就认出他呢？
*****
回教室的路上，藤真有好几次想发问，为何学姐会忘记樱井学长，反而记得自己，但每次话到嘴边，都被理智控制着吞了回去。
他不习惯去问没有把握的问题。
“森学姐。”
他更习惯问自己有把握的问题。
“我还是可以继续叫你学姐吧？”
他勾起唇角，看向身旁的女生。
她正抬手，勾起耳侧的发，稍稍侧过脸，彼此的目光便交织在一起。
“嗯？”
一切都在藤真预料之中。
“这样啊。”
他看见她墨黑的瞳孔中聚集着光，脸上的笑容如四月樱花般绚烂。
“如果藤真你不觉得吃亏，就这么叫吧。”
*****
正式开学后，藤真变得比之前更加忙碌。
由于篮球社的新社员里，有不少人的基础体能很差，社长为了提升训练的效率，特意发令，所有新社员必须参与晨练。
好在藤真一直都有晨跑的习惯，所以对他而言，篮球社的晨练无非只是换了个地方晨跑而已。
不过，他也因此必须很早就出门，所以，这几天都没有再在自家门口偶遇过森妃星。
森学姐总是卡着上学时间点到，班上有些女生最开始还有些胆怯，不过在尝试和她搭话，并迎来爽朗的笑容后，她已经成功加入了女生们“上课”、“吃饭”都要一起的小群体中。
女生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人称呼她为“学姐”，她们一般都叫“森san”，语气里有一定的尊敬却又不显得生疏，甚至也会有人直接叫她“妃星san”或者“森”。
短短几天，她就如正常的高中女生一般，融入集体，和大家相谈甚欢。
记忆中的“森学姐”，虽然非常优秀，但也是比较“高冷”的。
藤真觉得有些欣慰，他没去多想自己为何会产生“欣慰”的情绪，只是觉得，森学姐的变得比起当年活泼了很多，总归是件好事。
“翔阳——！”
“必胜——！”
晨跑时的口号，是一年A班的永野满想出来的。因为喊起来非常顺口，所以大家都迅速接受了这个口号。
“翔阳——！”
“必胜——！”
同在一年A班的高野昭一，身高190公分，体格非常健壮，因此，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一众男声中非常明显。
“花形，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晨跑结束，一年D班的长谷川一志，走到同班的花形透的面前，目前身高186公分的他，微眯着眼，将花形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惊讶的得出结论，“你应该已经有190了吧！”
“嗯。”男生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今天上午量的身高，刚好190公分。”
“你这是喝了多少牛奶啊。”
“也没多少。”
藤真健司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永野满，高野昭一，长谷川一志，花形透，这几个人算是一年级新社员里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
他们的共同点，是个子都很高。
“对了。” 藤真看到花形朝自己的方向转过头来，“藤真，听大野前辈说，下个礼拜要让我们和二年级打一场练习赛？”
男生额前的碎刘海已被汗水完全浸湿，根根分明的反射着朝阳的光。
“是的。”藤真点头，“时间应该是定在下周五，而且学长说，当天的练习赛会对外开放。”
“对外开放？”长谷川的语气里透着些许兴奋，“那我要好好表现了，说不定她会来看比赛。”
“她是谁？”花形透问。
长谷川的脸上，浮现出青春期男孩想到自己心仪对象时会出现的表情，“当然是表现给F班的‘赤名莉香’看了。”
*****
平成3年1月初，在关东地区大雪纷飞的季节里，一部发生在冬天的，名为《东京爱情故事》的电视剧开始在富士电视台播放。
仅两个多月时间，东爱的风潮便席卷了整个日本。
赤名莉香，永尾完治，还有小田和正唱的那首《突如其来的LOVE STORY》……
藤真他们升上高中的时候，这部剧刚播完不久。
因为藤真母亲也很喜欢这部剧，在那段时间里，时常念叨着“完治君好帅”和“梨香好漂亮”……
所以，连藤真这个平时基本不看电视剧的少年，都知道剧里的著名桥段：“便利店的包子买三个，是为了让两人分着吃。”
这股潮流风靡到翔阳，演变成了：“小卖部的炒面热狗买三个，是为了让两人分着吃。”
“你说F班的冈本？她哪里长得像铃木保奈美小姐了。”
“很像啊，发型特别像。”
“发型……”
听着花形和长谷川两人的对话，藤真陷入了思考。
虽然他并不认识一年F班的冈本同学，不过，最近学校里确实随处可见戴发箍、梳“赤名莉香头”的女生。
就和当初的“山口百惠头”，“松田圣子头”和“中森名菜头”一样，流行犹如潮水，一波接一波的荡漾着当代少年少女的青春时光。
“我一定要抽到铃木保奈美小姐的签名照！”
作为当代少年的代表人物之一，一年C班的相叶君自然也沦陷进了这股风潮，他和长谷川一志，以及其他许多正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一样，沉迷于赤名莉香的美貌与温柔无法自拔，甚至在“不经意”间，留出了永尾完治式的发型。
“森学姐，拜托帮我填一下应募卡吧！”
藤真回到教室的时候，便看到相叶君手拿一本杂志，对着森妃星有些激动的比划着。
“这是最后一期应募了，也是我最后的机会，再抽不到的话我就放弃了……”
他指的是电视杂志《周刊TV》联合富士电视台推出的《东京爱情故事》宣传企划，自电视剧开播以来，每周都会在视听者寄回的应募卡中抽选十名幸运观众，送出男女主角签名的拍立得照片。
所有拍立得照片都是唯一仅有的，所以，每张都非常的珍贵。
看了电视剧第一集就对女主角赤名莉香一见钟情的相叶君，就跟魔怔了似的，一期不落的买杂志寄应募卡，但是……每次都石沉大海。
本周发售的《周刊TV》，作为宣传企划的最后一期，的确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藤真！你也来帮帮我！”
大概是觉得自己运气实在糟糕，所以他将最后的机会赌在了森妃星和藤真健司两人身上。
一个是曾经的传说，另一个估计今后也会成为传说——是相叶君在自己周围彼此都认识的人里，能想到的最厉害的两个人。
“什么？”
藤真走近，看见森妃星正笑着接过相叶君递过去的杂志，似乎有一些顾虑浮在脸上，但还是礼貌的微笑着：“相叶君，我觉得我的运气并不怎么好，要是没抽到的话会让你失望的。”
“没关系的森学姐，你能帮我填我已经很感激了！对了，记得一定要写你的名字和你家的地址，千万别写我的……”
相叶君觉得自己名字和自家地址都受到了不会被抽中的“诅咒”，不能再出现在应募卡上了，“对了，藤真，是这样的……”
他买了两本同样的杂志，又将另一本杂志顺手递给藤真，飞快的解释了起来。
“……藤真，拜托你也帮帮我，记得写你的名字和你家地址，拜托拜托！”
藤真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对他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他自然不会拒绝。
“对了，森学姐。”
藤真在应募卡上快速勾选着，有些好奇的问旁边正在写信封的森妃星，“学姐也喜欢《东京爱情故事》吗？”
“我不看电视剧的。”森妃星抬起头，笑着瞥向他，“藤真呢？你喜欢莉香和完治吗？”
“我……”
藤真想了想，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要是母亲收到这个签名照片，也一定会很高兴吧，母亲的生日就在月底，要不等放学以后他也去买一本杂志应募？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想到这里，他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嗯，还挺喜欢的。”
“这样……”听到藤真的回复，森妃星似乎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浅笑，小声的说了一句，“嗯，我知道了。”
*****
后来，藤真并没有去买这本杂志。
那天傍晚，篮球部长大野前辈宣布了下周五练习赛的参赛名单，一年级的首发阵容里，并没有长谷川一志的名字。
长谷川为此非常沮丧，大概是因为……他失去了在一年F班的“赤名莉香”面前表现的机会。
藤真立即对他予以安慰，便将买杂志应募的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接下来的几天，藤真都在为进入翔阳高中篮球部的第一场练习赛做准备。
虽然只是练习赛……但这确实是他自从选择打篮球以来即将经历的第一场真正的比赛。
因为比赛是对外开放的形式（平时，翔阳篮球部练习都是禁止其他人参观的），所以藤真觉得自己有必要询问一下自己的邻桌——森妃星学姐，是否有空来观看比赛。
“森学姐，这周五放学后，你有空吗？”课间，趁着森妃星还没被其他女同学叫去上厕所，藤真立即抓住机会询问。
“嗯，有空的。”只见女生点点头，看过来的时候，一脸已经了然的神情，“我听相叶君说过了。”她的声音依旧略带沙哑，却透着一股安定感，在周遭嘈杂的空气中，异常清晰。
“周五的比赛，我一定会去为你加油的。”
*****
满脑子都是比赛的事。
所以上周相叶君拜托藤真的应募卡事件，已经被他装进大脑中那块名为“非重要事务”的区域里。
直到……
练习赛的前一天，藤真到家时顺手翻了一下家门口的信箱，看见里面躺着一封信。
他立即取出，下一秒，富士电视台那著名的大眼睛LOGO以及盖着东京都港区的邮戳便映入视野。
“这是……”
藤真突然回想起了上周相叶君向他和森学姐拜托的事情。
这是……抽中了吗？
因为是相叶君的委托，他觉得就这样打开信封不太好，但，看到信封上写着的“藤真健司样亲启”，他又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信的内容。
于是……
如他所料，信封里确实装着一张照片。
但却不是当时应募时所说的拍立得，而是一张比常规尺寸稍大的冲洗照片。
照片中，赤名莉香役的铃木保奈美小姐与永尾完治役的织田裕二先生，靠在一起，对着镜头灿烂的笑着。
右下角，是两位演员的签名。
金色马克笔留下的印记，闪着淡淡的光芒。
藤真笑了笑，他已经能够想象相叶君会有多开心了，一边想着，一边将照片装回信封。
却在此刻，发现照片背后好像写着什么。
他将手中的照片立即翻转过来，视野中迎来一小片黑色钢笔字迹。
“TO 藤真君”
宛若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跟随父亲出海时，看到了鲸。
那巨大美好的生物，在日落时分，划破铺满碎光的海平面，一跃而起。
藤真在那一霎那惊呼了一声，眼眶有些微微发胀。
正如此刻。
注视着写在照片背面的话，藤真的心中，被某种情绪瞬间填满。
“愿你能够一直坚定心中的信念。”
青春无悔，未来无惧。
永尾完治 赤名莉香”
是美好的情绪。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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