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你》淳于歌

4、程子文

　　我觉得实验可能成功了。

　　从他当天甚至是第二天的反应来看，或许他已经清楚了我的暗示。
　　他其实一直很聪明，不过是懒得费心思。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替他整理衣领，看见他的脸红了。
　　他完全不知道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有多勾人，我也从来没想到他会害羞，他可是蒋艾！

　　可他依然任我触碰他。

　　在公交车上，我决定更进一步，给他听了那首歌。如我期待的，他没有拒绝。

　　我一路都盯着他倒映在车窗上的脸，观察着他一丝丝细微的表情。
　　这家伙在偷看我，虽然做得很不显眼，但我发现了。

　　他并不知道我也在偷看他，每当他把目光转过来的时候我都假装看着窗外发呆。
　　我的天，他为什么这么可爱。

　　但我不想急切地逼迫他，这个年纪实在是很容易冲动，这是会影响我们一生的决定。
　　尽管今天我已经无数次想过把他按在墙上狠狠吻他，可我必须克制，我希望他最后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我们在此后的一生中无数次回想起来，都不会后悔的。

　　我实在太想亲他了。

　　上课的时候他又偷看我，我感觉到了，实在忍不住回头冲他笑。

　　被罚站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两年来最幸福的时刻，我又想亲他了，克制了自己好久才只是替他擦去那点粉笔灰。
　　其实我有点不想擦，因为看起来傻傻的他也好可爱。

　　接下来的时间或许我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正确的引导，他和我不一样，如果他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会不会很慌乱？会不会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我开始害怕了。
　　他会不会选择疏远我，会不会努力让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让自己做一个“正常人”？

　　我打算把决定权交给他，无论他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他。
　　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也会用我的方式陪伴他，确保他能够快乐、幸福。
　　我觉得我他妈像个自作多情的情圣。

　　两个星期之后，他好像全然忘了这回事，又变成了以前的蒋艾。
　　果然，尽管这样的决定也曾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依然为之心痛。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会有多爱他，他以后的大部分人生里，也不会再有我的存在。

　　也许高中毕业之后，我们就会各奔东西。
　　剩下的一年，是我与他仅有的朝夕相处的时光。
　　或许这就够了。

　　暑假过后，我们就正式高三了。
　　这段时间我们相处一如往常，不大一样的是，蒋艾好像比以前更用功了。他减少了户外活动的时间，经常出入图书馆，还主动找我监督他学习。

　　他在进步，事实上是飞快地进步。老师点名表扬了他好几次，叔叔阿姨谈起他也很欣慰，当然会说是我带给他良好的影响。

　　我很心虚，实际上我差点把他们的儿子带入无法回头的“歧路”，如今的一切都是蒋艾自己选择的结果。

　　我为他高兴，也忍不住为自己难过。
　　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我们一起全身心地投入学习，我默默地喜欢着他，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就这样时光飞逝，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大考，蒋艾考得非常棒，我们在成绩榜上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我们在现实里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远。

　　临近蒋艾生日的时候，有人向我表白，通过塞情书的方式。
　　以前当然也有过，但每一次没来得及看就被蒋艾抢走了，他说：“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的我们，现在怎么能谈儿女情长。我的情书我都没看，全退回去了，你也退回去，好好学习！”

　　我本来也没打算收，那个时候实验还没开始，就是他这些无心的话一直在给我希望。

　　然而这一次，我决定看一看，有一封情书是一个男生给我的。
　　事实上我有点惊讶，但或许因为即将毕业，大家在分离之前，都开始鼓起了勇气。

　　我是否应该也努力放下，然后往前走呢。
　　我需要去找我的“同伴”，蒋艾还在我身边，可我已经感到孤独。

　　随着高考的临近，整个高三年级连同老师都好像疯了一样，誓师大会上大家群情激昂地宣誓。
　　而我只是举起右手，看着左前方的蒋艾，在心里默默发誓：我可能会喜欢你一辈子。

　　高考前一周，老师已经开始让我们尽量放松，免得心理压力太大。
　　我没什么压力，只为蒋艾担心，他这段时间疯了一样地学，明明以往是那么混不吝的一个人，在誓师大会上却比所有人都喊得真情实感。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以为他要哭出来了。

　　这时蒋艾说他要举办生日聚会，作为高考前的放松。这一次叔叔阿姨格外大方地答应了，不仅全程赞助，还让蒋艾好好玩。

　　大概是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叔叔阿姨都看在眼里，也担心他压力过大吧。

　　我打算生日聚会结束之后和他好好谈谈，压力会影响考场发挥，我也不希望他太过看重成绩。
　　实际上，以他的能力，我相信他以后的人生会很精彩，他会在自己热爱的行业取得巨大的成功。

　　聚会在KTV举办，蒋艾邀请了整个班的同学，但有的人没有时间参加，最后来的人大概二十几个。

　　我们挤在大包厢里，五彩斑斓的灯不停变换闪烁，我站在角落里，看着被围在人群中间的他。

　　他笑得很开心，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我又一次为他心动。

　　包厢里很热，虽然有空调。
　　我好像回到了初中的那个暑假，我清楚地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的繁星下，他勾住我脖子的那一刻，是我第一次为他心跳加速。

　　彩灯关掉，生日蛋糕被推了上来，三层的蛋糕顶上，数字蜡烛明亮地燃烧着。
　　“18”，这是个多么美好而令人伤感的数字，我们成年了，即将迈入成年人的世界，也即将迎来彻底的别离。

　　我们一起唱完生日快乐歌，大家起哄着让蒋艾许愿。
　　在即将闭上眼睛时，他忽然抬头来看我，然后笑着大声说：“喂，程子文，到我身边来！”

　　我的心脏在一瞬间狂跳，这简直是表白。
　　大家的脸上开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像极了上次我们被罚站的时候。

　　然后蒋艾继续说：“待会儿你可要保护我，免得我吹熄蜡烛了之后被偷袭。”
　　我的心跳立刻平息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走过去，看着他闭上了眼睛，心道：我会永远保护你。

　　我的妈呀，每一章结束部分我都觉得好有感觉！
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