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沙旧事》一帆悬

7、钢琴课

　　第二天一早，塞巴斯蒂安就等在酒馆门口，准备接白念楠去家里。他晃着手上的车钥匙，神情温和，显然心情不错。但是虽然塞巴斯蒂安心情不错，酒馆里的人心情却并不美妙。
　　一大早酒馆门口就站着这么一位大神，让酒馆里的人以及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心惊胆战，酒馆的胖老板更是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本以为塞巴斯蒂安只是在酒馆门口稍作停留，没想到他一直站在那里不走，弄的酒馆的客人都不敢进去，而且也把酒馆搞的人人自危。无奈，胖老板只能硬着头皮去和塞巴斯蒂安交谈。
　　“长，长官，您，您一早就，就在这里站着，是，是有什么，什么事情吗？”酒馆老板本来就害怕，站在比他高了一头多的塞巴斯蒂安身边更是感受到了身高和气势的双重碾压，差点连话都说不好了。
　　塞巴斯蒂安这时才发现自己站在酒馆门口等白念楠的这个行为有些可笑和愚蠢，他摇摇头嘲笑了一下自己刚刚点行为，随后就向酒馆老板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酒馆里。
　　胖老板连忙跟着塞巴斯蒂安回到酒馆里，并给他倒上了一杯威士忌。
　　“多谢。”塞巴斯蒂安接过酒杯，在吧台上留下了一张钞票，随便捡了一个座位坐下来，抿了一口酒继续等待着白念楠的到来。
　　即使塞巴斯蒂安看上去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相反，他的好心情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但是酒馆里的人还是对这些有着生杀大权的德国官兵有着最深的恐惧。塞巴斯蒂安的到来，让酒馆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在钟表响了九下之后，白念楠像往常一样伴着大门传来的风铃声走进了酒馆。他刚进酒馆一抬头就看到了悠闲自在的品酒的塞巴斯蒂安，然后看到了满脸感激仿佛见到了救世主一样的胖老板。白念楠在门口怔了一下，然后微微挑了一下眉，一脸的不明所以。毕竟这个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
　　没等白念楠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塞巴斯蒂安就走到了他面前，“怀特先生，我来接你去我家，钢琴课从今天就可以开始了，以后您应该也不需要来酒馆里弹钢琴了。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白念楠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塞巴斯蒂安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里，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了六七公分的日耳曼少将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都帮我安排好了还问我干嘛呢？然后用最端庄优雅的笑容回应塞巴斯蒂安，“当然没忘，麻烦您等我一下，让我跟老板说明一下情况，几分钟就好。”
　　塞巴斯蒂安绅士的侧到一边做出“请”的手势，白念楠向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到胖老板面前，“先生，昨天的时候我答应了少将先生给他家的小少爷做钢琴老师，所以今后我就无法在酒馆里弹琴了。很抱歉在您没有找到钢琴师的时候离开，希望您能谅解。”
　　胖老板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大早塞巴斯蒂安就来酒馆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温和客气的向白念楠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怀特先生您自己的事情更重要，请您不要有顾虑，忙您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顾及我这里。”
　　白念楠感激的微微给胖老板鞠了一躬，道了声“再见”，就跟等在门口塞巴斯蒂安走了。直到这两个人乘坐的汽车彻底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胖老板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走进了酒馆的暗室里。
　　另一边，白念楠在塞巴斯蒂安身边有些坐立不安，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留学的小少爷而已，对于这种上过战场征战多年的军人，还是个敌对国的军人，还是有着本能的恐惧和敌视。
　　塞巴斯蒂安也发现了身边这个东方美人明显绷紧的神经和身体，但是一向寡言少语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缓和车内紧绷的气氛，这不禁让他有些挫败和头痛。
　　直至快要到家的时候，塞巴斯蒂安才开口说话，“佛洛里安是个十分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我相信他也会是个好学生的，我的工作比较忙没有办法长时间的陪伴他，所以麻烦怀特先生多费心了。”
　　这句话说的有些生硬，很显然是没话硬要找话题，白念楠不想跟塞巴斯蒂安有太多的交流，只是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应该的，不麻烦。”就闭嘴不再说话了，车里又一次陷入了刚开始的那种尴尬的沉默之中。
　　塞巴斯蒂安一边懊恼自己找话题的僵硬语气，一边暗暗思索着再一次展开谈话。但是很遗憾，他并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车已经到家门口了。
　　白念楠下车后，看到了在门口翘首以盼的佛洛里安和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佛洛里安一看到白念楠，就兴奋的跑过来，拉住白念楠的手带他往屋里走，塞巴斯蒂安无奈的在他们身后跟着，同时跟白念楠解说，“刚刚那位老妇人是从小就照顾我的管家，有什么需要你都可以告诉她，我已经跟她说过了。钢琴在二楼，我已经把放置钢琴的那间房间收拾出来了，以后那就是你们俩专属的上课教室。每天上课时间是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怀特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白念楠一边专注的听着塞巴斯蒂安的话，一边左顾右盼的打量着这栋房子，“基本没什么问题……都是以后我要怎么过来呢？”
　　“我会去接您，等上完课之后再把您送回去，如果我有事情的话会让我身边的副官接送您，这一点您不用担心。”这时，塞巴斯蒂安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微微一笑，“或者，如果您嫌麻烦，可以在这里住下来，二楼有客房……”
　　“不麻烦了，谢谢。”没等塞巴斯蒂安说话，白念楠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我觉得您的安排很好，就不住在这里给您添麻烦了。”开玩笑，在这个少将身边坐着就已经让他坐立不安了，要是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还不如直接抹脖子死了来的痛快。
　　塞巴斯蒂安早就料到白念楠不会答应，因此也不觉得遗憾，反而白念楠着急忙慌的拒绝他点小模样，让塞巴斯蒂安有了些恶趣味的愉悦感。
　　兴奋的佛洛里安并没有察觉到白念楠和塞巴斯蒂安之间奇怪的氛围，他一心一意想要白念楠教他钢琴，压根没在意两个大人在说什么。
　　到了钢琴房之后，塞巴斯蒂安叮嘱了佛洛里安一番，好笑的看了一眼紧张的白念楠之后，就礼貌的退了出去，开车去了军部。
　　在听到塞巴斯蒂安的车离开的动静之后，白念楠才真真正正的放松了下来，他甩了甩头清醒了一下脑子，把塞巴斯蒂安从脑海中甩出去之后，朝佛洛里安微微一笑，“好了，我们现在要开始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