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将军请上榻》盛默

6、第 6 章

　　冬日的天总是亮的有些晚，言子衿一向浅眠，卯时三刻便没了睡意，感觉到头有些昏沉，他轻按着头，定是昨晚喝酒过头了。

　　穆清衣平稳的呼吸声从他怀里传来，他低头看向她，女子一头青丝披散，与他的发丝微微缠绕着，他轻抬手为她整理落在她鼻尖的发丝，许是有些惊扰到她，“子衿。”女子半梦半醒地唤着他的名字。

　　“嗯？”言子衿在她脸庞落下一吻，“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女子嘟囔了一声便又睡过去了。

　　他看着眼前熟睡的女子，嘴角泛着笑，昨夜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怕这梦醒了，便什么也没有了，包括她。

　　小时候他没有能力留在她身边，如今，他可以与她并肩，却是捉摸不透她的心，不管她说的话是真心也好，谎言也罢，只要能留住她就好。

　　穆清衣醒来时，言子衿正支着头看她，脸色微红，嘴唇有些发干，“言子衿，你？”

　　“清清，我好像得风寒了。”知道她要问什么，他有些委屈地开了口。

　　一向身强力壮的将军竟染了风寒，惊得全府上下的人窃窃私语。

　　穆清衣端着姜汤朝房内走去，床上的人有些虚弱地朝她望来，他轻咳几声，惹得女子又快步往前。

　　“头还疼吗？”穆清衣放下姜汤，用手背靠了靠他的额头，好像温度是有些高。

　　“唔，疼！”他脸色苍白，似乎全身都没了力气，止不住地往女子身上靠。

　　“还有些发烧，”女子拿手背靠了靠他的额头，随后拿过一旁的姜汤，递给他，“喝了这姜汤，大概是要好受些。”

　　言子衿伸手拿过姜汤，手指骨节分明，因常年练剑的缘故，手上有了茧疤，却不妨碍这手的美感，手不小心颤抖一下，碗没端稳，姜汤便洒出来一些，“许是生病，这手竟也有些使不上力了。”

　　穆清衣看着他的小把戏，也不挑明，从他手里拿过碗，刚出锅的姜汤还有些烫，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了他嘴边。

　　他迫不及待的张口含了进去，却被烫了个满怀，又不敢吐出来，憋的脸蛋通红，怕惹她笑话。

　　“慢点喝！”她有些心疼的开口，拿过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边的药渍。

　　他点点头，一双黑亮的眼睛只瞧着她。

　　她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他的目光着实有些火热，她便移了话题，

　　“你可知这府里的人说些什么吗？”又送了口药入他嘴里。

　　“说什么？”他含住她递过来的姜汤，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你...”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直直地勾起他的好奇心，“说这将军虽战场威猛，可这入了房，却比女子还要娇弱三分。”

　　“咳咳...咳...”他被刚刚喝入口的姜汤呛着了，他拿过一旁的帕子，捂住嘴不住地咳嗽，满脸通红。

　　穆清衣轻拍着他的背部，“喝慢点，怎的这样性急。”

　　“谁说的？”他借着她的力平稳了呼吸，抬头问道。

　　“唔，大家都在传，想必是被哪个不懂事的奴才话传话，传偏了吧。”穆清衣按捺住笑意，一本正经地回答着。

　　“娇弱还是勇猛，”他看着她，轻吐出声，“你以后就知道了。”

　　“言子衿！”察觉到他话里有话，她挥舞着小拳向他袭来，这男人怎的如此不正经。

　　言子衿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到了床内侧，大手握住她有些不安分的小手，

　　“清清，头晕。”眼眸看着她，“乖，陪我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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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子衿醒来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喝过姜汤后，身子确实不怎么软了，看着怀里的女子直愣愣地看着他，他有些疑惑，笑道，“为何这样盯着我看？”

　　“言子衿，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她用手戳了戳他的脸，直起身子问他。

　　“没有，你是第一个。”他又笑了笑，拿过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一咬。

　　“那你以后多笑笑，别总是板着个脸，”她的脸离他近了一些，“我不希望府里的人都害怕你。”似有些叹息，她刚进府时，就从下人的口中知道他生性残暴，性情不定，虽然没有真正地伤害过其他人，可总是有人见着他就离得远远的，生怕触了霉头，作为将军，他本应接受万民的敬仰和爱戴，可却因了他的性子，外面的人都叫他“阎罗将军”。

　　“那你会怕我吗？”刚睡醒的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但眼睛里却充斥着些许不安。

　　“不怕！”她抚摸着他的眉，替他揉平，“别皱眉！”她小声要求。

　　听了她的回答，他轻拥住她，不断地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似要刻入骨里。

　　“我在。”她答。

　　言子衿心下一动，唇向她靠近，她略微后仰，“言子衿，我饿了！”揉揉肚子，暗示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男子笑了笑，将穆清衣从床上抱起，放到梳妆台前，拿过一旁的木梳替她梳理，边梳边念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你这是从何学来的？”穆清衣有些好笑，转头看他。

　　“听多了，自然就会了，”他将木梳放在一旁，平下身子，“清清，我想和你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他还是不确定，感觉昨夜就像梦一般地存在，他只得这样不断地问着，一次次让自己心安。

　　“好，我陪着你。”穆清衣满含笑意地望着他，面色微红。

　　帮穆清衣洗漱穿戴完毕后，他扶着她来到饭桌前，小桃想着两人才起床，便准备了白粥和一些清淡小菜。

　　“将军，这花灯，老奴该怎么处置？”管家福叔缓步走来，手里拿着还未点火的花灯。

　　“先搁置在库房吧。”言子衿轻咳一声，似有些被呛到了。

　　穆清衣看着福叔手上的花灯，有些明了，昨个他那么早回来，是想陪她一起放花灯？

　　“言子衿，”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拿手帕擦了擦嘴，“晚些时候我们去放花灯吧。”

　　“福叔，麻烦您就将花灯放在这儿吧。”女子吩咐着。

　　“这...”福叔抬眼望了望言子衿，瞧着他没有反应，心里却也是个明白人，“好的，那老奴就将花灯放在夫人这里了。”

　　听着“夫人”两字从福叔嘴里说出，言子衿没有反对，似是应允了，而穆清衣则是有些不好意思。

　　福叔自打言子衿成为将军后就在呆在这府里了，悉心掌管着府中的一切事务，对言子衿尽心尽力，世人都道，将军是个“阎罗”，可福叔自己知道，将军只是不爱说话，甚是少笑罢了，将军的心其实并不坏，看着将军第一次如此在乎一个女子，他怎能不帮助将军拴牢这女子的心呢？以后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测，或是不能再侍奉将军了，将军也好有个陪伴。

　　“言子衿，”她看着旁边不作声的他，“昨日的上元节，你是想和我一起放花灯？”她明知故问。

　　“嗯。”他瞧着她，低声应着。

　　“你还未去过上元节，”他开口同她解释，“可这上元节鱼龙混杂，我怕不能好好护着你，便让福叔上街买了花灯，想同你一起就在府里放。”

　　“言子衿，你个傻子。”她又错怪他了，“那你要陪我放花灯吗？”她开口。

　　“要。”言子衿眼睛黑亮亮地瞧着她，眼里满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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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子衿不会放花灯，看着他拿着明黄色的花灯不知所措，抬眼望向她时，她便知道了。

　　他不爱出门，除了在战场上意气风发之外，言子衿总爱待在府里的池塘边，或者书房，更别说节日习俗了。每年的上元节，福叔总会吩咐厨房给他端上一碗元宵，除去此项活动之外，言子衿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也难怪他拿着那盏花灯不知从何下手。

　　“言子衿，”她唤他，“先将花灯四处的褶皱展开，”她一步步教他。

　　“然后，将花灯平放在地上，”看着他有模有样地学着，穆清衣笑了笑。

　　“最后，用火点燃烛心。”做完这最后一步，穆清衣看着平地上的两盏花灯，“闭上眼睛，许愿！”

　　“唔。”言子衿依言快速闭上了眼，却偷偷虚着眼睛看她。

　　“许愿睁眼的话，愿望就不灵了！”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闻言又赶紧闭上了眼，要好好许愿，这样她才能好好留在自己的身边。

　　“言子衿，你许了什么愿？”她朝着他笑。

　　“唔，许的愿望不能说的。”他摇摇头。

　　“没事，你可以跟我说，愿望还是灵！”

　　“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他眼睛里透着光。

　　“言子衿，你知道我的愿望吗？”她看着他，“听别人说，放花灯具有驱魔祈福，祁许光明之意，”她转过头，看着两盏花灯渐渐升空，“所以，我希望你平平安安，生活里没有黑暗，只有光明与美好！”她不敢看他，怕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谎言，其实，她的愿望，便是希望他好好活着，哪怕有一天她不在他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她更怕自己的记忆从恢复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他心中的穆清衣了。言子衿现在只有她一人，可她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他带到光明的世界里，让他去感受这世间的美好，哪怕有一天她不见了，他在这世上也有活下去的理由，但她不希望那个理由是她。

　　“好！我会的！”许是今天的惊喜过多，言子衿没有看见她有些不安的眼神，他拉过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向她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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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子衿，”他跟在她身后，想要跟她一起回房，却在门口被拦住了，她唤他，“将军明日不上早朝？”

　　他有些急了，撇过头不回答她，她一定是故意的！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和她一起睡。

　　“将军，”福叔跟了过来，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夫人还未过门，若是让您入了这屋，还不知这外面的人怎么说呢！”

　　言子衿转过身子看了眼福叔，佯装咳嗽，似是明白了什么。

　　“也是，是我考虑不全，”他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愿意让别人伤她分毫，他替她拢了拢披风，“清清，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

　　穆清衣笑着朝他点点头，看着男子要走下台阶，“言子衿，”她唤他，朝他奔来，“我爱你。”她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不等男子反应，便逃也似的钻进了屋内。

　　言子衿伸手摸了摸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唇的余温，“福叔，男女如何才能结成姻缘？”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迎娶她入门，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穆清衣是属于他言子衿的。她在他府内待了已有半年左右的时间，言子衿也知道外人是如何评价穆清衣的，不守妇道，恬不知耻，他以为她将她好好保护起来就没事了，可福叔今天这样一说，他才惊觉，原来只有成亲，才能正大光明的陪伴在她身边。

　　福叔知道言子衿想要问什么，虽然将军在战场上屡获战功，可却少闻男女之事，这也是正常的。但将军身份尊贵，成亲一事非同小可，福叔拱了拱手，“将军，成亲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他顿了顿，“将军身份尊贵，若冒然成亲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将军若是想要同穆姑娘喜结良缘，还需皇上亲自下旨。”

　　“是吗？”言子衿心中有些苦涩，他以为身份显贵便能给自己带来想要的一切，却不曾想，能坐上这个位置享受荣誉，也必定要付出相应地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