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将军请上榻》盛默

4、第 4 章

　　瞧见女子快速离开的身影，他皱了皱眉，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兄，刚才那人可是黎师姐？”从暗处走出来的女子，一袭月牙色的骑装，如瀑的头发被一只木簪绾了起来，柳叶眉下，一双眼睛风情万种，唇红齿白，虽不及刚刚那女子绝色，却也是一介美人。

　　“是。”楚浔没有看她，点点头，声音低沉，直盯着前面。

　　“那为何不带师姐回去？”女子不解，师兄费心从扬城赶来京都，不就是为了找寻黎凤歌的下落吗？

　　“阮妹，你希望我带她回去？”楚浔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子发问。

　　“自然是愿意的，”被唤做阮妹的女子缓了缓神，故作轻松的答道，“那日是个误会！若是不同师姐讲清楚，我内心便难安，师兄......”

　　“够了！”男子低声呵斥，“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多说也无益处，更何况...”他顿了顿，捂住嘴轻咳出声，“我的时日无多，不想徒增她的烦恼。”

　　“师兄！”阮棠又靠近他几分，似有不赞同，“你当真能舍得下她？”

　　“舍不舍得又能怎样？如今我与她已是陌路。”想着她略微疏离的神态，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唐突，“当日我那样做，便要料想到今日的后果，我不后悔！”

　　“可是，你爱她入骨！”她残忍的说出真相。

　　“莫要说了！”他朝她低吼，阮棠有些被吓住了，稍稍后退，“对不起，阮妹。”惊觉自己的言语不当，他朝她道歉，“你不是要放花灯吗？我陪你！”

　　“不必了，今夜风大，还是早些回客栈吧。”阮棠对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她怎会不知道，如此温柔的人，在面对黎凤歌时一次又一次地失控，可要不是那日发生的事，她也没有机会伴他左右。

　　“好。”楚浔点点头，今夜见了黎凤歌后，记忆便撕扯着他的内心，他也无心观赏花灯了。只是不知道，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又为何以“穆清衣”的身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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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里揣着小兔子花灯，想到小桃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穆清衣不禁加快了步伐，终于在船停靠处找到了小桃。

　　“小姐，你去了哪里？奴婢还以为你走丢了。”小桃看着她又惊又喜，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眼睛红红的。

　　“小桃，对不起。”穆清衣低下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不该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让你着急了...”女子拿出手绢替小桃擦了擦还未干眼泪，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兔子花灯递给小桃，“小桃，别哭了。这是兔子花灯，给你！”

　　“谢谢小姐，”小桃伸手接过花灯，看着自家小姐一脸内疚，有些心疼，小姐定是在房里闷坏了。“小姐下次可别再乱跑了，不然将军知道，定会生气的！”

　　提起将军，穆清衣这才发觉这天色有些晚了，想必时辰已不早了，想到言子衿回府后见不到她的人，定会大做文章，她拉住小桃，直直地朝府里奔去！

　　将军府内一片安静，大概是言子衿还未归来。

　　不敢卸下防备心，主仆二人放轻了步子向住所走去。

　　清苑很是安静，只留有一盏煤灯照着周围，穆清衣推开房门，却见言子衿正端坐在桌前，似乎是开门的动静惊扰了他，他抬眼朝她看来。

　　“奴婢该死，请将军责罚！”看着将军正襟危坐在，小桃噗通一声跪地，全身颤抖，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去。

　　“你先下去！”言子衿硬声要求。

　　“请将军赐奴婢死罪！”似乎是言子衿吓到了她，但小桃却怕小姐因此遭受责罚。

　　“这里谁是你的主子？”言子衿朝小桃走近，低声询问，“既然你这么想死，”男子顿了顿，“那便遂了你的愿！”他抬手，“来人！”却在看到穆清衣的行为时，生生停住了。

　　“将军！求您饶过小桃！”穆清衣跪地，头垂得更低了。

　　“出府是我要求的，将军要罚，便罚我一人！”她抬起头来看他，目光坚定，“清衣甘愿受罚！”

　　男子冷哼一声，蹲下身子同她齐平，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道，“清清，你以为我当真不敢罚你？”

　　“清衣不敢，”她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清衣的命本就是将军捡回来的，将军要杀要剐，清衣不敢有任何怨言！”

　　看着她倔强地护着小桃的模样，当真是刺眼极了，或许他就是一厢情愿，他只是她小时候可有可无的玩伴罢了，当初若是别人，她可能同样也会那样做。

　　“穆清衣！”他愤怒至极，字字破碎，她闻言，抬眼看他，眼神刺骨。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她身边的人，他怎敢伤及分毫？言子衿脸上带着破碎的笑，步步后退，“或许，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他转身略过她，快步向门外走去。

　　“将军！”元旌从黑夜中走出来。

　　“以后，没我的允许，穆清衣禁止出府！”他冷声命令道，他还是退了一步。

　　“是！”元旌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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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你没事吧？”待言子衿走后，她顾不得收拾自己的情绪，便低声问向身边的人。

　　小桃摇了摇头，扶着小姐站起身，“小姐，谢谢你！”小桃软声开口，“可是小姐，你不该为了我顶撞将军。”

　　“是吗？”穆清衣苦涩的笑了笑，想起刚刚言子衿的怒火，她心生愧疚，她总是惹他生气，那个叫“清清”的女子到底对他多重要，以至于他生那么大的火，都不忍心罚她。

　　“小桃，你先下去休息吧！”她揉了揉头，心里有些乱，只想早些歇息。

　　“好的！”小桃依言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穆清衣踱步朝铜镜走去，看着镜子里的女子，一头青丝垂肩，脸上不施粉黛，却惹人怜惜。她伸出手触摸铜镜里的自己，又想到街上那叫楚浔的男子唤自己“歌儿”，“你到底是谁呢？”她喃喃低语，“是穆清衣，还是，”她停顿了下，似乎不想承认这个事实，“还是黎凤歌？”

　　梦中的她睡得有些不安稳。她看见梦里的小男孩朝她伸手，弱弱的开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吗？”画面一转，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教小男孩写字，“阿言，这个字你写错啦！”小女孩指指地上的‘青’字，开口指出小男孩的错误，“我是三个点的‘清’！”

　　“唔！我又没写你的名字！”小男孩似乎是不赞同她的要求，可却依言在‘青’旁边加了三个点上去。

　　“阿言真聪明！”小女孩对着小男孩竖起大拇指称赞，小男孩看着小女孩的样子，不禁红了脸。

　　“阿言！若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一定要来找我！”小女孩写着字突然朝小男孩正声道。

　　“什么？”小男孩有些不明白，为何她突然要离开。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阿言可不能做了词里的负心人！”她指着地上的词，向他解释道。

　　“好！”小男孩看着她，坚定地点点头。

　　穆清衣想要看清男孩子的长相，却见那男孩子突然转身看向这边，竟是言子衿的脸，他的嘴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却突然失空，跌入悬崖！

　　“言子衿！”她突然惊醒，竟是梦见了幼时的言子衿，她大口喘着气，想着刚刚在梦中见言子衿跌落悬崖，她便没了睡意。直起身子朝窗外看去，天还未亮，却依稀听见笛子的声音。

　　这么晚了？怎的还有人没睡？她披了外袍，轻轻打开门，想出去一探究竟。

　　依着笛子的声音走近池塘边，她看见一人正端坐在池塘边，她又朝前走了几步，或许是衣服拂过草丛的声音惊扰到了他，笛声停了，他转过了身子。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他的模样，可不就是她梦里的言子衿！男子一袭黑衣隐藏在夜色中，乌黑的发丝仅用一根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额间的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多了放荡不羁的感觉，少了几分平时的严肃。

　　看到来人是她，言子衿的眼里闪过惊喜，却被自己很快的隐藏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平淡开口询问。

　　“睡不着，我出来走走！”看着男子没有任何动作，她放胆地往前走了走。

　　言子衿没有搭理她，转过身看着前面，手里握着笛子。

　　“想不到将军还会吹笛？”穆清衣在他身边坐下，看着他把玩着手中的笛子，不免多看了几眼这笛子，只见这玉笛的笛身已经有些破损了，但却通体透亮，一看定是上好的材质筑成，笛身较小，与言子衿的年龄显然不符。

　　“这笛子，是她的吧？”穆清衣看着他手中的动作顿住，这她定是他口中的“清清”之物。

　　“是！”他开口，没有反驳，却也不看她。

　　“你喝酒了？！”穆清衣同他讲话时，才察觉到他浑身都充满了酒味，言子衿当真是不要命了？这般冷的天，要是没有人注意，万一醉酒就在这池塘边，着凉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