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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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张曦面熟的不止蒋小凡一个人，急诊科的宁海医生也有相似感觉。张曦不置可否，但他认出了宁医生，他是杨易深入院那天急诊室的值班大夫。宁海也终于想起自己在哪见过张曦了，他翻出很久以前拍的那张照片，紧握着病人手的男生，就是张曦嘛。
当时这张照片在院里掀起过一阵小轰动，所有人都以为男生和躺着的人“是一对”。
宁海抬头看看坐在对面的小情侣，施盈盈和张曦正在咬耳朵。自从张曦入职，施盈盈每隔一天都抛弃徐妈他们，来急诊科吃午饭。
误会了误会了，宁医生低头继续吃饭。
下午，一起农用车侧翻事故，中心医院收治了七八个伤员。整个急诊室忙碌起来，补液，抽血，插管，转移，通知影像科和手术室...张曦带着实习生同时管理四个病人，虽然忙，但丝毫不乱。
一个伤者需要交接给外科。张曦和宁海推着车往外走，跟急诊预检台边站着的男人擦身而过。张曦回头看了一眼，对方身材微胖，头发被打湿了，边说话边不停眨眼。
“我，我...肚子疼...”每说一个字，男人就要长长地呼吸一次。
“深长呼吸，”宁海看了那人一眼，张曦说：“还伴有腹痛。”
会不会是...“酮症。”俩人异口同声。中心医院的惯例是，急诊非外伤病人进来就查血，首先确认是否是糖尿病引起的酸中毒。
张曦跑过去，一边问男人：“多大年纪？来之前吃了什么东西？”一边对预检台的实习护士说：“快，先给他喝些水。”
男人没有接护士递过来的水，他一边长出气，一边说：“我...喝不下...50岁...没吃什么..”
“早上呢？”
“吃了...昨晚剩下的...蛋糕...我不想...喝水...喝不下...”
张曦把水瓶拧开：“尽量喝。”预检台值班的是两个刚来实习的女孩，张曦说：“我要去交接伤员，你们给他安排血气，准备好氯化钠，我和宁医生马上就回来！”
男人摇晃着坐下，不情愿地喝起了水。
等张曦和宁海回来时，走廊里已经围起了一群人。他们拨开人群，男人躺在地上，神智昏迷。跟张曦一起轮转到急诊室的小李医生跪在地上给病人查体，输液通路已经建了，预检台的小护士捏着输液袋。
“怎么回事？？”
“我刚去拿结果...一回来他就倒这儿了...”
不应该啊，至少不会这么快。宁海接过化验单，血糖50mmol/L，血酮3mmol/L，血钾血纳都在正常阈值外。
张曦打量了下病人：“体重一百公斤左右。”宁海点头，对正手足无措的小李说：“去，要一个胰岛素，碳酸氢钠1000ml，快。”
小李去拿药的时候，张曦从急诊室里推了平车出来，护士长问怎么了，张曦的声音渐行渐远：“预检台有个病人昏迷——”
昏迷的人堪比千斤坠，四个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抬上车，进急诊室，上监控，心率140，血压只有90/65，小李刚把胰岛素和碳酸氢钠送到张曦手里，只听宁海说：
“还得要NE。”
小李问：“多少支？”
张曦：“2mg规格，需要两支。”
张曦戴上手套，稀释、配药，两条新的输液通路开放，胰岛素和碳酸氢钠源源不断地注入患者血管。
小李把去甲肾上腺素注射液交到张曦手里，问：“他这不是酮症酸中毒吗？为什么还要这个？”
张曦给小李医生看了下尿量，只有不到100ml，“别用一元论看问题，糖尿病会导致尿量增加，”宁海指指监控仪上的心率血压：“这都是休克指征。”
张曦按了按病人肚子，坚硬如鼓。
“腹膜炎。酮症酸中毒常伴...”张曦看了眼宁海，“胰腺炎”。一瞬的功夫，监控仪忽然发出连续告警。
血糖已经从50降到了30，血压却猝不及防忽然下掉，病人再次胡言乱语，继而失去了意识。张曦可太熟悉这个场面了，血压下降，心跳加快，再往下发展就是室颤或骤停。
“先纠正休克！”宁海说，张曦从小李手里接过去甲肾上腺素，稀释，用大号针筒推入静脉。各种抢救画面在脑海里翻过，张曦稳住双手，静推结束后，告警停了下来。
血压稳住了，心率也回来了一些。大家着手补钾，有序扩容。
“查血，查UAMY。”宁海吩咐小李，护士长从重伤员处忙完，问什么情况。
“酸中毒合并胰腺炎，基本差不多。刚才差点过去，”宁海说，“多亏张曦看得仔细。”正说着，病人苏醒过来，一脸茫然。
“今天自己来的吗？”宁海问他。
“...是。”
“知道自己有糖尿病吗？”
“...我有糖尿病？”
张曦说：“我们需要你的家人过来，你的情况很严重。”
男人一脸为难：“我带了社保卡，银行卡也在，我自己不行吗？”
小护士拿着报告单回来了，结论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宁海立即签了病危通知，对男人道：
“你现在是病危状态，看下这里：‘随时可能发生生命危险’，我们必须取得亲属授权，才能对你进行更有效的救治。”
宁海苦口婆心地劝，男人说只有一个闺女，刚刚登上回学校的火车，不想让她担心...指标又往下掉了些，张曦说：“闺女不是亲人？重症胰腺炎的死亡率有30%。你不想让她担心，那你有个三长两短，她遗不遗憾？！”
男人哭了：“我不能死...姑娘大学还没毕业...”
三个小时后，男人的女儿赶到了急诊室。男人拉着她交代银行卡密码，女孩控制不住地流泪，但依然有条不紊地办各种手续。人送进EICU之后，女孩特意来感谢宁海和张曦：“谢谢，我爸说他幸好倒在了医院，要不是你们，他就...”眼泪又落下来，“我就我爸一个亲人...他怕我担心，总是报喜不报忧...”
亲人本是一体。为什么要减弱那种纽带呢？比起那些孤家寡人，他们不是幸福太多了么？一起面对总比单打独斗强。送走女孩，外科传来消息，车祸的伤者全都脱离危险了，张曦顿觉成就感爆棚。
交班之后，护士长找到张曦。
“今天做得很好。但有一点...与病人沟通时，千万别太生硬。”
张曦想了想，知道护士长在说什么了。
“是我欠考虑。当时只想让家属尽快过来。”
护士长：“在医院，什么人都可能遇上。我们是要救死扶伤，也得保护好自己。”
“我们呢...”护士长见张曦没有说话，“说难听点，就是服务行业，服务对象都是不认识的人。即使咱们能体量病人的痛苦，但很少有人能体量我们。别把自己绕进去，张曦，那样会轻松一些。”
张曦点头。护理难做，急诊室护理更加难做。护士长在急诊室和EICU干了将近二十年，她的每一个忠告，一定都有教训蕴含其中。
“下班吧，盈盈还等着你吧。”
护士长的谈话给抢救成功带来的好心情抹上了一点不合时宜的灰色。不过张曦依然算开心，好久没在一线了，救人的感觉让人兴奋。
今天回张曦家吃饭。张曦狼吞虎咽，施盈盈说：“阿姨，我可没饿着他啊。”
“今天太忙了，中午没顾上吃。”张曦说，“来了几个大抢救，还救了个直接倒在急诊室门口的。”
“救回来了吗？什么诊断？”周晓梅的八卦魂燃烧了起来。
张曦讲了今天的经历，“车祸的都脱离危险了，胰腺炎那个在EICU治疗。”
“怪不得蒋小凡他们都说你是吉祥物呢，”施盈盈举起杯子，“来，跟吉祥物干一个，沾沾好运。”
临走前，周晓梅把一大罐咸菜放进张曦的书包：“你要的，给你放进来了啊。”
她问儿子：“小杨他，现在怎么样啦？”
张曦：“应该...还行吧。”他很久没见过杨易深了，只知道他最近又去了岳县。
“让他有空再来家里吃饭。”
施盈盈已经穿好鞋站在门口了：
“你快点，我先下去把车开出来，门开着会进蚊子。”
张曦跟周晓梅打了个哈哈，抱着书包下楼了。
一切进入正轨后，赤诚心的建设速度是之前的三倍。原来一年只建了三分之一，现在教学楼已经封顶，教研楼的框架已施工完毕。杨易深看了看周边，对钟然说：“我个人出钱，把那边的山坡加固一下。这里雨水多，要严防山体滑坡。”
在地方的敦促下，三秦的重组完成，岳商银行、晨星和赤诚心持股最多，债务则以转股形式消化，最终股东多达数十个。岳商银行作为最大控股方，对□□和商场的经营一窍不通，尹培林和晨星的老板一起找到了杨易深。
晨星老板侃侃而谈，似乎已经忘了之前给赤诚心高价建材的事。杨易深说：
“就算要找外部合作商，人家也要考察项目在本地的实际情况。不把历史数据、项目优势摆出来，人家凭什么投钱进来？”
“咱们...没有专业的分析调研团队嘛...”
杨易深都气笑了：“行吧，我让心图景出个专项小组来做。”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 6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