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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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出于信任，杨易深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把张曦留在了自己的公寓。于是张曦更加仔细地观察了乐高壁画、放在客厅的相框并且读了所有写字台上放在最外层的纸。杨易深应该正在翻译一本不太好读的书，纸上写的大致是一个人的经历，他有时候在平原上，有时候在海边，有时候又在熙熙攘攘的都市中。张曦到阳台上站了一会儿，阳光很好，给半蔫的绿萝浇水时，宝姐来了。
“吓我一跳。”宝姐捂着胸口说，“怎么还金屋藏...”意识到文不对题，马上改口说：“昨天回这里住的？”张曦点头。宝姐是过来打扫的，但她只是吸一吸灰尘，补一补冰箱里的东西。张曦问她书桌不用收拾吗，宝姐说不用。
“他有他的习惯，收拾起来他会找不到位置。”
宝姐忙前忙后的时候，张曦一直将视线保持在那几个相框上。宝姐肯定会注意到他正在好奇这些照片，然后一定会告诉他照片里的人物关系。他小时候就用这招了，很想要一个东西的时候，他就盯着看，等人发现。
直到宝姐搞定一切坐下喝水，也没有要跟他八一八的意思。张曦只能主动张嘴：
“宝姐，深哥他...就自己吗？”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么。”宝姐吹了吹热水，说：“我到他这儿工作时他就自己一个人。但他应该结过婚，”宝姐冲相框里那个大眼睛女孩努了努嘴，“好像就是她吧。”
“第三方咨询公司通过考察当地教育环境、真实工资水平以及过去十年商业地产项目，得出赤诚心S省项目的ROI不会高于87%。在项目启动前，这一分析数值为125%。商业分析团队隶属战略投资部，战投部是深董领导的独立部门。正是战投部在促成赤诚心项目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
“为什么咨询公司的结论会跟内部分析结论相差如此巨大？我们可以充分怀疑在商业分析之前，已经有了一个既定的目标，战投部只是用数据去接近它。”吕哲的秘书站在PPT前，充满感染力地慷慨陈词。
“...而在S省项目的实施中，执行总负责人何梦川暴露了贪污问题。三秦集团在当地以垄断和霸市出名，三秦入股赤诚心，之后再以关联企业形式吸血心图景。作为项目总指挥的深董，我们一致认为您，有纵容之嫌。”
“因此，董事会成员提议：您的身体状况可能正在影响决策，希望您考虑退出董事会。”
杨易深等他讲完，慢慢地说：“首先我不认可咨询公司的结论。其次关于何梦川和三秦集团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最后，”他从椅背上离开，“我不会退出董事会。”
“如果您不同意，根据公司法，董事会将进行投票表决。”
杨易深翻了下提案，签名人处写的是五大董事的名字，票数上当然占绝对优势。
“我们不同意！”
规模最大的私立学校校长站了起来，“我们是跟深哥一起做起来的，如果深哥离开心图景，我们子公司会争取一切可能，脱离总公司。”机构代表纷纷附和，吕哲站起来：
“各位，董事会只是希望深董可以休息，是为他的身体考虑。至于之前的经营方针，我承诺绝不会变。”
他看了眼杨易深：
“包括赤诚心也会在重新评估后，以更有效的方式继续推动下去。”
“吕总，”又有人站起来，“我们的诉求是不要进行投票。我们都是小股东，虽然不多，但有投票权。机构是心图景最重要的业务，我们的表达需要被听见。”
“如果投票，我们必须被卷入。”
吕哲回头看了一眼林于霖，后者敲了敲手中的笔。顾祈依然在看手机，随你们便的意思。《为善还是洗钱》和《杨易深的困局》两篇文章从排行榜上消失了，心图景的股价开始企稳。林于霖站起来说：“吕总、新明德、GS、亚商投以及华瑞作为一致行动人，股份占比已经超过31%，我们将会提请证监会发起强制收购要约，各位如果觉得目前的董事会无法代表股东意见的话，可以接受要约。”
林于霖的发言如炸弹落在人群中，会议室瞬间一片寂静。
杨易深的眼睑抽动，问：“你们的收购价格怎么计算？”
林于霖说：“证监会批准后，不低于三十个交易日的加权平均价的1.2倍。”杨易深默默计算，单单在场的机构代表若全部接受要约，吕哲和林于可能就要拿出不少于十亿现金，有备而来啊。
吕哲说：“深哥，你跟HG的对赌价格是4.5港币。就算是现在的低位，1.2倍也超过你们的协议价了，我们的现金充足。对你来说，值得考虑。”
杨易深没有说话。所有的机构代表也没有说话。有人咳嗽，风向在变。
周伟凡说：“作为董事的各位在过去的经营中，好像从未提出过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负责了举手。不知道这样的董事局，将怎么决策心图景的战略发展方向。”
一条狗也可以在董事会上吠了。吕哲刚要发作，林于霖说：“伟凡，虽然新明德入股不久，但借助新明德的全球资源，再加上吕哲总多年深耕的经验，我们应该对心图景有信心。”
有大宗资金正在流入心图景，价格逐渐拉高，几分钟内涨幅达到3%。正在看盘的顾祈皱起了眉头。
会议室的门“砰”地打开，像是被什么人在外面踢了一脚。一个满头花白，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哼了一声说：
“我对你们没信心。”
杨易深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给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用回头看，顾祈也知道是自己的哥哥来了，忙不迭地揣起手机。
顾祎来到杨易深面前，看了看那份签了名字的提案书。在杨易深这里扫了一眼没有找到，走到林于霖的身边拿起了他的钢笔。林于霖低眉顺目地说：“大顾总。”顾祎摸了摸他的脸，邪气地笑：“怎么不叫顾老师了。”
他回到杨易深身边，把GS和顾祈的名字重重地划去。
“顾老师教各位做做人。”
“GS持有心图景11%的股份，我放了个只会举手的废物在这儿，”他看了眼顾祈，顾祈忍着不敢发作，“我就已经高枕无忧了。”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杨易深就没有做错决策的时候。”自问自答。他打断自己的演说，冲katherine摆了摆手手：“媒体的人我也带来了，你看要不要放进来。上市公司嘛，开会就要透明。”katherine不置可否，毕竟是内讧，媒体添油加醋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她望向杨易深，杨易深点头默许。
“顾祈，我以为你能做点正事。但你真令人失望。”
“我，代表GS，与杨易深成为一致行动人，共同持股心图景32%股份。我们也将提请证监会发出强制收购要约，至于价格，”他冲对面的几个大股东笑了笑，“比你们高一点好了，三十个交易日内平均值的1.5倍。”
“吕哲，你接不接受？”
“没关系，给你时间考虑。”他愤愤地在杨易深身边低语：“你一句话不说，就把我当枪是吧。”
杨易深附在他耳边：“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你要做就做全套。”
顾祎对机构代表说：“GS全力支持现任董事长，你们可以安心，若乐意套现，欢迎接受要约。”
华瑞和亚商投已经在动摇。一个口头承诺就能让这些动辄可以动用上亿资金的人物变得跟菜场大妈一样。林于霖没想到国内私企的决策模式是如此豪放，一群小股东可以倒逼董事会。他没办法拿新明德的利益冒险下去，顾祎这个人可不像杨易深那么好对付。
“吕总，我觉得可以考虑。”林于霖忽然说。
吕哲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从林于霖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意味着他们的联盟正在土崩瓦解。
“没事，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顾祎继续表演，“就杨易深是否继续担任心图景董事长这件事，我们投票吧。”
林于霖说：“顾老师，我觉得没必要再投票了。刚才大家也都表达了态度，深董确实是众望所归，无法替代。”
吕哲的眼神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愤怒。好的林于霖，什么是翻脸如翻书，我见识到了。但别忘了你是已经摊过牌的人，杨易深继续留任，加上顾祎，他们两个完全可以整死你。
林于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正对上他的怒火。吕哲到了这个位置似乎也还不明白，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张曦在手机店里等着店主给他换屏。财经快讯里匆匆划过“心图景今日召开董事局扩大会议，董事长遭弹劾，由于投票人数未达半数，因此并未达成决议”的新闻。他长长舒了口气，杨易深的问题应该已经解决，接下来可以按计划回归医院，让严旻俞管他。
“好了没？”
“稍等。”
他想快点把消息告诉严大夫，让他放心——远在M市的严旻俞此时的确正在焦虑，他看到了那两篇报道，同时也看到了其中展示的偷拍照片，在卧室缠绕束腹带的几张，拍摄角度很像是从他家望出去的。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