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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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坚持认为，擅自拿走一个人的东西和偷窃是一样的。”
——物集芳子《灵魂的喘息》
墨迹在洁白的纸张上拖曳出刺眼的多余，工整的排版被这一道突兀的墨迹破坏，灰发的青年痛苦地将额头抵在桌边，钢笔在纸面上以一划尖锐的淡出作为墨迹的休止。
又来了。赤盏夷希缓了缓神，见到大仓烨子这件事确实对他造成很大的影响——不仅是入职政.府，更多地还是对他的生活造成了影响。
赤盏夷希是一位超忆症患者，毋庸置疑的，大仓烨子承受痛苦时发出的哀鸣在被他听见后，一丝不差地印刻到了他的脑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呢？
他听见的其实根本无法用哀鸣这么脆弱而文艺的词语来形容，他听见的是人类因受到极致痛苦后，无法控制本能而泄露出的嚎叫，是身体好不容易从疼痛中想起如何发声而发出的声音，其尖利程度甚至可以与厉鬼的声音媲美。
赤盏夷希不是第一次听这样的声音，但这又确实是他隔了这么长时间后，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常暗岛那暗无天日的战争，想起断壁，刀光，与干涸的血，想起自杀者的自白，想起救助者的崩溃……
他还能想起什么呢？
灰发的青年苦笑一声，短促的气声带动声带，在喉咙中发生震动。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来自额头的钝痛，他微微抬了抬头，让自己的额头逃离桌沿的压力。
“赤盏先生。”
拥有一头暗橘调发色的青年敲了敲门示意自己的进入，他手上拿着一杯泡好的茶，茶杯与桌面发出轻微的碰响，青年放下茶杯，半蹲下，与赤盏夷希灰色的双眸对视上。
“头又疼了么？”他温声问到。赤盏夷希在立原秋生眼里总是需要照顾的，无论他的才华和能力有多么高，立原秋生总会担忧他。
他们亲近似家人。
“不……还好……只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赤盏夷希无意显露自己的脆弱，他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回忆早已习以为常，不过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再接触这样的痛苦令他有些难顶而已。
少女的嘶嚎渐渐远去，赤盏夷希缓缓坐直了身，他额头上的红痕未消，神色冷淡地看着人，倒添了些反差的可爱。
立原秋生轻笑了一下，赤盏夷希的冷淡总能劝退很多人，但立原却知道这不过是心情平和的表现，他伸手揉了揉灰发青年额上的红痕，搓散得差不多了后，才起身站直。
赤盏夷希没有制止，他只是认真地注视着立原秋生，像一只精巧的娃娃，任由对方对自己动作。
从不好的回忆挣脱出来，赤盏夷希总免不了有那么一时半会的虚幻感，但也只有在立原秋生面前，他能将自己的恍神显露出来，而不是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伪装得跟常人无二。
“我接了一份政.府的工作。”赤盏夷希定定地看了立原秋生好一会儿，才出声说道。
“是异能特务科的，我的异能力在那里意外地有用。”
立原秋生挑了一下眉，赤盏的肤色透着不见日光的苍白，额头的红揉开后还是很显眼，但他好像丝毫不知，一本正经地用冷淡的语调说着话。
有点可爱。
“是强迫性的吗？”立原秋生问到，他对政.府有种意外的恶感，或许是潜意识还记得常暗岛的黑暗，又或是别的什么。总之，当赤盏夷希说自己进了政.府并接受工作时，立原第一反应便是问他这是否是自愿的。
“不，是我自愿的。”
赤盏夷希没有迟疑地回答，他确实是自愿的，因为不忍，因为感同身受，因为未泯的良心。
他总见不得生命的痛苦，所以他会去写书，去救人，所以他复活了立原秋生，所以他进入了政府工作。
告知夏目漱石时，老先生对赤盏夷希的选择表示了十足的惊讶，他原准备让赤盏夷希负责猎犬的心理辅导，顺便为几位猎犬下个印记，让他们不必接受了过痛苦的改造与危险的战斗后又默默无名地死去——赤盏夷希的「恩罚」至少能让他们有一次选择——是继续为政府效力，还是拿着津贴，做个快乐的平民。
但赤盏夷希选择了接手改造手术——他的选择算不上是更好的，但大概是更具人文关怀的吧——至少他减免了战士们的痛苦，让他们不必像什么小白鼠一样任人研究。
立原秋生认真地观察了一下，确认赤盏夷希大抵确实是自愿的后，反而笑了起来。“太好了。”他说“赤盏先生不用再闷在家里一闷就是十天半个月了。”
人类是群居动物，无论如何，总需要和同类多多接触的。
赤盏夷希不置可否地移开了视线，他又想起那句“不能透露任何个人信息”，建立在隐瞒之上的联系可信吗？
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明天，他将见到『猎犬』的队长，并为他进行手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