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也良谋子牙》北瓜面

12、被师傅算账

　　阳光很好，辰时就已经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了，师傅不知道要打坐到什么时候，要是到正午，那他们两个要在这门口晒成肉干了。
　　“小师弟，我和容兄不日就要上战场，边关那地方大漠风沙，日晒雨淋的，小师弟帮我们传个话，请师傅心疼心疼我们俩喽！”男人怕热，已经感觉背后湿了。
　　小童没讲话，对二人微微弯腰行礼，关门进去了。
　　两个人无奈地被关在门外，
　　容庭钧站得很听话，一动不动，身形挺拔。唐符起初也站得挺好，快中午的时候就不老实了，不停换姿势怎么都站的不舒服。
　　正午的日光最烈，两个大男人站在阳光下衣服都湿了大半。
　　唐符干脆把上边的外衣都脱了，穿着里衣，外衣扎在腰里。
　　容庭钧无奈地提醒他：“好好站。”
　　“师傅心也太狠了，我们俩主动请缨去前线支援，不算给他丢脸吧！现在到好罚我俩在太阳底下晒着，还真是回到小时候练功被罚到太阳底下晒着去的时候了！不知道当初怎么过来的，现在再感受一回真是不太好受！呼！”
　　刚说完大门就开了，出来一个面孔严肃，衣装整齐的老者，
　　两个人齐齐一震，“师傅！”
　　唐符衣服都没穿好，也不敢动，战战兢兢等老者开口。
　　“忘了小时候吃苦的样子为师再让你们重温一遍如何？”黄谷的声音岁月洗礼只剩沧劲，像断崖下面被瀑布冲过千万遍的击石。
　　黄谷开了门就进去了，给两个人留了门，表示他们二人可以进去了。
　　进去以后前后地方很大，有求学的子弟穿着山庄的衣服在院子里来来往往，当初他们也是在这里过着和这的学子一样的生活。
　　山庄的建筑盖的极为气魄，前后几个院落，每个院落里都有极宽敞的房屋书舍，院子正中有一座四角飞天的亭子，刻有“文开太平盛世，武当叱咤风云”的对联。
　　黄谷来到正堂屋背对他们打坐，两人并排跪在后面，屋子正中央放着供牌，供的是这山庄的书卷气，两边写着“持剑啸天，嗜书晓理”八字。
　　唐符的衣服穿好了，再热他也捂得整整齐齐的，跪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不知道被师傅叫过来要干什么事。
　　两个人又跪了一个时辰，足足把最热的时候跪过去了。黄谷才缓缓开口：
　　“军械库的兵器换成了劣等兵器，边关的大营里还有慕老贼的卧底，这个时候你们两个主动请缨支援边疆，如此安排的缘由说来给老夫听听。”
　　“师傅，徒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鲁莽，可边关告急，朝内又动荡不安，三皇子在朝中并不得势，内外都需要人去均衡，所以我和承御自请去边关，萧子瑜留在朝中，我们里应外合，这不是师傅教导的为人之道吗？”
　　“你们都愿意将自己沉在大宋挣扎的泥沼里？”
　　“是！”
　　“是。”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唐符一直都是一个情绪比较激动的人，容庭钧则是非常内敛的人，心里清楚的明镜一样，嘴上永远不扬不抑。
　　黄谷闭目养神的眼睛缓缓睁开，
　　这几个徒弟当初一同拜在他门下，四个人个个是佼佼者，再加一个女院的容宜人，如今竟然都到了为国尽忠的年纪了。
　　“慕恺同不臣之心早有端倪，劣质兵器的事情更是表明皇上对朝局的控制松懈不已，三皇子萧璟在朝中势力孤单，边关早已安排了慕党之人，此刻你们几人分开行动，岂不是各自危险？”
　　“师傅，朝中上下除了我们一同长大的情谊萧子瑜没有可以信赖之人，若是边关失守耶律清疏南下，那样大宋才是危在旦夕，我和之御一同北上对付耶律清疏，朝中之事宜人姐姐也能帮忙，若是子卿也能帮忙，那萧子瑜就更有力回旋了。”
　　慕海潮的谋略是他们无人能比的，可是慕恺同是慕海潮的爹。
　　黄谷眼睛闭上，沉下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们安排吧！”这天下迟早是要交给他们周旋的。所幸这些少年怀着家国大义，正气凛然地去接受时代洪流带给他们的悲与喜，走向他们从小所学之道：持剑啸天，嗜书晓理。
　　二人一同拜别师傅，容庭钧向来是不宣于口，全靠唐符说服师傅。

　　出发的那天要祭祀，向皇帝辞行，出城的时候已经天蒙蒙黑了。
　　唐符和容庭钧穿着铠甲，带着军队，头上的钢盔更增加了战争的残酷之意，带出边疆的大漠风沙，血染疆场之感，
　　苏至渝站在送行的队伍里看见三皇子萧璟跟他们最后告辞，拳掌一搭就此离别，谁都不知道此一别还能不能再见。
　　“则朝，之御，我萧璟此生能与你二人结拜为兄弟是我此生荣耀，兄弟在此谢过二位了！”
　　“感谢的话不用再说了，照顾好我姐姐。”一向沉默寡言的容庭钧开口。
　　“替我照顾好宜人姐姐和我家那个小丫头。”唐符说。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你们安心打仗，朝廷我自会周旋，你们在前线也可安心。”
　　萧璟的肩上一边拍了一只手，兄弟之间无需多言，话都在眼睛里。
　　“海潮那里你多留心，别叫他太为难。”唐符最后交代给他。
　　“我知道。”
　　唐符上了马，在马上高高地看见送行的人群里的苏至渝，白净的小脸满是担忧，四目相对，小脸上还是扯出一个笑，他看见她用口型对他说：“放心。”然后扯出她平日里最常见的没心没肺的笑容，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安心一点，这样就能让她快乐一点。
　　呵！傻姑娘。
　　唐符在马上不由得笑了起来，萦绕在心头的离别之情似乎淡了一点点，骑着马一颠一颠走着。
　　容庭钧在后面跟上他，“我姐姐在城楼上。”
　　高头大马瞬间掉了个方向向后看，他们才走了没几步，城楼上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清瘦细弱的身影就静静地站在那，还是那么大方，那么出尘。
　　容宜人就站在城楼上，身后跟着两个侍女，她看见曾经熟悉无比的那个人骑在马上看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早已感觉两个人四目相对，他心里想什么她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他大概不知道吧！
　　那个傻子一定还在自责，怪他没有早一点去她家提亲，怪他耽误了她一辈子，傻瓜，怎么那么傻！
　　她也不知道她的眼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亮，那么远她都能看见他跟他妻子缱绻告别的眼神，女孩脸上单纯无辜的笑好漂亮，也好教人羡慕啊！
　　心里万般思绪都化作唇边一个淡淡的笑，一路平安，少年。
　　雅望的阁楼上一个飘逸的身影伫立在栏杆前，曾经手里轻摇的折扇静静落在身前的栏杆上，身后跟着小厮。这里是市井中最高的楼阁，能看见城门的风景。
　　唐符和容庭钧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出发了，日暮深蓝的天空，最适合给壮士送行。塞外的大漠风沙，马革裹尸也许是另一种自由，总好过烂在这腐朽的东京城。
　　他看见送行队伍里苏至渝那丫头跟唐符护手告别，城楼上还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跟他一样远远地为他们送行。
　　慕海潮一声轻笑，跟他一样的可怜人。
　　天公不作美，造化弄人。
　　站得时间久了，身后的小厮提醒他：“公子，送行的队伍都散了，两位将军也都走远了，公子既然来了雅望不如下楼去喝一杯酒，公子平日不是最喜这里的酒吗，刚刚管事妈妈说酒已经备好了。”
　　那边确实没人了，队伍都走远了，送行的人群也都散了，城楼上容宜人还没走，望着远去的身影，看着散去的人群。
　　慕海潮转身，重新摇起手中的折扇，“找管事的费妈妈要一间雅间，今天本少爷要把上次没喝到的金眉酒喝个够，顺便告诉费妈妈挑几个长相清秀的过来伺候酒水。”
　　“少爷放心吧，刚刚费妈妈就已经准备了雅间，我已经叫她拿金眉酒了，人费妈妈也已经挑好了，少爷自去就可！”
　　“嗯，不错！一会儿的酒也有你一份！”
　　“谢谢少爷！”小厮开心道。

　　雅间确实高雅，乐女轻奏琵琶，房间有两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坐在桌旁，给客人倒酒。
　　两张脸一个赛一个清秀可人，比慕海潮的脸还要白净，看来费妈妈是费了不少精力挑的人。
　　琵琶声声声入耳，教人心旷神怡，慕海潮不由地跟着手指打节拍，闭上眼睛回味刚刚辛辣的热酒和沁人心脾的弦乐声。
　　亦安看见慕海潮去了雅间，还叫了几位少爷陪着，心里有些生气，气自己家那位大爷不争气，生气之余又想给轩弘再争个机会。
　　亦安放下手里的东西，直奔轩弘房间，路上还差点撞了几位客人，领头妈妈瞧见了骂他：“干嘛呢亦安，当心撞了老娘的客人，跟你没完！”
　　“对不住妈妈，我有急事！”
　　“臭小子你能有什么事！”
　　进去的时候轩弘正在擦琴，悠哉悠哉的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开口说：“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连门都不知道敲了。”
　　亦安看他事不关己淡漠悠哉的样子，不由生出一种望铁不成钢之恨：“你还这么悠闲，慕公子来了，去了雅间，还有几个少爷在那陪着！”
　　轩弘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干毛巾，把琴扶正，似无事般弹琴，琴声透着一副铿锵之意 。
　　亦安直接过去按在琴弦上：“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弹琴！”
　　“亦安，我问你，我们在的这是什么地方？”
　　“你的房间。”
　　“是雅望，在雅望客人才是爷，慕公子来了这自然是想要什么人就点什么人，不是非得来我这里。”
　　“你就不能给我争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