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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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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你带我来太平间干森么??”白炽光暗淡,身后边就躺着一具尸体的金灿灿感觉寒意已经把她的屁儿给冻僵了,“我即使见识再广,也顶不住这里的氛围啊。”
就好像是冰柜里头放不下了一样,尸体零零散散地分布太平间里,每走两步路就能撞到一张停尸床,坐在其中一张床上的金灿灿,看着小少年把冰柜拉出一层,立即跳下停尸床转身就要跑,但敌不过执念情绪小怪物。
“等我找到你本尊,我要摁死你。”撂下狠话,挤在死尸与冰柜寒壁间的灿灿,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转头对裹尸袋里头不知名的死者极为抱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打扰您的,我是被绑来的,您有什么不满就找外边那小伙,千万别找我啊……”
但往往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随着一个沉重的大口吸气,裹尸袋头部位置凹陷下去,因呼吸不到空气,里头便开始挣扎起来,躁动不安的尸体挣扎的双手抓住了金灿灿,将她按在冰冷铁壁上,裹尸袋头部嘴巴位置一个深深的洞对着她,似乎发出了惊惧的呐喊。
救……我……
看口型,应该是这两字,金灿灿不仅肩膀疼,现在胸腔也闷,缺氧要人命。
“该喊救命的人是我才对吧。”
从背在身上的小布袋子里摸出手机,金灿灿呆滞了一下,就用手机狠敲尸体的脑袋,结果手机屏幕碎了也没见尸体后退。
“要你何用!”金灿灿下意识解锁手机,在疑惑中打开摄像头,还以为自己是要准备拿闪光灯闪死它,但发现她面前并无尸体。
脱体成形的情绪怪物只肉眼能见。
显而易见,金灿灿所在的冰柜里的上一具尸体留下了恐惧怪物。
既然是情绪怪物,那必定有杀死怪物的方法。
镇定下来的金灿灿看了眼被捏出血的肩膀,在记忆里寻找老半天,脸越来越僵,神情越发凝重。
“真是好啊……”
咬牙切齿中,黑影由灿灿身体中漫出,爬向四壁,凝聚在尸体后边成为另一个“金灿灿”,身体被密密麻麻的线缝合,皮肤苍白却水嫩,深褐色的眸子里映出灿灿愁苦的脸。
“……好一朵大白花,在下甘拜下风。”
若不是手在抵挡尸体靠近的脸,灿灿会给“她”作个揖。
“她”身上的线崩开,肉皮后翻,一点一点把惊恐的怪物连袋子一块朝身体里收,像蛇吞食猎物,粘性的白肉收紧,黑线配合着缝,生生将怪物给吃进“她”才一米六高的躯体内。
“不要命了?”灿灿大喘气,血液流失让她头昏,冷汗滑落滴打在狭小的柜里,“你一直干这事儿不怕死?”
“她”眼神阴冷,身子如蛇,软软贴上金灿灿,褐色眼眸飘荡着红点,“我怎么会死呢,灿灿呐,我已经吃掉你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世界上又多出一个你……”
这还怎么玩?
金灿灿盯着自己手臂上蠕动的黑线,被吃入“她”手臂里的那截手,全无知觉,只在她们的连接处爆发剧痛。
“别怕灿灿,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你不想与我融合,没关系,我来融合你……”
灿灿一半的身体都被“她”吞了,不是上下一半,而是前后一半一半,完全贴合的身形让对方吃起来并不费劲。
而在“她”张大了脸咬住灿灿的那一刻,人的悲欢爱惧均在此上演。
“她”是情绪的吞噬体,是这世界的“金灿灿”分裂出猎杀情绪怪物的工具,只要“金灿灿”使用,那么不论怪物大小好坏,“她”都接受。
不过这个吞噬体坏掉了。
但“金灿灿”的脑子里有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她”就会像个充气充过头的气球一样爆炸,可原身没那样做,所以在濒死之际,绝望地被吃掉。
正当灿灿朝黑暗里无数情绪碎片之中的某片奄奄一息躺在雨天小巷里的原身伸出手,她就被外力强行拉离近在咫尺的原主,重见光明的那一瞬间,她用力呼吸,浑身无力地靠在小少年怀里。
太累太窒息了。
少年颤抖,揽着金灿灿腰的手收紧,急切地带着她下蹲缩进靠墙的一张停尸床下,躺在朝外一侧的小怪物双手握着把手术刀,全身紧绷。
对哦,外边可能还有个怪物在追杀她。
就算没有,那假想敌也是时候该成真了,毕竟小少年急迫的情绪不是假的。
要怪就只能怪这个世界的大框架是多么的傻批,人能产生情绪怪物,情绪怪物也能生情绪怪物,唯一不同的是情绪怪物生出的怪物战斗力只会高不会低,并且不是从情绪怪物身体里产出,而是世界产出。
人能活下来,已经很艰难了。
灿灿宛若死鱼,双眼无神且空洞,吞噬体早就在少年拉她的时候变为黑影缩回她体内,杀手锏不能用,再用她就只能跟世界说拜拜,再回想小布袋子,里头都是纸团,顶什么用!
什么吃饭的家伙,吃屎去吧。
自怨自艾的灿灿丰富的心理活动被小少年的一声呜给打断,手撑在少年的背部,发现她的汗他的汗俩都是汗,加上本就冷兮兮的环境,一冷一热跟针扎似的。
“啪!”
寂静的太平间,忽然传来脚步声,听声是个大胖,每踩一步,都发出巨响,可伴有瓶塞被拔出瓶的声音,金灿灿头皮发麻,心跳剧烈,少年更是紧张,僵得像铁石。
愈来愈近,那声在他们头顶上停住,但却不见又什么东西出现,金灿灿微合双眼,手往布袋子里掏,淅淅索索声才响,停尸床就被一把掀翻,黑紫怪物瞬间停滞在半空,蘑菇状的被细沟分割的脑袋满是血肉渣,即使被皱巴的黑纸团嵌入按照人脸来说应该是额头处的地方强行定住,脑袋上的洞也发要出间断的“啵”声,喷出点血白混合的黏答答带拉丝儿的玩意,手脚长得跟它脑袋一模一样。
这也是个执念怪。
“看你一副奶里奶气的样子,怎么思想这么龌龊。”
手术刀还插在怪物胸膛上,小少年没愣多久就把金灿灿拖出怪物身下,扶着她坐在停尸床上后便呆呆地看着她。
“这就是我是情绪猎手而你只是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住的平凡人的区别。”歇息了会儿的灿灿,拍拍少年肩膀,又安慰道,“没事儿,作为猎手,保护民众就是我的使命,你虽然是情绪怪,但你是好怪,姐帮你处理,不收钱。”
说着灿灿从布袋子里又拿出一个白纸团,展开有巴掌大小,她用手里的一根黑羽毛笔在纸团中央写了个红黄色的“火”字后,再将纸揉成一团扔向滞留在半空的怪,不声不响地把怪物烧了个精光。
“知道什么叫言灵师吗?”金灿灿看着怪物被烧光后就松懈下来的小少年,在他逐渐透明的脸颊上戳了戳,“我这技能叫笔灵,我的字,就是我的武器。”
才怪。
金灿灿摸摸自己健在的小心脏,太平间只剩她一人独处,不禁后怕。
少年来路不明,不可多说。
一瘸一拐地离开太平间,意识模糊,才使了两个咒术,金灿灿就感觉体内精神力枯竭,仿佛回到了旧时,只能依托纸笔使用咒术,倒在地上,头疼得厉害,灿灿止不住的想,她是个弱鸡。
等她醒来,已是三天后。
“我说叔,你安心地回公司上班去吧。”石膏腿被吊起,头包纱布,脖戴颈托,一手吊水,一手拿遥控的金灿灿,头也不回地对坐在窗下沙发椅上的程繁说道,“我挺好的,有吃有喝有娱乐,叔你不用在我这儿办公,你一大总裁,公司要紧。”
那日倒地昏死在电梯门口的灿灿据说差点被急救床的车轱辘给碾了,幸好人医生看了眼,才把金灿灿给送进急救室,知道的人都说灿灿经历过一场恶斗,她黄金猎手的大名被善清添油加醋地传开,昏迷的几日,不缺来看热闹或来求助的人,预定都已经排到两百名额了,算上她欠善清的144个单,这下真是全年无休。
醒来接受了善清的讯息,迷迷糊糊间程繁就来了,不仅还掉灿灿欠的钱,还把所有单子都扔给他雇来的一个猎手小队的头头,那队长也就比金灿灿高那么几个等级吧,善清喜开颜笑,带着钱和猎手就走了。
说好的一家人呢?说好的姐妹情深呢?
在钱面前,都是扯淡。
不过也好,远离了自己,或许就不会重复那个世界的悲剧。
金灿灿苦笑出声。
“老实点,这几个月我都在。”
刚醒来时的房间摆设让灿灿以为自己住进了什么豪华酒店,大的让人害怕,便死活要换房,现在的病房虽小,但温馨,木制地板铺着的毛毯,她去病房内置的浴室时踩过,软得像朵云,电视屏幕清得能看到里头人脸上的茸毛,无聊时还能数电视里人头发,眼神不禁飘向说完就沉默盯平板电脑的程繁,灿灿泪目。
别说贵宾房,这年纪的她连高级酒店都没住过,同一个童年,不同的人生轨迹。
“只要你这几个月不惹事不乱跑,伤很快就能好。”程繁没抬头,只是点了点平板,戴好蓝牙耳机,低声说,“分店出现怪物伤人的事件,我不问你们就不打算提了是么。”
一知道程繁在开会,灿灿就调低电视声音,竖起耳朵的模样给程繁见了,也没说什么,可程繁接下来就只有“嗯”“哦?”“是么?”这类的根本听不出信息的词,她就放弃专攻电视去。
然后,电视中就出现被她烧死的怪物,随地下室的门被人打开而冲向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