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拯救中二竹马》大水手

8、休刊决定

　　睡了一整个白天，此时没有多少睡意的两人点了份夜宵外卖，一起挤在沙发上，边吃边看动漫。
　　简禾遇捧着小醋碟，边夹饺子蘸醋吃，边盯着电视看。
　　炎热的夏天当然是选恐怖致郁番来纳凉，日式的恐怖不是血腥暴力，而是氛围渲染出的绝望诡异，为了效果更加佳，他们还特意关了灯。
　　剧情发展到高潮，诡异的背景音乐与屏幕中灰暗的画面相互烘托，恐怖的气氛推到顶点，简禾遇看得入神，呼吸都屏住，举在半空中本要送进嘴里的饺子都不由地停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全身紧绷的时刻，突兀的来电铃声响起，带来的冲击效果不亚于电视里忽然爬出来个尸鬼。

　　向尔被自己响亮的电话铃声吓得浑身一抖，因为反应过激，不小心撞到简禾遇的右手胳膊。
　　筷子夹不稳滑溜溜的饺子，“pia——”的一声，饺子掉到碟醋里，满满的醋汁被溅起，淋淋洒洒地落在简禾遇衣服上。
　　简禾遇深吸口气，嘴唇动了动，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快接电话，顺便把灯开了。”

　　等向尔捞起电话接起，又走到墙边把客厅灯打开，简禾遇放下醋碟，拿遥控按了暂停。
　　抽几张纸随意擦了擦自己的上衣，感觉也是无济于事，简禾遇把揉成团的纸扔进垃圾桶，拿起筷子把这不安生的饺子塞进嘴里，转头看向向尔。

　　-你妈妈的电话？
　　嘴里嚼着吃的，简禾遇不好动嘴，只能打手势问道。
　　向尔一边和电话那头说话，一边对着他点头。
　　简禾遇得到答案，没再问其他，转回身，继续把剩下的几个饺子吃完。

　　向尔这通电话打了十几快二十分钟，简禾遇时不时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两人怎么能唠嗑这么久。简禾遇感慨向尔和罗馨女士如出一辙的爱念叨，这两人不愧是亲生母子。
　　等向尔打完回来，坐到他身边，简禾遇摸了下向尔的手机，不出所料的烫手。
　　“阿姨说了什么？”他开口问。
　　“就是很早之前和你提过的，以前住的小片区要拆了建新区，这几天终于是敲定了方案，预计下个月月底就拆。我妈打电话来就是说这事，她问我俩要是有空的话要不要回去看看，免得有遗憾。”
　　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坐大概一个小时的高铁就能到，简禾遇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有些含糊的回答：“哦，知道了。”

　　向尔没有让他就这样敷衍过去，直接问：“所以到底回不回？我妈电话里提起你好几次，你要是让我一个人回，我要被说的。”
　　“急什么。”简禾遇慢腾腾地收拾外卖盒子，不紧不慢地答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先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再说。”
　　“你现在手头有什么事？”向尔惊讶，“稿子不是已经画完交上去了吗？”
　　简禾遇转头暼了向尔一眼，举了举手里收拾好的垃圾，“第一件，收拾外卖垃圾，”他又扯了下自己的衣服，“第二件，把我这件脏了的衣服拿去洗。手头的事情多着呢，就不用一项一项陈列出来了吧。”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拿去洗。”
　　向尔看他又在敷衍，叹了口气，主动提出为简禾遇那件衣服善后。
　　简禾遇把垃圾扔完，听到向尔说的话，站在向尔面前边脱上衣，边故意掐起嗓子捉弄他：“随便就叫人脱衣服，太变态了，我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向总慢点。”
　　向尔一脸无语，吐槽他：“我说你那些黄漫少看点……我叫你脱，你就脱，那你还太随便了。”
　　“我哪有，是你不配合我演强制爱play，这种时候就该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才不是随便好吧。”

　　说罢，简禾遇已经把衣服脱下，他把脏T恤抓成一团塞进向尔手里，他少被日晒的冷白肤色在白炽灯下过于刺眼，向尔就算看过无数次，还是会像纯情处男一样突然之间语塞、脸颊耳尖充血发烫。
　　简禾遇没理会向尔在愣神，熟练地在向尔脸颊轻啄两下，就笑嘻嘻的说他蠢，然后错过身去房间找睡衣穿。

　　*
　　一夜无梦的睡眠，简禾遇起床的时候，都感到自己神清气爽许多。
　　向尔不在，客厅饭桌上留了个条子给他，说今天要去学校一趟。
　　盛一碗向尔煮好的粥，简禾遇两条腿支棱起，光脚踩在沙发上，手腕架在支起的膝盖上，捧着碗，慢悠悠地吃。

　　晌午的时候，早就乌云密布的天空，酝酿许久终于下了起暴雨。
　　简禾遇吃完午饭，手机受到向尔发来的消息。
　　先是一张照片，是向尔在他实验室的窗口拍的，淅淅沥沥的雨像一缕缕细白针线穿过枝叶层层叠叠的间隙，一只虫茧在细雨中摇摇欲坠。

　　-你不救它？
　　-又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大自然不都是这样。

　　简禾遇回了个“哦”后，向尔秒发来一段话，让他赶紧去阳台把那盆可怜的土豆苗收进来，别被淋死。
　　刚才不还说大自然都是这样的吗，现在又怕土豆苗会死，简禾遇腹诽，挪着步子，不太情愿地打开阳台门。
　　果然外面的大风夹着雨水呼呼往脸上刮，不冷，但是被弄得很狼狈，简禾遇皱起脸，快速把土豆苗抱进家里后，自己也浑身湿润润。
　　不喜欢身上衣物黏黏的感觉，简禾遇放下土豆苗，拍了照给向尔，又发了张抹脖子的表情包，就跑去浴室洗澡。

　　雨下了一下午，到傍晚才停。尽管暑气被雨散去不少，但是街道上都是水迹，树梢枝叶上也挂着水滴。
　　简禾遇晚上约了人，在隔壁片区的一家中餐馆吃饭，因为要转地铁，简禾遇不得不提早些出门。
　　向尔的学校刚好也在这个区，简禾遇让他晚上做完事情就到中餐馆来一起吃饭。

　　简禾遇到的时候，王秉禄已经在预约好的位置上坐等了。他走过去，和王秉禄打了声招呼，拉开木椅坐下。
　　“等多久了？”简禾遇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边低头翻看边问。
　　王秉禄虽然比简禾遇年长许多，但是对简禾遇的态度丝毫没有介意，随和地笑了笑，说道：“没多久，一会会儿，刚把我家小妞从幼儿园接回家，就过来了。”

　　王秉禄就是当初签下简禾遇的编辑，虽然这些年简禾遇都没有特别理想的成绩，但是他还是把简禾遇当做弟弟一样的相信他、支持他。
　　而简禾遇在前不久和他说的那件事，让他担忧许久，今天他们的见面也是对于这件事，做最后的考虑和决定。王秉禄当然是希望简禾遇能更好的，因为他坚信简禾遇有着不止于此的创作水平，不应该继续这样埋没下去。
　　王秉禄这样想着，等简禾遇点好菜，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禾遇，这件事也思考了半个多月，你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想法吗，一定决定要休——”

　　他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人，瞬间打住声，把刚起的话题掐掉，转而打招呼道：“向尔！”
　　“王哥，原来约的是你啊，我还想有谁能让简禾遇出来吃饭。”
　　向尔背着包，看样子刚从学校赶过来，与王秉禄打完招呼后，就坐在简禾遇身边。
　　王秉禄看了看简禾遇几眼，欲言又止，实在憋得不舒服。
　　简禾遇低头认真地用茶水烫完餐具，才抬起头，像是才刚接收到王秉禄的目光一样，慢悠悠地说：“王哥你想说便说，反正今天我叫向尔也来，就是不打算瞒着他。”

　　王秉禄听完，皱起眉，喝下几口茶，在向尔疑惑的眼神下，直言：
　　“既然这样说，那就是已经决定要休刊咯，禾遇。”

　　这个半开放的小包间，在王秉禄说完话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简禾遇提起茶壶，给自己的茶杯倒茶，咕噜噜倒满一小杯茶。
　　果然如简禾遇所想的，在倒满一杯茶的时间后，向尔已经消化完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压低的声音响起。

　　“你们没有在合伙骗我吧，简禾遇你真的要休刊？！”向尔说话时，声线不稳，显然他在尽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已经决定要放弃现在的作品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简禾遇举起茶杯，低头吹了吹倒好的茶，视线里一小汪茶水表面泛起细微圆弧涟漪。他把茶递给向尔，平静地回答：“没有骗你，关于休刊，各方面我都已经思考很久才做下的决定，向尔你会尊重我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