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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田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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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小尤迷迷糊糊地一转眼,已全然忘却自己半醉半醒之间都干了什么。
她看着自己合衣躺在塌上,揉了揉眼睛。昨天从九离殿里出来,她后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小尤把昨日的情景回想了一遍,好像最后是跌到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只敢轻轻地拥住她,生怕吓着她一样。不过那个人的怀抱坚实温暖,她还往里面蹭了蹭。
小尤想想,许是一个好心的“田螺姑娘”。她记得齐柘给她讲过的一个故事,说以前有个田螺姑娘日日都给一个人烧饭洗衣,却在那个人归家之前消失,不让他知道自己是谁。
“田螺姑娘”还特地给她屋里燃了助眠的熏香,让她一夜无梦,睡得甚好。
小尤骤然体会到了被“田螺姑娘”服侍的滋味,心里十分美滋滋。
“田螺姑娘”顾钧掐算着时辰,在小尤门外敲了敲,“小尤,起了吗?外面风雪大得很,我把早饭端你屋里来了。”
小尤将自己睡得杂乱的头发理了理,突然觉得顾钧这体贴的样子,倒有点像她心目中的“田螺姑娘”。
小尤下床,开了门,顾钧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小尤想着新的一年他或许一大清早就被驴踢了脑袋才笑得如此傻里傻气。
不过总比他没事损她几句要强。
小尤吝啬地也同他笑了。
顾钧问,“你笑什么?”
小尤迅速将笑容敛了起来,顾钧这么讨人厌的家伙她才不要对他笑呢。她坐下,将一勺粥舀了起来,喝了一口,掩饰道,“我没笑。”随即又被热粥烫到了舌尖。
顾钧知道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笑了还不承认,又一副我才不要理你的样子,怎么有她这么一个口嫌体正直的人呢?
顾钧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解下来,递到小尤面前,“喝一口水,不然舌头得麻好久。”
小尤顺着接过,就对着嘴喝了起来。她以前也拿着齐樟的杯子喝过,也没感觉什么。
顾钧有些惊讶,愣了一下随即眼底蓄满了笑意。他坐在小尤的边上,这样靠得她更近一点。
小尤喝了几口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你当初把帕子跟我换了来糊弄我玩,这件事,我……算揭过去了。”
小尤想以后可得好好长个心眼,别没事就着了他的道。
小尤继续说:“不过你的那个帕子……”她把自己袖中的帕子掏了出来,正是顾钧当初的那一条。
顾钧看着她既认出来是他的帕子还随身携带着,心里又跟昨晚放烟花一样。
小尤下一秒直接把帕子递给了顾钧,“我不拿你的东西,这帕子还给你吧。”之前的那个我的素帕也放你那搁着吧。
顾钧嘴角抽了抽,她这是就帕子的事情跟他扯个清楚。他想那些话本里互送帕子当真也这么麻烦吗?那些世家公子的风流那一套他可是照搬着学的呀。
还好他急中生智,“你昨日不是在屋子里找了吗?一条都没有。你要把帕子还我了,你怎么办?”
小尤很想说大不了我再做一条。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她可不想再搞一些刺绣的麻烦玩意儿了。
她觉得顾钧说得也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顾钧心道,“还是昨晚喝醉了好哄呀!”
待小尤吃完早饭,顾钧便要和齐樟一块赶往百草药谷。
小尤站在风莱山的石门处,低着头,呱啦呱啦跟齐樟说了好多话。
齐樟勉力站着,特意不抬手捂住一直疼痛的心口,对着小尤道,“这些我都知道,你也要多注意。”
站在一旁的顾钧特意与他们兄妹二人隔了一些距离,让他们说着话。
小尤知道凤凰山帮助风莱阁许多,也不想让顾钧一个人待着太久,说得差不多了便闭了口。
齐樟摸了摸小尤毛茸茸的脑袋,又嘱咐了几句,便喊上顾钧,就要一块离开。
小尤却突然走到顾钧面前,低着头,咬着牙半晌,扯出一句,“新年快乐!顾大哥。”
顾钧本来眉毛都挑了起来,突然听到她的“顾大哥”一下子感觉老了好多,莫名其妙好像长了她好几岁一样。
他闷闷地看了小尤一眼,“同乐!齐小尤。”
索性也在称呼上将她一军。
齐樟眼观鼻鼻观口地戳在了一边,还是看不过去,把顾钧拉走了。
小尤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才一步一步地挪回了弟子堂。
风雪过后,便是开春。
齐樟的病听闻被治好了,又马不停蹄地赶往萧县,片刻也不停留。
只是中间给小尤捎来一个木盒子,说是南边有个甜点叫“糖雪球”,他吃着觉得好吃,便托人给小尤带了一大盒回去。
顾钧在齐樟身边,便也连带着跟齐樟送的东西一并寄送了过来。
顾钧也是跟齐樟差不多的木盒子,不过里面的东西倒很多。大大小小的南边的小玩意一堆,不是很精致,不过看着讨人欢喜。
众多小玩意儿旁边是两个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儿,特地要用盒子装着。
小尤打开放在上面的一个长盒子,上面有灵息而动,展开一看,是一枝未开败的桃花。
桃花下面有一封信。
“赠君桃花,望予笑纳。”
“三两桃花酿作酒,万杯不及你温柔。”
小尤轻轻抚过花枝,眼神里当真覆上了一丝绵绵的温柔。
下面的一个盒子也是长长的,小尤打开一看,却是——一条淡青色的衣带。
下面也有一封信。
“昔日笑你衣带,实为玩笑之举,每每想起,倍感羞愧。衣带之事,活结易解,死结难开,唯有一剪子了结。想你定然也遇此事。此衣带便为当日之失赔罪了。”
又被他猜中了心事。小尤的确有不少衣带因为死结解不开,直接就拿剪刀一刀作废,这就导致她的衣带用着用着就没了,还时常被齐樟说败家。
小尤一时又羞又恼。
但是她还是把顾钧施了灵术的桃花收好,放在了柜子里收好。又将衣带对着自己的腰比了比,竟是正正好。
奇怪!顾钧怎知她用什么尺码的衣带?
萧县的战事愈打愈烈,隐约之中,竟真的让人窥出了几分意思。
墨临族之意,还是“灭族”。
这中间的确有许多情感的牵扯,但同时也横亘了太多的人命。无论如何,都得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风莱族上一战一下子诛杀了墨临阁两个大氏的家主。墨临阁休养了一个月,来势汹汹。
齐恒宇立在帐子前,面目平静地朝着墨临阁所在的驻扎地看去。
昨夜和墨临族一场恶战,他才算是真真正正摸透了墨临阁的心思。
早在齐恒宇这一代掌门之前,数次作战都有自己的风格。有的掌门一上来就凶猛,从第一场战争开始就一直恨不得活吞了整个风莱阁一门。还有的掌门似乎只为敲打敲打风莱阁,撒完了气就退兵。
而这一代的墨临族掌门,似乎是放长线钓大鱼,意为蚕食战。
毕竟休整了这么多年,无论是兵力还是战力,都可以打个好几年。
可是墨临阁可以一下子搞个持久战,风莱阁却不行。赤冶树自被墨临阁损伤之后,就断了风莱山近七成的灵脉。风莱阁自没有了赤冶树的灵力供应,整个门派的气数也在逐渐消减。
齐恒宇皱着眉思虑了好久,长叹了一口气,对着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弟子道,“叫八大长老过来。”
八大长老在齐恒宇的帐中待了近两个时辰,才一脸凝重地出去。
是夜,风莱族帐中的烛火跟平常一样,巡逻的弟子也一如既往地绕着整个大营巡视着。
突然一声尖唳,守在最外围的巡逻弟子立马一转方向,竟是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就站成了两侧整肃的队伍。两侧队伍的领头细看一下,竟一个是风莱阁幽天长老座下首徒纳衍,一个是凤凰山鸿鹄凤主座下弟子韩雁归。
两人相互一点头,便朝着墨临阁大营两翼的方向直捣而去。
凤凰山的五色神鸟直飞冲天,一声长鸣。
风莱阁前几日败得着实惨烈,一次突袭,出乎意料,墨临阁没反应那会儿,的确闹得人仰马翻。
不过关键时刻剩下的墨临阁的两大氏家主沈氏和林氏两门带着弟子一涌而上,就和风莱阁硬碰硬起来。
风莱阁此时却又没了当时一冲而上的威风,一直默默退避着。墨临阁当是一帮年轻弟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想太多。
那边轩辕奕领着剩下两大氏的弟子,蓄势待发。
轩辕晏嘴角一直噙着一丝冷笑。
他隐隐感觉到一阵似有若无的灵流在波动,心道:“借着偷袭吃了点甜头,还真当我们好欺负吗!”
灵流继续在周围波动,轩辕晏半睁半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快撤!有诈!”这灵流若有若无的原因是在于风莱阁又启了八风,轩辕晏不到阵前便可知晓这是八风中的明庶风。
可是明庶风乃东边来的风,怎么会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这阴冷的气息分明来自灵流!这周围还有强大的法术场。
沈氏和林氏两门一路和他们缠斗,等反应过来不妙时,他们已经打到了风莱阁大营的边上。
打到大营的边上其实本没什么,但是此刻,在场墨临阁的弟子还是到抽了一口凉气,全身上下的血都跟着逆流而上。
他们入了风莱阁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