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十年》十八

8、阿童木

　　“你叫女朋友啊。”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没错，她又关机了。幸好不是昨天晚上就看到了，不然一定会没出息的一夜睡不着。
　　“我叫陈莉。”
　　在这种事上陈莉不想臭贫，也只想告诉这个男生虽然我只有十六岁，但我很认真，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喜欢你很久。
　　“嗯。我记住了。下午一起去网吧吗？”
　　什么玩意儿啊，就算是第一次约会也没有去网吧的吧？而且竟然还怂恿她逃课，她虽然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但没有特殊情况基本没有逃过课，特殊情况也就是睡懒觉了。
　　“去不了。”然后又关机，神秘感一定要保持。
　　“我可先告诉你，别那么傻，让他牵着鼻子走。”公交车上人并不多，虽然是放假的日子但这一趟线路人一直都不多。
　　“我知道。他说可以在一起，让我去找他，但我没有去。”
　　“嗯，别太热情。但我也不想泼冷水。也许你是被他看似较好的面容迷惑了，但始终要把握分寸明白了吗？”
　　“明白。有什么事我也会问你的。”林颖周岁只有十五岁，可比陈莉老练多了。她以前的朋友都不是这样的，比如李兴，对她喜欢什么男生都当耳旁风，后来他也不说了。还有孙雪，一天除了谈恋爱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见面她还没开口呢她就开始细数这周哪个男生表白了，跟谁谁分手了，毫无营养。还是林颖厉害。
　　这个周末有些不一样，她的暗恋终于上了台面。为了这个突破性的跨越，一定要喝点儿什么才可以。
　　“回来了啊？正好该吃饭了。怎么又喝这个？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儿别喝碳酸对发育不好，说半天都当耳旁风了。”陈莉的妈妈是个立志于叨叨叨的中年妇女，有一个韩国大妈的发型。她日常关注点就是两个女儿有没有乱吃东西，她是一个超级双标的人，比如今天我累了不想做饭，就会让陈莉去买快餐，只要想做饭了就会说家里的饭这么好吃真不知道你怎么成天不在家吃饭，外面的东西多脏啊！久而久之陈莉也就习惯了，垃圾食品一律在外面吃完，她也养成了边走边吃东西而且特别快的功夫。
　　“我多长时间不喝了，就喝一小罐。我爸呢？”陈莉慢吞吞的把书包放下，拿出一听可乐剩下的放进了冰箱。
　　“出车了。这几天不会回来。吃饭吧。
　　桌上三盘菜，都是陈夫人的拿手好菜。土豆丝，西红柿炒鸡蛋，尖椒炒鸡蛋。
　　“我的妈妈呀，鸡蛋开会？太浪费了吧？”陈莉一脸苦闷，做饭的手法什么时候能改掉？一个菜放五六个鸡蛋都看不到配菜，啥家庭啊？
　　“你真没良心啊你，这不是为了你吃有营养，要是我自己在家，一碗棒子面粥就咸菜就行了。”说着母亲给她盛好了饭递给她，陈莉撇撇嘴，啥时候都会这么说好像有人虐待她似的，棒子面粥就咸菜简直人间美味好吗？至少陈莉最喜欢的就是粥就榨菜或者酱菜，口味就是如此清奇。
　　“你那破手机能不能开机，我找你也太费劲了。”陈莉突然想起来了，她妈有两次找她都是打到班主任那儿去了，班主任说没看见她，于是她妈就疯了，找班主任要同学的电话，辗转几次才联系上她，最后只是问了句“吃饭了吗？”从此谁都知道她有一个有趣的母亲。
　　“充电又不好充，我不爱开机。找我还是给班主任打电话吧。”反正也够丢脸了。
　　“你姐夫给我买了个诺基亚，我不用你用吧。赶紧把你那个破玩意儿扔了吧。”
　　“哦。”陈莉想说已经出了智能机了，但她还是忍住了。从小她就没主动找父母要过什么，反正她什么也不需要。
　　新手机果然比她的强，最起码不会死机，待机时间还超长，不愧是诺基亚，可以砸核桃的大神。
　　“你手机号多少？”
　　“15632223042。”装矜持还真累，还是趁早放弃，玩儿脱了后悔都不知道找谁。
　　果不其然，一分钟电话就响起来了。
　　“干嘛呢？”
　　这人倒是个自来熟。他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还带一点沙哑，听的陈莉心都酥了。
　　“怎么不说话呢？”
　　陈莉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刚洗了澡。”
　　不知为何觉得这个话题很暧昧，不过他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陈莉说话本地口音很重，几乎不会说普通话，总觉得说普通话会更惹人笑话，没想到陈奕辰跟他一个口音。
　　“我想你了。”
　　“我靠，大哥你认真的吗？那我请问你我到底长什么样儿？张嘴就来。”
　　陈莉实在忍无可忍了，她真想顺着电话线去看看他现在什么嘴脸一点儿都不会脸红吗？
　　“我当然认真的。周日上午天使网吧见。晚安。”说完就挂断了，陈莉至少骂了一百句靠，什么玩意儿啊。
　　他就那么喜欢网吧？
　　不过这种毋庸置疑的口吻竟然让她更加喜欢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物种，求虐？
　　陈莉哆嗦了一下嘟囔着:“神经病神经病，睡觉！”
　　周六度过了百无聊赖的一天，准确说是半天，上午跟林颖出去逛了逛，这个人真是讲究，在那个并不是不洗头就没办法出门的年纪，她坚持一定要洗头，十点出门一点多就回家了，什么也没买。
　　于是召唤李兴。在她百无聊赖的时候通常都是和李兴在家看电视或者去新华书店度过的。他们俩都是极品学渣，但不知道为什么俩人特别爱去新华书店那种地方，买杯珍珠奶茶就能度过半天时光。然后回家去遛弯儿，走一路吃一路，至少二十岁之前的时光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姑奶奶，我正打游戏呢。”
　　李兴蹬着女士二六自行车在挂断电话五分钟内赶到了。看发型就知道还是逆风来的。
　　“打游戏有什么意思？”陈莉看了看表都五点多了。
　　“走，把车子放院儿里。”
　　李兴叹了口气，把车子放院子里就走了。
　　“石油库大院儿那儿开了个麻辣烫摊儿，咱们去吃吧。”一想麻辣烫陈莉就流口水。
　　“行啊。我请客，我暑假打工的钱给我结账了。”
　　“那敢情好。”
　　大冬天地摊儿麻辣烫的人也不少，搭了个塑料棚子，不算冷。
　　问过了价格，陈莉开始敞开吃，五毛一串随便儿捡。比起店里的她更喜欢小摊儿，而且很少去店里吃正儿八经的火锅，零花钱有限。
　　吃完了就沿着火车道开始漫无目的的溜圈儿。
　　“吃炸串儿么？”走到避风塘李兴问她，看得出来她想吃，眼睛盯着冰柜快冒绿光了。
　　“挑吧。”
　　陈莉拿着一根甜肠边走边吃，李兴给她拎着塑料袋儿，她吃一个，他递一个，多年养成的默契。
　　“我的妈呀，今天可算撑死我了。肯定太胖了现在。”
　　其实上了高中以后老是吃不爱吃的东西她比之前瘦了一些，本来就突出的脸蛋收敛了不少。但她一直都不是苗条的型儿，160的身高体重有110。
　　“现在知道胖了？吃的时候怎么不说。你真是逮到我了就死乞白赖吃，真行。”
　　李兴把她吃剩的垃圾扔进垃圾桶，掏出纸巾擦擦手。
　　“穷讲究。”
　　从三岁到现在李兴应该是除了父亲以外陪她时间最长的男性，上高中前除了睡觉几乎一天都没分开过。说来也奇怪，少男少女在一起总会有人说闲话，总会觉得别扭，可他们俩从来没有过那种感觉，陈莉也就只有在他面前才可以放飞自我。
　　他长得一般，有点儿秀气，像女孩儿。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七。喜欢打耳洞，护肤。这要换了别人陈莉一定避之不及，他也因为奇装异服被陈莉骂过很多次，甚至他刚打的耳洞被陈莉一下子拽了下来鲜血直流，他也不生气第二天又打了，陈莉也就没办法了。但是他对陈莉是真的好，有什么吃的一定要和陈莉分享，或者每天做了什么，都会不自主的通通告诉陈莉。初中的时候还会帮陈莉集方便面卡片，吃的流鼻血，因为太干了。这样一个人作为男闺蜜简直不能再合适了。
　　“你明天干嘛去？”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李兴坐个小板凳。那个板凳是陈莉的“古董”，厚塑料的。五岁那年想吃核桃，聪明的小陈莉毫不犹豫的拿起它向核桃砸去，核桃飞了，凳子有了一个圆圆的窟窿，还挺整齐。
　　“我有事儿，还没跟你说，上午我就回学校了。下午你自己去吧。”陈莉不想跟他说，因为他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嗯，行吧。那我能踏踏实实打游戏了。打工的那儿让我去，我说等寒假吧。”
　　“有钱干嘛不挣，不过你也该歇歇了。”
　　“我也想挣钱。”李兴看着她，顿了一下说。
　　“我奶奶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想多陪陪她。”
　　“嗯，好孩子。”
　　“那我先回家了。周一中午我找你吃饭。”
　　“嗯……等我给你打电话吧。”
　　李兴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骑上他的粉色小26走了。
　　她不知道周一会不会有新的进展，所以只能让李兴等通知。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联系。这层窗户纸捅破了，陈莉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好意思主动联系了。她没谈过恋爱，除了吃了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只好索性不说。她不要表现得太粘人，至少在真正确定关系之前她不要。
　　“明天天使网吧，可别忘了。”
　　“知道。”
　　这人真是……无法形容。陈莉赶紧翻了翻自己的空间，没有他的浏览记录，空间也没有自拍，幸好。
　　千万别见光死！她在心中默念。
　　第二天一早陈莉就去澡堂子了，没好看的衣服但最起码要干净。洗了一个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澡确定干净了才离开。
　　北方的澡堂子太热，一出来就口渴的要命，买了个可乐喝了一口简直爽歪歪！
　　头发一路滴答水，都快结冰了。回家随便吹了两下就出门了。她的头发大多数都是自然风干，那样比较飒。
　　陈莉在某些时候是比较大条的。比如现在。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卖部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一包卫生巾。她没带行李回家，又来了大姨妈。她自己本身就不在乎这些。
　　然后打车报了地址，司机并不知道，拉着她去了另外一个区的天使网吧。
　　“喂？你是在哪个天使？”
　　“你脑子没事吧，就咱们学校门口这个啊。”
　　我的妈，这什么玩意儿啊，但又感觉A爆了！没等他说话陈莉就挂了，真他妈多余打电话。
　　十五分钟后，到了网吧附近。
　　“你出来吧，我到了，就小花园口。”
　　没几分钟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穿着一个骚气冲天的黄色棉袄，每次见他几乎都是这个棉袄，还有……阿童木牛仔裤。
　　不知道为什么，陈莉还没有招手他就走过来了，可能是就她一个人吧。
　　“手里拿的什么？”
　　“你管呢？”陈莉脱口而出，在心里喊了一百句爽！
　　“真有个性。走吧。”他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