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是我的神明》孟北昼

16、证人（上之句）

　　出了公寓，我和佐藤走在街道上。
　　我上下揣摩着那本日记，觉得日记上一定有一些能够指认拓哉川木罪行的证据。
　　可问题是，得先打开那本日记的密码锁。
　　我深吸了一口气，反复尝试着解开密码。
　　一旁的佐藤看了看日记本，又看了看我，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他指着那本日记道：“给我试试吧。”
　　我犹豫了一会，然后将日记本递给了他。
　　佐藤刚接过日记，便双手抓住日记本的两侧，“既然用密码打不开，那就直接掰开喽。”他用力的将日记本向外拨动着，手臂上的青筋都依稀可见。
　　“喂，别乱来啊！别一不小心就把证物给弄坏了！”我看着他咬紧牙关，不禁开始担心起那本日记来。
　　“啊！”他用力一吼，脸颊仿佛都在颤抖，可那本日记似乎还是那么不尽人意，没有丝毫变化。
　　佐藤看了看日记，搔了搔鼻尖，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连忙又把日记本还给了我。
　　“怎么，打不开？”我偷笑道，“还是好好想想密码到底是什么吧。”
　　我抬头望向天空——是一个阴天。空中没有一朵云层，阴郁的让人感到窒息。
　　来往的行人神情都有些低沉。
　　已经近在咫尺的夏季像是再次同人们告别，冬日的寒风凛冽着，瞬间充斥至我的全身。
　　“这种天气可真让人压抑啊。”我望向远处已有些模糊的建筑，突然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是啊。”佐藤耸了耸肩，“不过，我们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去指认凶手？”
　　我长舒了一口气，指着正前方的一家咖啡店，对一旁的佐藤说道：“先去那里吧。”
　　“嗯。”佐藤点了点头。
　　我们随即快步走向那里。
　　————
　　这家咖啡店有很大的玻璃窗，因为是阴天，所以店内显得有些昏暗。
　　我和佐藤坐到靠窗的桌子前，叫了两杯咖啡。
　　不久，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被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轻抿了一口咖啡，一股暖意直达心间。
　　店内的人不多，在昏暗的环境下，无法看清他们的长相。
　　我将咖啡放在桌上，隔着玻璃望向窗外——此时已下起了小雨。
　　我又正视佐藤，倚靠在座位上，将那本日记推到了长桌中央。
　　佐藤也将手中的咖啡放下，舔了舔嘴唇，随即双手合十的抵着下巴。
　　沉默了片刻，我指着那本日记问道：“你说，日记的密码会不会与拓哉川木有关？”
　　佐藤稍加思索。“可拓哉川木能是什么密码呢？”他突然有些愤然。“拓哉川木，那个混蛋！美奈子那么善良，他竟逼得她跳楼。”
　　“嗯…”我讪笑道，“你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啊。”
　　“啊？”佐藤愣了一下，随即提高了音调。“现在哪还有时间来探讨这个！”
　　他的脸颊有些泛红。
　　我看着佐藤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啊？”佐藤眼神涣散，惊慌失措的连忙摆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啊。”我笑了笑，“没想到你真的喜欢她啊。”
　　他搔了搔鼻尖，端起咖啡快速大喝了几口。
　　随后一脸认真的正视我的眼睛。“你不也是，也有一个喜欢的人吗？”
　　我愣了一下。“你知道？”
　　佐藤有些通红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难道不是千叶寻一吗？”
　　我耸了耸肩，惺作否认的说道：“怎么会。”
　　“嗯…”沉默了片刻，我望侧身向窗外。
　　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滴落在玻璃窗上，竟感到一些安逸。
　　我又抿了一口咖啡，歪了歪脑袋，微笑着望向佐藤。
　　他挺直了脊背，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美奈子还正昏迷不醒，真的好担心她啊。”
　　“嗯…”我低下头，垂下了眼帘，双手紧握咖啡杯，但随即又抬起头。“所以说啊，要尽早抓住凶手，好给她们一个交代。”
　　佐藤点了点头，端起咖啡大喝了几口。
　　我伸手拿过长桌上的日记本，反复摸索着。
　　突然有微光散射进店内，照射在我的侧脸上。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我看着那本日记，随后正视佐藤的脸。“美奈子坠楼是哪一天？”
　　他想了想。
　　“是周四。”
　　“我问的是几月几号！”
　　“嗯…哦，对了，是六月十一日。”
　　我猛然一愣。
　　心里在不停计算着，猜想着密码的那几个数字。
　　我侧身望向窗外，天空呈灰白色，天边像是有些光亮，像是黎明与黑夜的更替处。
　　“会不会，密码是6，1，1？”
　　佐藤在一旁说道。
　　我又将目光移向那本在光亮下有些褶皱的日记封面。
　　看向输入密码的地方。
　　我拨动着密码锁，在输入处按下了数字“6，1，1”。
　　“怎么样，解开了吗？”佐藤站起身，双手按在长桌上，凑近了我这边，有些激动的问道。
　　“好像…”我拨动着日记本，“好像…没有打开啊。”
　　“啊？”佐藤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我端起咖啡喝了几口。
　　“会不会和夏美有关呢？”佐藤问道。
　　“会不会是夏美和中村分开的那一天？”我接了下去。
　　“对啊！很有可能啊！”佐藤的眼中仿佛又充满了希望。
　　“那个……”我从上衣口袋内掏出了那个被叠得方正，上面记着夏美电话号码的纸。
　　佐藤将他的手机递给了我。
　　我划开手机，快速拨打了夏美的电话。
　　不久，电话被接通了。
　　“喂。”电话那端传来了夏美细小的声音。
　　我用手捂住听筒，做了个深呼吸。
　　我贴近电话，呼出了一口气。
　　“是刚才来的那个少年吗？”夏美有些欣喜的问道。
　　“啊，嗯。”
　　“有什么事吗？”她问道。
　　“那个…”我望了一眼佐藤，有些难为情的说道：“请问…你和中村…”
　　我又吸了一口气。“请问夏美和中村是在哪一天离婚的？！”
　　“啊？”她感到有些诧异，但随后又笑了笑。
　　“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搔了搔头发。“但请还是要告诉我们…”
　　她沉默了片刻。
　　“几个月前。”
　　“请问，方便告诉我们具体是几月几日吗？”
　　她迟疑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道：“三月十日。”
　　“嗯…”我示意着佐藤次郎，然后对夏美说，“不好意思，真的不是有意提及的，只是…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这对美奈子很重要。
　　“不要紧。”夏美笑着说道，“不要紧，都已经过去了。”
　　“嗯…”我搔了搔头。
　　“都已经过去了啊。”我倏然提高了音调，对电话那端的夏美说道：“今后还要好好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