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
日至中天，碧沉沉的天空下未散尽的脂粉香伴随春风吹落枝头的白絮，软绵绵扑了行人一身。
在船上漂泊了四十来天，脚落到地面时，夏筝只觉得自己两条腿成了两根煮过头的面条，她趴在岸边的柳树上不肯松手，“不行，我走不了路，让我缓缓。”
蒋玉菡和周英也耐不得一路水路，靠坐在柳树旁的一块青石上休息。
袁子衿结算完船费，大步流星向他们走来。他这一路和夏筝他们三个旱鸭子不同，不仅没有精神萎靡，反而神采奕奕。走至近前，说：“我们先去寻家客栈安顿。”又从包袱里抖出件黑色粗布斗篷，兜头向着夏筝罩下来：“你先将这个批好。”
夏筝捏捏料子，帆布制还挺厚，奇道：“这从哪来？”
袁子衿叹气，“船上的妇人做得，说是量错了尺寸，船主人穿不得便送我。我估摸着在苏州我们又需另一番身份，便托她改小给你。”
船上又发生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三人忍不住面露怀疑之色。
袁子衿一见他们模样，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里闷气。一个个直直瞪回去。
夏筝脸厚如城墙，岿然不动，低头装作看斗篷。蒋玉菡和周英顶不住这眼神，期期艾艾从青石上起来抱着包袱站到一边。
斗篷着实不好看，兜帽做得太大，夏筝将它披在身上，完全可以将她的脑袋全盖住，别说看路，连太阳也看不见了。
难道他是觉得自己走在外面过于高调了，夏筝思维发散忍不住在黑暗的帽子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突然面前一亮，袁子衿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思索一番说道，“兜帽大了，不过这样也好，看上去比较有神秘感。”
诶！什么情况？
夏筝警惕：“你想干嘛？”
袁子衿对他们神秘一笑，然后又将兜帽罩下。
夏筝感觉自己被人背起，吓了一跳的她一把掐住他腰间的软肉，使劲一扭。
“嘶~”袁子衿倒抽一口凉气，他咬牙低声，道，“师姐！”
夏筝用一只手悄悄将兜帽掀开一条缝，正打算说话。袁子衿手腕极稳塞了颗白水煮蛋正好砸在她嘴唇上，在鸡蛋壳和牙齿的两相加持中，她捂嘴痛呼。
*
广聚轩是这苏州城内最大的酒楼，此处往来行商，各色人士形形色色，掌柜早早练出了一双厉眼，此时自门外走进了一行人，让他心里一咯噔。最前方的是一位公子肤色白净，面部线条俊秀疏阔，一双眼睛生得尤为多情温柔，穿着一身白衣裳，料子不过是寻常的富贵人家用的，让人疑惑的却是他背后背的一块粗制麻袋，麻袋中似乎还有人再动，边缘的破口处，隐隐可见少女纤细的手指。
这人身后还跟了两位年轻美貌的少年，脚步沉稳。句掌柜多年的眼光看，很有可能是习过武的练家子。
这是小二迎上去哈腰，“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那位白衣公子面色淡淡，眼光向后瞟去，右边那位五官英气些的少年走上来，掏出银子：“住店，安排三间上房。”周英心里默算着，师父师叔各一间，他和玉涵一间正好。
掌柜听到这话，拨算盘珠子的手微微一顿。
“好嘞！”小二脆声应道，手上的布巾，往肩上一搭，引着他们走上步梯。
待到人影不见之后，掌柜连忙从柜台后走出来，刚刚那白衣公子站得木板处，落下了几块碎碎的鸡蛋壳，他心里更加笃定，连忙招手叫来另一位小二，拉到门口，小声道：“你马上去官府把衙役找来，说我这里来了两个拐子。”
小二领吩咐连忙直奔官府而去。
掌柜望着天色捋了捋胡须，心里不禁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元宵节那事。住在十里街清仁巷内的葫芦庙隔壁住着一户姓甄的乡绅。他家的小女儿就是在那时被下人带着出门玩耍，被拐子拐了。好好的女娃被拐走，日后不知会被卖去什么腌臜地方。
掌柜想得难受，心里直骂。
这些拐子该遭天杀。
*
客房里，四人聚在一块。
袁子衿侃侃而谈，“我们初到苏州发展，最先要做的便是打响名气，形成个人品牌效应，这样才能继续招……继续为人解难，积累功德，顺便赚些傍身的银钱。”
夏筝：“……”
品牌效应还是之前她在经常给那些老太太们送鸡蛋时说的，这么快就他被活学活用了。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靠师姐。”
夏筝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袁子衿继续慷慨激昂，“此番我们应该走上层路线，才能最快打出名气。同时师姐也要维持神秘高人的形象”，他一手指着桌上的那条黑斗篷，一边得意道：“这便是我为师姐准备的战袍。”
夏筝盯着他。
“师姐虽然法力高强，但是年纪不大。世人一般都喜欢信任那些蓄胡子的道士和尚。所以我们先统一下口径。师姐为了斩妖除魔，伤了修行根基，不甚修为倒退，人也随着变成了侏儒……退回了十来岁的模样。”顶着夏筝快要杀人的目光，袁子衿擦了擦额上冷汗，低声说完最后几个字，然后乖巧的像只鹌鹑坐在一边。
夏筝冷笑两声，正打算开口，只听见木门被一脚踢开，房间里哗啦啦一下子涌进十来个人。
小二指着袁子衿道：“他便是拐子。”
拐子？
袁子衿一张脸瞬间花容失色。
衙役问：“被拐的姑娘呢？”
室内一眼可见，作案工具黑麻袋丢在桌上。唯一能见到的小姑娘，正气势汹汹瞪着“拐子”，“拐子”垂头丧气坐在一边，头也不敢抬，一副受气包模样。
衙役：“……”
门前又是喧哗声起，一对两鬓斑白的夫妇相互掺扶进门，两眼含泪向着室内望过来。
那夫人锦衣素发，面孔犹带病容但能见其温婉慈祥，她急急向房内张望，急迫问道：“可是我家英莲？可是我家英莲？”
见到身旁的夫君朝她摇头，她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