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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耳失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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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六九已经猜到了,他面无表情望着李书安,李书安长长吐了一口气,靠在了椅背上,“你知道陈啸为什么要割下他喜欢人的耳朵么?”李书安并不想听齐六九的回答,自顾自说道:“没有人能够听懂自己的作品了,那双耳朵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齐六九怔住,看着面前这个和李书同相似面容的男人。
      与此同时病房内,病床上的受害者已经清醒,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伍稳稳与方一,虚弱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请你说一下被袭击的经过,我知道有些困难,但还是请你认真回忆。”伍稳稳按开录音器,等待着受害者发言。
      受害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挣扎着拿出手捂住自己的左耳朵,仿佛是遭受了重大的打击,他捂着耳朵的位置痴痴笑了,“没有了,没有了!消失了!”
      伍稳稳朝方一使了个眼色,唇语道:“是不是受惊吓了?”方一认证点了点头,表示极有可能。
      受害者突然开始扯自己的右耳,伍稳稳方一二人都猝不及防,将受害者按住时,他的右耳已经被自己扯了下来。
      伍稳稳反射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仿佛病床上的人随时会冲下来撕扯她的耳朵,方一从抢过右耳,给受害者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得以平复。
      “他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伍稳稳小心戳了戳方一,方一凝神看着手中的右耳,又将受害者耳边碎发剪掉,露出原应该是耳朵的部位,“好奇怪,他好像天生就没有耳朵,这耳朵不是他的。”说着方一拿着耳朵走了出去,伍稳稳心中也猜了十之八九,她盯着病床上皮肤黝黑的受害者,转身走出病房准备向李书安道歉。
      “陈啸怎么死的?”李书安瞧着还未缓过神的齐六九问道。
      “脑癌,病死的。”伍稳稳接话蹲下摸了摸小安脑袋,“小安也认识陈啸吧。”
      小安宛如听懂了一般,呜呜发出声音,眼睛里噙着泪水,“小安要乖,不能乱咬人,小偷也不可以。”伍稳稳抬头看着李书安,“你要不要见见陈啸?”
      李书安轻轻摇了摇头,齐六九神情复杂,撇了两人一眼,走到外面掏出烟点燃。
      “小伍姐!这耳朵是陈啸的!”方一风风火火地举起培养皿里的一只耳朵凑到伍稳稳面前,伍稳稳嫌弃推开,那一瞬间她发现这只耳朵上有耳洞,是陈啸这样的人拥有,所以并不奇怪啊。
      “把里面的人弄醒,询问口供。”伍稳稳指着病房里昏睡的人,这个人是蝶馆二楼的客人,那个工人。
      “你叫什么?”
      “吴,吴庆生。”
      “今年多大了?”
      “忘了。”
      “从哪里来的?”
      “浅山村。”
      “为什么来桑涧镇。”
      “干活,有饭吃。”
      “为什么偷耳朵?”
      前面的问题吴庆生都是低着头,两只手互扣着,坚硬发黄的指甲缝中塞满了污垢,吴庆生已经扣出了许多,它们落在洁白的被子上,就像是雪开始融化缓慢露出湿润黏腻的土地时一样丑陋。
      伍稳稳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吴庆生停止了扣指甲的动作,抬起头茫然无措地看着伍稳稳,又猛地捂住耳朵的位置,“消失了,没有了!没有了!”
      随后是吴庆生不断的重复这样的话,不断的扣着耳边的伤口,“这不是我的耳朵!”
      “受害人叫吴庆生,是医院建筑工人,天生残疾。”伍稳稳看着工作簿上记录的文字有些惆怅,吴庆生只清醒过一两次,说话语无伦次,多数都是“没有了,消失了,不见了”,不过事件始末大抵可以推理出,吴庆生十九日在医院做工时知道陈啸死了,因为自身缺陷而渴望拥有常人的耳朵,于是在晚上去偷了陈啸的耳朵安在了自己身上,而后在二十日遇到小安,小安在吴庆生的身上发现了陈啸的气味,于是扯下左耳,咬伤吴庆生。
      李书安的话也大抵如此,他说与吴庆生插肩而过的时候小安叫的非常大声,他没拽住绳子,小安跑了出去,之后的事情就是医院里的事了。
      齐六九自医院回来后就只字不言,都三天了,还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伍稳稳都怀疑齐六九是否生病了,伍稳稳摇了摇头,抢过齐六九手中的烟摁灭在烟台里,“齐六九抽空把胡子剃了,太丑了。”
      齐六九迟钝地抬头,双眼布满红血丝,清爽的短碎发已经长到耳边,“李书安和那个人很像。”
      “哪个人?”伍稳稳疑惑,又忽然恍然大悟,“陈啸男朋友?你别想了,陈啸的耳朵已经证实了是吴庆生所偷,即便李书安隐藏了他和陈啸认识的事,他对陈啸的死不是一无所知么。”
      齐六九一直无法释怀的事便是陈啸割去了李书同的耳朵,因为这绝对不是陈啸能够做出的事情,他那么喜欢李书同,写的每一首歌都是给李书同,又怎么可能因为那种理由就伤害他,即使是死后的李书同。
      “嗡嗡嗡。”电话宛如挑准了时间似得响起。
      “肯定又是方一,”伍稳稳掏出手机,“方一,你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吴庆生死了!”
      “啊?”
      吴庆生夜里爬上正在施工的楼房,失足跌下,当场死亡。
      没有人知道吴庆生究竟为什么在夜里爬上正在施工的楼房,但认识他的工人们说吴庆生是个马虎人,从乡下来的铁憨憨。
      “他就是个二愣子,成天笑呵呵,别人骂他嘲笑他也不会有反应,不过吴庆生做事认真啊,比那些人好使唤,吩咐他的活,即便下工了,他也会做完了再走。”包工头如此说道,还不忘嫌弃地看了眼正在干活的工人们,“他那天被咬是来上工路上,唉谁能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可惜了可惜了。”包工头摆了摆手,唉声叹气地走了,伍稳稳不知道那叹息里究竟是对吴庆生的惋惜,还是他失去了一位工人。
      吴庆生被晒成赤色的皮肤,粗糙的手指,以及那双惊恐的眼睛,就是这个时候彻彻底底映进了伍稳稳的脑子里,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吴庆生宛如一只幽灵跟随着伍稳稳,没有办法摆脱。
      “小伍姐,走吧,案子已经结束了。”方一背着手站在伍稳稳身后,看着即将竣工的医院,透过窗户房间里漆黑一片。
      万物如常,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齐六九又恢复正常了。
      不过让伍稳稳奇怪的是,每日巡逻都会在石桥遇见李书安遛狗,也许是希望小安多接触人吧,耳边风如旧,伍稳稳顺了顺刘海,开车小电驴朝另一条街而去。
      李书安牵着小安缓慢走上石桥,他注视着河中流水,被太阳一晒像鱼鳞一般闪着亮晶晶的光,“这样的天气真让人舒服,”李书安对着远方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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