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猫脸老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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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熄了灯，悄咪咪摸出了客院。这时候就得庆幸封府仆从少，方便溜号了。否则光是找借口都得花费一番口舌。
小镇的夜晚与白日截然不同，眼下粗略估算，也不过夜晚六七点左右，家家户户却已经紧闭大门，就连街边的食肆小吃也早早打烊，寂静无声。
“我去，一副鬼镇气息。”柳佳音不自觉压低了嗓门，“这晚上的生意都不做的啊？饭店也太亏了吧。”
张以禅瞪了他一眼，柳佳音立马闭嘴。
吕律独自遥遥走在前面，大大方方地从街上走过，直到来到医馆附近，才猛地侧身，避进边上的杂物堆后。
见状，跟在后头的三人也不约而同放轻了脚步，小心靠近。
“你们怎么来的那么晚！”
“毕竟得等客人休息，我们来晚了你不能先找别人吗？”
“天一黑就都关门了，谁愿意来？你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吗？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想把人留在我这待那么久！”
葛若竹悄悄比划了个嘴型，示意刚刚说话的就是医馆的大夫。
“行了，知道了，你们赶紧的，动作麻溜点。”
“快，趁她还没变之前。”
“嘶，脖子上也开始……”
“闭嘴。决不能让她醒来。”
很快，有两人举着火把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正是八字胡。后头两个壮硕的女仆役抬着一副担架，带着惧怕厌恶的表情，快步往镇外走去。这两位早上将人抬出了封府，这会儿再次担任起了苦力。在她们之后，跟着两个同样举火把的人，环顾四周后快步跟上。
葛若竹忍不住轻嘶一声，不只是他，其他人的头皮也忍不住发麻。
担架上的人没有任何的遮挡物，还穿着前一日的衣服，正是被送到医馆治疗的王洁。然而此时的王洁裸露在外的皮肤被一片黑色包围，在火光下闪烁着毛发的光泽。
而那黑色的毛发正如蚯蚓一般一点点爬上她的脖子，仅露出一张苍白痛苦的脸蛋。
刹那间，被张以禅忽略的那丝灵感回归。
“猫脸老太？不对啊，不是应该咬伤后才会变猫人吗？”
“猫脸老太？什么东西？”柳佳音迷惑。
葛若竹轻声解释：“传闻有个老太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死了，当时恰巧有一只猫经过，尸体诈尸，但半边脸却变成了猫脸，故称猫脸老太。猫脸老太喜食幼童，动作敏捷力大无比，若是成人被咬伤，就会变成猫人。不过传闻在手腕上绑红绳可以辟邪。总而言之，一度是某个地方令人闻之色变的都市传说。”
柳佳音恍然大悟：“所以昨晚的猫叫就是猫脸老太，小镇上的人才会绑着红绳。可不是吃小孩吗？虽然镇上也没看见什么小孩。昨天白媛可是……”
“先跟上。”张以禅招手。
四人一路跟着，远远看见那些人将王洁带到了山上，放在匆忙堆砌的柴床上不说，生怕烧得不够彻底，还往她和柴床上倒了许多油，这才点了火。
助燃物让火焰一下子腾空三尺，烧得柴堆劈啪作响。昏迷的王洁一下子就被烧醒了，痛苦嚎叫不断，声音竟隐隐像是猫在尖声嘶嚎。
“这么凶？真是倒霉！还好没让她醒过来。”八字胡骂骂咧咧，畏惧的看向四周，赶紧招呼人离开，“浇了那么多油，就是放在水里也得烧没了，走走走，赶紧撤。”
一群根本就不管会不会放火烧山的人瞬间跑没了。
“卧槽，太没公德心了吧。”柳佳音吐槽，同情地双手合十为已经没救了的王洁哀悼了下，还没念叨呢，就被张以禅一把揪住脑袋暗了下去。
“嘘。”
火堆前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团黑影，在亮如昼日的火光下，那怪物的每一根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张以禅下意识看向葛若竹，正巧对上他映着火光瞧着格外水润的眸子。明白自己可能会坏事，葛若竹自觉主动地双手捂住了嘴巴，可眼睛里还透着一丝害怕和无助。
明明一副被吓坏的可怜样，但张以禅脑子里却浮现出葛若竹以前暴走伊丽莎白的凶残表现。
……这就是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吧（bushi）。
猫脸老太倒是不像已经猫化的王洁。它穿着破烂的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衣服，身形佝偻，双腿犹如猫类一样向后微微弯曲，指甲漆黑尖锐。脖子以下瞧着还是人类，脖子以上却是一张混杂着老太和猫的不伦不类的脸。
花白的头发下枯枝一样的皮肤上稀疏长着黑毛，鼻翼数条胡须迎风扬起，两颗尖锐的猫牙凸出褶皱干枯的嘴唇，还沾着些许肉沫——或者说它整个下半张脸都一片模糊，不难想象它是如何将脸埋进猎物的身体，撕咬啃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圆瞳一样的眼睛毫无光泽，混沌不堪，并没有猫类卓越的夜视能力。
它耳朵微动，听着王洁的哀嚎声逐渐转弱，愤怒地嚎叫了一声，眼睛扫过明亮的火堆，毫无焦距，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将视线移向了张以禅她们所待的草丛。
吕律：“屏息。”
其他人毫不犹豫纷纷照做。
一个大跃步就到他们近前的猫脸老太似乎迷失了方向，困惑地在边上转悠了几圈，近乎发狂地拍了一下地面，忽然被山下几点火光吸引，眨眼间就追了过去。
张以禅看着地面上被猫脸老太拍出深坑的地面，神情凝重。
这不是可以交手的对手，不仅力敏双高，被抓伤还有不知道有没有救的死亡debuff，好在这一趟出来也并非毫无收获。
四人轻手轻脚地离开，顺着下山的路回镇。
在镇口的位置，他们发现了散落在地还未熄灭的火把，以及一位躺在地上的妇人。
这是先前同行的几位仆役之一，她的脸上被抓出了三道口子，鲜血糊了半脸。妇人的意识还没完全消散，她看见几人靠近，艰难地伸出手，喃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
猫脸老太造成的伤口似乎有除了能让人异变以外奇异的毒素，不论是中招的王洁，还是眼下的妇人，精神都萎靡不振，前者直接昏厥，后者也在昏厥边缘挣扎。
张以禅轻轻扶起妇人，用温和柔软的语气问道：“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妇人脸上滚下泪珠，呐呐无言。
吕律满不在意地瞥开目光，就听到温和说话的人毫不客气地在那戳人家伤口：“你是想变成怪物，还是想和王洁一样被烧得灰飞烟灭？如果有办法的话，你们也不会将人烧了吧。如果你能告诉我事情原委，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魔鬼吗？
对眼瞧着就要变身怪物的NPC，张以禅虽同情却不心软。
妇人眼睛瞪大，满含不可置信，颤抖的手指着张以禅，嘴里嗬嗬难言。
“什么？你想告诉我你家在哪里？那我送你回去吧，也让你最后见见亲人。放心，为了不让你的亲人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发现你的。”
妇人都要撅过去了，强忍着疼痛道：“我告诉你，你别乱来！”
张以禅背过手比了个V，吕律面无表情。
和他们猜测的一样，这里的怪物就是猫脸老太，倒是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
最开始是镇上很多小孩都失踪了，那时候镇上虽然没有什么夜生活，但开到半夜的酒肆食铺还是有的。
于是就有醉酒的人偶然撞上了猫脸老太。
猫脸老太对成人没什么兴趣，就和猫科动物一样，只要不引起它的戒备和警惕，也不会主动攻击人。所以镇民们对异变一无所知，怒气冲冲组织了人手意图消灭怪物，结果损失惨重。
倒是无人死亡，只是受伤的人先后陷入昏迷，而后就开始长起毛发，最后演变成猫人。他们和猫脸老太一样，喜欢吃小孩，昼伏夜出，身形灵敏，好在没有猫脸老太那么难以对付。
镇民们惶恐不已，白日里抓不到人，晚上却又有猫脸老太护着，坐以待毙的话，猫人的队伍只会越来越大，最后彻底沦为死镇。
当时有个小孩因为父母都变成猫人，无人管束，懵懂不知地晚上在外玩耍，碰见猫人和猫脸老太竟然也没有被攻击。如此匪夷所思的结果让陷入绝望的镇民们看见了生机，很快发现是因为小孩手腕红绳的缘故。
“当时年轻的镇长再度组织了人手，狠心以那个孤儿为诱饵，缠住猫脸老太，将其他猫人都捉了起来。那些猫人杀不死，只能用火烧。所以之后但凡被抓伤的人，等到他们将要变成怪物的时候，就会进行火葬。”
柳佳音嘀咕：“烧的时候人也没死绝，怎么不干脆在刚抓伤的时候就烧呢？”
妇人笑了声：“那些伤者在昏迷状态下若是感觉到疼痛，会下意识攻击周围的人，被抓伤咬伤的人同样也会异变。所以处理猫人都是在他们没有失去意识、或者即将转变的虚弱之际。不过只要找到妥当的处理办法，不被它抓伤就行，今天赶在夜晚处理纯粹是为了不让你们发现而已。”
柳佳音脸色微变，立马后退两步，还试图去拉张以禅，让她也离那个妇人远一点。
张以禅没动：“没事的，这位姐姐明显有重视的家人，肯定不愿意猫人的队伍壮大，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恩，称呼姐姐没毛病，谁说快要凉凉的大老娘们就不想听好话了呢。张以禅给自己机智地点了个赞。当然如果妇人真想把她拖下水，马上丢人踹人老太婆一条龙。
浑然不知的妇人重重喘息了一口：“姑娘聪慧。”再度叙说的时候，喉间不由带上了一丝哽咽。
当全镇的人都绑上红绳后，大家都以为可以平安无事了，却没想到失去食物来源的猫脸老太不仅没有离开这里去他处觅食，反而开始朝着已经佩戴红绳的孩子下手。
它用实际行动告诉众人，它不喜有辟邪作用的红绳，但若是真的没有其他选择，它也无所畏惧。甚至如果找不到孩子，成人也可以将就。
“直到镇里那个邋里邋遢的神婆提出了一个办法。”
作者有话说第36章 猫脸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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