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梦记事[无限]》赤吾

29、送药的

　　为了防止葛若竹再度醉酒——虽然清醒地也挺快，葛若竹被强制要求捏着鼻子快速通过酒窖，回到杂物间的时候脸都憋红了。

　　两人一出门就撞上了这个时候本该在忙碌餐点的尤塔。

　　尤塔原本近乎温柔无害的表情此时已经消失无踪，阴沉沉道：“你们破坏了地窖？”

　　竟然钓鱼执法！

　　张以禅就知道这些玩意儿变脸如翻书，没一个好东西！

　　“有你这么对客人说话的吗？”张以禅昂起头颅，口吻十足十的造作蔑视，“真是晦气，女主人竟然躲在地窖里吓人，也太不懂得待客之道了，厨师也到处晃悠，我一定要好好和你们主人聊聊家教问题。”

　　张以禅骄纵地挥手推开挡门的尤塔，“让开！”

　　已经悄咪咪将一根长棍握在手中的葛若竹瞧着还真让开的尤塔，用着在场所有生物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询问道：“要不，还是弄死？”

　　尤塔：“……”过分了。

　　已经迈出去的张以禅默默倒退两步，摇了摇头：“时间紧迫，别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尤塔：“？？？”时间不紧迫就可以迫害他了吗？

　　显然，这些仆人并没有宅邸主人那么大的权力，唯有触发对应的条件才能够对玩家造成伤害。张以禅以厚颜无耻之本事，成功转嫁危机，尤塔也只能收起丑恶的嘴脸，乖乖让路。

　　两人去房间取了果酒，刚出门就撞上了庄刻和柳佳音。

　　原来在理查德宣布今日游戏之后，玩家们也都待不住，纷纷散开寻求逃离之法。

　　“你们在这里。”庄刻目光定在张以禅身上，向这位本以为已经遇害的伙伴问了声好，马不停蹄进入主题，“合作吧，我已经有了离开这里的思路。”

　　“真巧，我们也是。”张以禅抱胸，疏离笑道，“既然大家都有了方向，各自努力就是。”

　　庄刻：“到了现在，这些有的没的的话就别说了。我们在花园里发现了半幅没有烧尽的画，画的主人公叫伊丽莎白·巴托里，在画的背后，是一行字——‘理查德，你这个吃人血的恶魔’。”

　　原来那副画被丢到了花园。

　　“理查德靠血提供能量已经确认，虽然还不清楚他究竟是喝还是泡或者两者都有。但从现阶段表现上看，死的人越多，他就越强。更可怕的是游戏规则由他制定，我们毫无反抗余地。”

　　张以禅不耐烦听这些已知情报，直接问道：“你想怎么做？”

　　庄刻握拳：“直接压上三楼干他丫的，把威尔喊醒。”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

　　张以禅歪头示意：“那走吧。”

　　庄刻笑出虎牙，脚才转了半圈，忽得瞳孔骤缩，一把拽住一边的柳佳音往墙边靠，轻喝：“小心，后面！”

　　几乎同时，张以禅和葛若竹转过了身，也只来得及向两边侧身闪开。近在咫尺的黑影已越过让出的道路，一个急刹车停在数米远的前方，扭过歪斜的脑袋。

　　柳佳音惊愕：“王越？”

　　王越的房间就在张以禅隔壁，悄无声息从房间溜出的他……或者称之为“它”，偷袭未成，凶相毕露，恨恨甩掉了抓破的藕荷布料，蓄势待发。

　　“是伊丽莎白。”葛若竹迅速从王越扭曲的四肢和神态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并敏锐地发现了违和之处，“身形好奇怪，就像是……把王越的皮扒下来硬生生套在身上一样。”

　　柳佳音被葛若竹的形容恶心到了，胃里泛酸，脸色青白，手颤抖伸出，想抓住庄刻的衣服又怕影响人发挥，只能硬撑着不断深呼吸。

　　那边张以禅的脸也绿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本该能完美闪避却因为没考虑到裙摆问题而被扯下一大片衣料露出裙撑的礼服，想掐死伊丽莎白的心都有了。

　　Y字楼梯传来的乐声倏然一变，从舒缓悠扬急转为慷慨激昂。那仿佛实质的雀跃和兴奋哪怕是不懂乐理的人都能感同身受。

　　与此同时，一群如同丧尸般穿着华美却眼泛绿光的男男女女从楼梯一哄而上，目标俨然是被扯坏衣裙的张以禅。

　　张以禅卧槽出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将碍事的礼服扯碎，穿着里面好歹没那么张扬的白色衬裙行动。

　　葛若竹也干脆利落地将束手束脚的礼服外套脱下，将手里的果酒递给呆愣的柳佳音：“拿着，有用，护好。”

　　张以禅想骂人，特别不放心地狠狠瞪了柳佳音一眼表示警告，而后朝着两眼弯弯笑得贼贱的披着王越皮的伊丽莎白冲了过去。

　　借到皮有了眼睛的伊丽莎白一改先前猥琐胆小的苟样，试图一雪前耻。首要目标就是造作过她还嫌她丑的葛若竹。

　　葛若竹显然并不习惯和非人类动手，好几次都被对方的假动作骗过而受到打击。狭窄的走廊里一人一鬼来回换防，张以禅试图插手无果只好先转向后方抵挡“丧尸”大军。

　　少说一百多人挤挤挨挨地堵在楼梯口，如饿虎扑狼，要不是庄刻拉着柳佳音，柳佳音能立刻就近躲到里面的房间里。

　　庄刻也干脆利落地脱掉外套，上前帮忙。

　　前后狼后有虎，就算那些客人目标不是他，这么乌泱泱冲过来也直接造成踩踏事件。而后头那个，在张葛凉凉后就会立刻调转目标。说真的，带着个人，他还真顶不住伊丽莎白防不胜防的攻击。

　　“别蛮干，先突破去三楼再说！”

　　葛若竹鼓了鼓腮帮，适应人类无法完成的过招方式后迅速改换策略，将伊丽莎白往窗台逼去，而后趁其不备一脚将其踢飞。

　　哗啦一声玻璃声响，葛若竹反身揪住柳佳音就超前冲：“走！”

　　张以禅将临时当做武器的破烂礼服往面前的客人身上一丢，转身就跑。庄刻紧随其上。

　　几人闹得惊天动地，其他玩家一个人影没见到，好在理查德等人也未曾露面。

　　被赶跑的伊丽莎白立刻卷土重来，试图在三楼阻拦，还没来得及展露凶性，就被张以禅踹飞，二度感受脸撞玻璃是个什么极限体验。新鲜上脸的皮没能过保质期就惨遭毁容，伊丽莎白不得不暂时退去，寻找其他目标。

　　威尔的房间门口，莉莉和娜娜依旧如门神一样站着，对走廊一边的鸡飞狗跳无动于衷，只有当几人靠近时，才动了动宛如死水的眸子。

　　尚还隔着几步远，庄刻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用手抓了一把灰，朝前撒去。

　　几乎没有表情的女仆们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惊慌的神态，在尖锐的惊叫声后消失无踪。

　　张以禅暗骂一句老奸巨猾，急匆匆冲进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一切声音都被隔绝了，仿佛刚刚惊险刺激的追逐战只是个梦。柳佳音急促的喘了几口气，确认门口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闯进来后才虚脱地滑坐在地。

　　庄刻将几乎空了的布袋揣进兜里，解释道：“她们的骨灰，就在烧画边上的地方。我就随便试了试。”

　　张以禅哦了声，算是接受了解释。然后默默把“环境搜索也有收获”添上了心里的小本本。

　　“唔，你们是……来做客的客人吗？”软萌的声音响起，带着恍然大悟的口吻，“啊！我在早上见过你们，可是父亲不让我和陌生人玩耍。你们是迷路了吗？”

　　张以禅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苍白着脸带着可爱笑容的是一个……瞧着不到五岁的小男孩。

　　“威尔？”

　　所以早晨王越看到门口偷窥的黑影是他？可瞧着他现在的个头也仅到她的腰际，并不能对上。

　　张以禅心中掠过众多想法，忽然就响起是在哪里听到过果酒这个词了。在另一个空间中，塔林医生曾叮嘱过安德森，如果威尔的身体恶化超出想象，就给他服用一种带有果酒香味的药水。

　　威尔软软地笑笑，扑腾着想要坐直身体，却因为这一连串动作咳地惊天动地，大有一种要将脏腑都咳出来的架势。

　　张以禅问柳佳音要过果酒，递给威尔，哄道：“我们是来给你送药的，你快喝了吧，喝了就舒服了。”

　　咳出眼泪的威尔乖巧地颔首，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地就着张以禅的手喝起了果酒。几口下肚，他苍白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渐渐成长，等待一瓶果酒空了，威尔已经恢复成他们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二十多岁的模样。

　　“我想起来了。”威尔脸上神色复杂，单手捂住脸，失声痛哭，“他们都已经死了，是父亲害死的。这里不过是我的梦，是我逐渐失控已被侵蚀的梦。谢谢你们，让我避免在这里湮灭成灰。”

　　在场唯一一知半解的柳佳音疑问都快溢出空气了，奈何除了他之外的人都不动如山，也只好假装明了，免得被鄙视智商。

　　葛若竹耿直地打断受害人的诉苦：“可以告诉我们离开的方法吗？”

　　威尔伸手，遥指后花园：“去那里，那个玻璃花房，打开那里的门，你们就可以离开。我也要走了，祝你们好运。”

　　话音落下，威尔的身影如镜花水月，碎裂消失。

　　一声怒吼如飓风般袭来——

　　“是谁？！找死！”

　　“……靠。”张以禅抚额，“他就不能直接带我们到达目的地再消失？”

　　庄刻抽抽嘴角：“能顺利得知离开方法已经不错了，你怎么不说直接送你通关呢？还是想想办法怎么躲过接下来的追杀吧。”

　　柳佳音终于找到机会说句话了：“不是说NPC不可信吗？万一他给我们指了个贼窝怎么办？”

　　庄刻被问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信息自己带的拖油瓶竟然会动脑了，还是试图找茬问出了这么难回答的问题。正绞尽脑汁如何应付金主，就听张以禅深沉道：“别问，问就是玄学。”

　　柳佳音：“？？？”我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