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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9 ...

  •   第三次见面却隔了一年之久,每五年一届的竞武大会这一次轮到江湖五大家之一的神机剑庄主办,京城里一时间涌入无数江湖豪杰,不管是市井街道,还是酒肆茶坊,无不人头攒攒,当今朝代尚武成风,即便是平民百姓也十分向往这次的盛事,朝廷更是无比支持,甚至派了不少大内高手参加。

      “青渊,好久不见……”

      “青渊,两年未见可还安好,今次可得好生聚聚……”

      “哈哈,青渊,你小子倒是越长越俊了,有没有心上人啊?我妹妹托我送你这……”

      身为神机剑庄少主,赵青渊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诸多好友的到来也让他十分高兴。

      看着好友递来的手帕,赵青渊不禁头皮发麻,姑娘示好倒是见了不少,可这好友的妹妹又该如何拒绝?棘手。

      然而那手帕好似会飞似的,顷刻间便到了晗音手里,她大致瞧了瞧,“真没意思,这东西怎么拿得出手?”

      众人抬头,酒楼上临窗边,一女子戴着面纱,一只手支在窗棱边正垂眼旁若无人地打量那帕子。

      “妖女,使的什么妖法,东西还来!”

      赵青渊极其敏锐,伸手拦下好友,“刘靖,不可无礼。这位姑娘,能否将手帕还来?”

      晗音闻言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弯,半挑长眉,“怎么?你要?”

      赵青渊却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众人都觉得这姑娘十分无礼。

      “你哪门哪派?如此嚣张?便是那魔教也自愧不如了。”他其实没见过魔教中人,只是听父辈提起过。

      赵青渊主持局面,“总归不是姑娘的不是?”

      晗音笑得开怀,“那就……”她将手帕在赵青渊和刘靖之间比了比,最后指着赵青渊,“由你拿着吧,她绣得挺认真的。”

      手帕被她直直扔进了自己手里,赵青渊说不清什么感觉。

      “嘿你这姑娘,好话也让你说了,歹话也让你说了……气煞我也。”

      赵青渊只觉得拿着手帕的掌心发烫,仓皇拉了好友便走,刘靖豆子还没倒完,“姑娘家怎么不学学我妹妹,温柔善良,从来不强取他人之物,你可倒好,诶,诶,青渊你干嘛,我话还没说完……”刘靖被拉得踉跄,转眼又看到赵青渊手里拿着妹妹的手帕,“好吧好吧,知道你喜欢这破帕子了,总算送出去了,刘韵那臭丫头可不能找我麻烦……”

      晗音一直笑着看他离开,枯木逢春,以身饲虎……随便什么,反正她来了。

      “他变得不一样了。”这一世的赵青渊十分洒脱,和上一世的痴傻模样相去甚远,不知道晗音怎么想的。

      “那个时候对我来说,不管他怎么变,赵青渊,褚光,都是一个人。”

      那个时候?我仔细听她说的,那现在呢?“现在呢?你觉得褚光和赵青渊是一个人么?”

      许是天牢里五百年的日夜鞭笞和暗无天日让她变得思绪迟钝,她听了我的问题又恍惚起来。

      晗音想尽快了解赵青渊的世界,听说这一次的大会是他操办的,晗音这日早早地便上了东灵山。

      东灵之巅——竞武大会的举办场地。

      五个戴面具的黑衣人路过,晗音多看了几眼,只因除了自己以外,此五人是来得最早的。

      为首一人十分警觉,几乎马上感受到了晗音的目光——看台上一个戴面纱的女人。

      来者不善。两人脑海中同时出现这四个字。

      然而晗音不是凡人,这些事与她又有何干,只要不殃及赵青渊便罢。

      竞武大会顾名思义就是比武,名门正派间的比试虽是点到为止,却不减精彩程度,晗音看得津津有味,时常与看台的看客们一起情绪起伏跌宕。

      赵青渊便是坐在正中间的看台上,自己正好能看到他的正脸,晗音笑了笑。

      一道黑影陡然上了高台,本该自报家门,那人却一直不开口,监赛出声提醒,“阁下来自?”

      一直等到看台上声音熄了黑衣人才堪堪拱手,声音不无轻蔑,“天山魔教,求请赐教。”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竟来了!

      赵青渊起身,扬声,“竞武大会历来是邀请江湖甚众共襄,你魔教今日若不是来找茬,我等自然无异议,只是,还请阁下小心行事。”

      全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他倒也不说冠冕堂皇之言,本就不欢迎魔教中人,可也不能说魔教不是身处江湖,既然要比,那就遵守规则,万事好说。

      竞武大会是车轮战,若未败可一直战下去,有三次休息的机会,重新上场时必须挑从未上过场的对手。

      “我来会会!”

      “我来!”

      “我也上!”

      魔教为人不齿,在座不少人都与魔教有仇,若不是看在神机剑庄的面子上恨不得一拥而上。

      当先一人跳上高台,与魔教对歭。

      赵青渊早就料到,魔教中人来者不善,果然,场上首次见血,那黑衣人出手狠辣,竟是冲着对手性命去的,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镖掠过,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抵去。

      “赵少主这是何意?”黑衣人笑得张狂,“就连我魔教都要看不懂了,难不成竞武大会比武还允许叫帮手的么?”

      银镖躺在地上泛着光,正是赵青渊的暗器。

      神机剑庄的当家人却一直未出声,看来是有意将赵家独子推出来历练。

      诚然,赵青渊的确不该出手,然而看客里却无人想去追究。

      “竞武大会第一条规则便是不伤人性命,我看阁下不是来比武的,既然如此,还是先请离开罢。”

      赵青渊声音铿锵有力,颇有风范,在场众人都心下安宁,同仇敌忾盯着高台上的黑衣人。

      他年纪还算轻的,但看起来八风不动,沉稳得不行……晗音暗自在心里琢磨,青渊好像真的变厉害了,可她还不是很习惯,从前都是自己护着他的……然而晗音却不知道,自己看着赵青渊的眼里全是爱意,与从前一般无二。

      “输不起就直说,今日我回去也算有谈资了,只是你们这帮自诩名门正派的虚伪之人没能杀死一个,真是可惜……”

      一石激起千层浪,群情激奋不过如此。

      赵青渊一时不察,身边的刘靖竟然冲上了高台,“孽障!我来和你打!”

      赵青渊面色有了一丝慌张,身后的神机剑庄庄主适时开口提点孩子,“沉住气。”

      是该沉住气……可那是他的好友啊。赵青渊竭力控制自己坐回去。他该相信刘靖。

      然而注定今日是血雨腥风的一日,魔教就是为当着众目睽睽杀人而来,无非是为了挑衅立威罢了。如果赵青渊猜的不错,这魔教黑衣人也没想着回去罢。

      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

      在场众人心下戚戚,再看高台上的刘靖,是缥缈刀的传人啊,今日难道就要折在这儿了?

      刘靖是家中幼子,他是奉了父亲和兄长的嘱托来此次竞武大会的,必然不会退——即便是死。

      刘靖长刀脱手,摔在了地上,已是口吐鲜血,赵青渊捏紧了椅子把手,无论如何他要再出手,救下刘靖,银光于指尖闪现——

      “铿——”黑衣人生生弹出去了三丈之远,除了摔得很疼,肺腑却没有痛感,诧异抬头去看却是一个女人。

      晗音挡在刘靖身前,“我可以和你打吗?”

      场中静了几瞬,虽然没人认识晗音,但她刚刚的确一出手便赢了黑衣人一招。

      场下自然还有其他高手,这时都按兵不动。

      晗音一眼都不带看刘靖的,若不是为了不让赵青渊为难,你死不死和我可没关系,又想起方才听来的规则,晗音感受着人间的江湖,“我不是江湖中人,没有门派……”晗音远远看了一眼看台中央,“你出言不逊,我今日便替赵少主教训教训你……”

      山巅之上顿时起了风,卷得少女衣角翻飞,晗音笑弯了眼。

      赵青渊一时无措。

      晗音调皮歪头,不就是打架么,上一世她便学会了。

      更遑论对付一个凡人,晗音自有法力护体,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缴了黑衣人的武器,眼看那黑衣人已无反抗之力,晗音抬眼去寻赵青渊——要杀吗?

      明明隔了很远,赵青渊知道她就是在看自己,更加无措。

      “竞武大会第一条规则就是不伤人性命,你不用谢我。”晗音嗓音清澈,分明还是少女,却无一人敢轻视,这姑娘招数古怪,明明是轻飘飘的一掌却含着千钧力道,挫的魔教无力反抗。晗音也挑衅地挥手劈了他的面具。

      神机剑庄的人将黑衣人押了下去,晗音知道还有四个,于是便站着没动,魔教的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个接一个的上,都被晗音收拾得妥妥帖帖……不知道原本血雨腥风的竞武大会是如何变得像现在这样轻松的。

      台下看众何止万千,黑衣人为首一人在晗音将第四个黑衣人击败后悄然转身。

      晗音眼眸渐深,也没有主动点出,只要不找茬怎么都好说。

      一直到看台上爆发出响亮喝彩,赵青渊才回过神,心思千回百转,他和所有人一样,紧紧盯着高台上的晗音,他不敢确定,但他有些——心动。

      随即又冷静下来,旁人无法从他的面上窥出究竟。

      不等众人激动过后,只见这场竞武大会风口浪尖上的年轻人都出现在了高台上,竟像是要一决高下的样子!

      看台霎时静了——是赵青渊!

      乌云散去,自然是青天白日,赵青渊朗声笑道:“神机剑庄赵青渊,领教姑娘。”

      欢呼喝彩声再次轰然而起。

      晗音先借了他的剑,这次她不曾用法术,却也拼尽全力,赵青渊亦然。

      她的确打不过赵青渊。

      长剑最后带着纯正无比的剑气停在晗音喉间,她自然是输了。

      她还是笑,见了他她当然开心,晗音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与他在赵府的时候。

      赵青渊也没有恶意,却下意识做了个轻佻无比的动作——剑尖隔着面纱从喉间移到了晗音的下颌,就像是挑起女子的下巴。

      “那日在酒楼我就认出你了,晗音姑娘,是你吗?”

      晗音眯眼一笑,“谁说你是呆子了,我看挺聪明的。”

      激动的赵青渊情难自抑,一剑挑飞了她的面纱。

      这一天,竞武大会上,所有人都笑得开怀,赵青渊当属最盛。只是等他回了家中,却又恼起自己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下掀女孩面纱,还挑女孩下巴……赵青渊真是悔都要悔死了。

      聆听完父亲的教诲,赵青渊摸了摸坐疼了的屁股,才歇了气的赵庄主咽下一口茶,“今日那姑娘你认识?”

      赵青渊话还没说出口脸倒先红了,赵庄主最看不得儿子扭捏的模样,“去去去,我还是让你娘来找你问罪……”等儿子走了又有些感慨,渊儿从来少年老成,已经很久没看见这样局促的时候了,赵庄主不禁笑着摇头。

      “该不该问你呢,问我肯定是要问的,但趁我还没问,你要不然先自己说。”赵夫人风风火火过来。

      赵青渊好不容易平静,这下脸又红了,“娘,她就是一年前您问我的那个女子。”

      “好哇,你小子,果然背着我和你爹……”

      “没有,娘,您不能胡说,事关她的清誉,我和她也有一年没见了,就算昨日见了一面也不曾跟她说几句话。”

      赵夫人了然笑笑,拍了拍儿子肩膀,“渊儿,你要是喜欢,娘去请媒人说媒,我看啊,那姑娘未必对你无意。”

      说媒?倒是,不无不可。

      “对了,今日那几个魔教教徒已经交给朝廷处置了……只是,我看风雨欲来啊,你爹担子重,”赵夫人一拍赵青渊背脊,“不过有你在,我和你爹还算轻松。”

      赵青渊考虑到魔教的事,脸色沉了沉,“有娘和爹在,我就不怕。”

      待处理好竞武大会未尽之事,已过了两月,这天赵青渊好不容易闲下来,随意溜达着,怎么走走走却走到了原先他射箭的地方,树下的桌案还是没变,赵青渊径直坐下,抬头却看见树干上被他留下的箭痕早已不见了,不禁伸手摸了摸。

      海东青和黑鹰盘旋落下,嘴里却各自叼着一枚玉佩,定睛一看赵青渊霍地起身,“晗音姑娘,是你吗?”

      “为什么又是这个问题?你好像连着两次见我都这样问。”

      赵青渊一时口拙,暗自掐自己大腿——你可别激动,千万别脸红!

      “这俩偷了我的东西。”

      “哦哦,”赵青渊信手取下灵禽嘴里的玉佩,一只是见过的皎月,一只是太阳式样,倒是好猜,只是——“再见到晗音姑娘,不知晗音姑娘执念可解了?”他也问得坦荡。

      是,他就是喜欢晗音,所以他要问这只太阳玉佩的主人是否已与晗音断了情缘,若是尘缘已了,那么他便要大方追求了。

      见他递来玉佩,晗音缓缓接过,当然听得出赵青渊的意思,“要是我先说了你口中的执念我已纠缠百年,你还会问这个问题吗?”

      百年?是有一百年了吗?可晗音看起来分明是少女。

      晗音笑得恬淡,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五百年。”

      赵青渊不禁瞪大了双眼,然而他知道千载万年,凡尘六界,尘世何止渺渺,无论何事都是有可能的。

      赵青渊凝眸,“是在下冒犯晗音姑娘了。”

      沉着拱手,赵青渊起身离开。

      “青渊。你可知,我是为你而来。”

      赵青渊顿住脚步。

      “无论如何,我们最终都会相遇,我不躲了,你要躲我吗?”

      一如前世,赵青渊喜欢牵着她,即便后来她成了他的义姐,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牵着自己。

      这是赵青渊第一次碰女孩的手,他呆滞着被晗音带回桌案边。

      晗音取下头上的发簪,珍而重之地放在赵青渊面前,接着是皎月,“这两样东西是你送我的。”

      想起一年前赵青渊所说,她轻声道:“我们何止第一次相遇。我与你,岂止这点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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