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哉风 [猫鼠互攻]》安迪

78、【番外二】 小白未遂的洞房花烛夜 上

　　白芸生向来孝顺，不敢顶撞，只无奈跪下，苦苦哀求：“娘，饶了儿子吧——芸生无能，实在劝不到二叔回来拜堂成亲。”
　　白大奶奶揉揉太阳穴，怒道：“谁叫你去劝？”
　　年纪虽幼，白芸生江湖上已颇有名气，但面对守寡的娘亲，只能乖乖又磕头：“儿子笨，不知道娘要办什么事，还请吩咐。”
　　长叹息一声，白大奶奶轻声：“你去把人找回来就好……这孩子死心牛性，我自会好好劝。”
　　无辜地眨眨眼，白芸生纳闷问：“商队迤逦，儿子找到他们自然不难……可谁都知道，二叔总跟展爷形影不离，只把人叫回来，管什么用？”
　　白大奶奶又叹气：“展昭在不在，妨碍什么？也罢，娘跟你实说，他进门那天就磕了头，明说做男妾也好、奴仆也好，总之绝不拦阻我白家的喜事。……你二叔为国效忠没落下名份，怎能没有当家太太？女家那边说得差不多，等你二叔回来便放文定……展昭从头就知道，点头说会成全的。”
　　愕然许久，白芸生也只好苦笑：“那就依娘的意思，儿子去请二叔速回。”

　　【顺便唠叨一句，宋代允许女子再嫁，甚至改嫁时能够带走夫家的部分财产。守寡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因为对亡夫的感情。白玉堂叔侄尊重这位白大奶奶，是因为感情，而非明清的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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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驿站，展昭亮出龙纹金牌，招呼跑腿的兵丁过来，要了清静的三间房。
　　有“如朕亲临”名分，且展昭抬手就赏了二十两银子，别说小兵丁殷勤伺候，连驿臣都连忙出来，跟着点头称是，一句句利落答应着：
　　“回展爷的话，后院三间清净上房这就收拾出来。”
　　“是，已派人去城里叫稳妥干净的婆子，晚上专程伺候俞小姐。”
　　“小姐的饭，等婆子来了就送。二位爷的席面转眼就好。”
　　“热水吩咐去烧了，是，先送到小姐房里……爷放心，灶上的热水当然先紧着这边送——这扬州驿站在当紧地方，来往官员多了，东西也齐全。能招呼名满天下的展大人，下官实在觉得光彩。”
　　……
　　不想看展昭殷殷吩咐照拂美人儿的模样，白玉堂只冷着脸看天。

　　见白玉堂脸上冰霜越来越冷，展昭心下暗暗叹口气，却硬着头皮跟到俞小姐房中。
　　不顾美人儿依依缠绵，就像全然看不懂“等你找人来提亲”神情，只含笑商量，徐徐说些“天色太晚不妨歇息，明日一大早就送小姐回城外田庄的伯父家”。
　　嘴里闲话着，展昭一门心思却都用来关注那边，远远听见白玉堂根本不肯回房间，一句“这酒菜粗劣，怎么吃得？”就吩咐牵马。
　　过不多久，果然马蹄的的，去得远了。
　　展昭匆匆一抱拳，补一句“小姐莫要担心，这里官家驿站，定然是太平的”，不等斯文美人谦谦回礼，便起身告退。

　　杨柳依依、芳菲满城，到处熙熙攘攘。
　　早在盛唐时，便有小杜赞“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这城本就是大水陆码头，风流繁盛更与别处不同。
　　扬州的花魁，自然便是大宋天下的花魁——便是汴梁城的头号红牌，也要退避三舍的。

　　展昭施展出全身本领，远远缀着白玉堂，见他悠然进了最红火的青楼，眼底一丝苦涩不免更明显了些。
　　顶着一张华美非凡的面孔，再加上白玉堂素来出手阔绰，进了门，开口就要见艳帜第一的玲珑姑娘，竟顺顺当当被请了进去。
　　展昭暗暗叹一气，轻轻跃上窗畔老树，藏身枝叶中，闭目养神。

　　——身边人不爽的因由，自然是展昭自己最清楚。
　　几天前，借行商云游四海的二人凑巧自蟊贼手中救下俞小姐，知道她父亲在西边的云州当官，还乡探望生病的母亲，不幸被贼人盯上凿船抢劫，同行的母舅保护她丧命。正巧展白二人商船泊得不远，但恨都不会水，深夜催着起锚赶来救，却还是迟了。除了贼人贪色留下的小姐，竟都无幸。
　　怜她遭无妄之灾，落得孤苦无依，左右白家这一趟商队已经结了帐，展白也就都不急着赶回金华，先送她回扬州故里。
　　展昭心思重，想到这一路或明或暗听见人拿白玉堂当笑话讥嘲，本就心痛如绞。正好白大奶奶嘱托成婚诸事，又几次信中叮咛到家便劝白玉堂成亲，不由满心犯难。
　　这趟绕远道回家的路，自然走得更慢了。
　　锦毛鼠白五爷脾气何等倔强，天底下没有人比展昭更明白。当日语出如山已经断然拒绝，当此厮守情浓之际，劝他为名声后事娶妻，决计不可能。
　　但……展昭曾经跪誓，绝不阻碍白玉堂娶妻生子、享天伦之乐，更一心要杜绝天下悠悠讥嘲之口，又怎么舍得委屈他半点？
　　辗转没法子，也只好强忍辛酸，逐渐远着一点。
　　正巧这位俞小姐温雅纤丽，虽官宦出身、深闺弱质，倒也久慕官场盛传展昭功成身退、官家荣养的美名，一缕情丝缠绕，明白露出想嫁入展家、不介意续弦的意思。
　　展昭当然绝无兼美念头，却心一横，借机让白玉堂多少起些误会——先冷一冷，回金华再劝他成婚，也好下说辞。

　　精巧轻纱窗幛里面，灯火辉煌、酒香情浓，玲珑姑娘盛装殷勤，恍若神仙妃子，白玉堂照旧豪迈，丝竹弦歌中谈笑自若、酒到杯干。
　　每痛快喝下一杯酒之后，眼睛却总往窗外瞟。
　　——他刻意掩饰心不在焉，赌气跑来喝花酒，其实，不过是期待形影不离相守的伴侣突然现身、醋意中大发雷霆吧？
　　窗外树杈上，展昭闭着眼睛，却似乎能看清白玉堂眼底的沉郁，感知他心头寂寞。

　　觥筹交错中，白玉堂酒喝得极快，似乎非常想喝醉，眼睛也隐约蒙了一层雾气，却越来越亮。
　　强忍心口剧痛，展昭眼睁睁盯着白玉堂敲桌子高歌痛饮，听他笑声逐渐变得凌乱，却始终不肯被风姿绰约的玲珑姑娘扶进房间歇息，固执地瞪着门口，等待着什么。
　　夜深了。
　　然后，天亮了。

　　确定白玉堂没事，展昭暗运内息数周，松开蜷伏一夜僵直的四肢，悄然掠下枝头，先行回驿站。
　　回房间扬声叫人送热水来服侍，梳头净面还没全弄妥，已经听见门口沉重冶斜的脚步声——这是白玉堂回来了。
　　展昭暗暗松一口气，才起身，精神焕发穿过走廊，去敲俞小姐房门，含笑问：“姑娘梳洗好了吗？驿站早点粗陋，随意吃些，展某就趁早送姑娘进扬州城回家。”
　　隔着门，是莺莺呖呖柔声：“有劳展爷恩义千里相送……竟死里逃生残余性命还乡，实感激不尽。”
　　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房间里就冷哼一声，是白玉堂傲岸声气：“这位千金小姐真好记性——刚获救时候，还记得感激‘那位爷’援手，现在恩人竟然就只一个了！看来，有人想学开国时赵太祖千里送京娘故事？”
　　语气锋锐。
　　展昭胸口剧烈酸楚——因为他知道，说出这凄烈话的那个人，此刻心头一定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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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婚燕尔，就要开始飞醋……
想到小白眼眶红红，我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