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过度撕扯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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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过度撕扯现场
上了高三以后，穆止行和李千还的相处时间少了许多。他们一个是音乐生，一个是传媒生，两人都忙着应付自己的艺考，奔波到各个城市去参加考试，平时最多也只能依靠手机联系，忙的时候就会把对方忘掉。
穆止行生日那天没有和李千还在同一个城市。
李千还发短信道歉说“真的很对不起，不能在你步入成年这天陪伴你。”
穆止行回复说：“没关系，等全部事情结束了再补过。”
“生日只能提前过，不能推后过。”李千还提醒说。
“没事，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过生日，就当我也过了。”穆止行对自己的生日没什么念想，但他对李千还的生日却抱有期待。
穆止行对那一天已经有了计划。
等那一天到来时，李千还表现得十分犹豫：“我们确定要这么做吗？生日应该找些快乐的事情来做。”
穆止行看着他的眼睛，一脸真挚：“这就是快乐的事情。”
“但是我不快乐。”李千还眼里藏着道不明的情绪。
“总会快乐的。”穆止行安抚道。
总会快乐的。
是这样吗？
他们同在一个房间里，一个人坐在这一头，一个人坐在那一头，像是两个陌生人，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的，气氛压抑得使人心慌。
这样会快乐吗？
他们在等待零点，充满焦虑地等待。
李千还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与不安，他打开了电视，随便调了一个台，假装看了起来。电视在播放动物纪录片。
他们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紧张与不安，踌躇与期待，所有的感觉混融在一起，像是马上要冲破他们的躯体，爆炸出来了。
一点也不想零点的来临，但是零点怎么还没到来。
他们像是有默契一样，慢慢地开始靠近，一点点地靠近。
终于，零点到来了，时间刚刚好，这时候两人终于可以密不可分了。
李千还的电话铃声在这时候也突然响起，但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电视节目还在播放着。
蝎子体内藏有致命的毒，其他动物看见了它总会绕道而行，它挥舞着钳子，虚张声势，宣告着自己可以用毒将靠近它的动物纷纷杀死。但对于食蝎鼠来说，蝎子是一顿可以饱腹的美餐，它不仅能靠近蝎子，还能吞食它，它的身体对蝎子的毒性是免疫的。
饥肠辘辘的食蝎鼠寻找着猎物，一只蝎子映入它的眼帘，它猛地靠近，飞扑着想直接压制住蝎子，可蝎子早已察觉，它甩着长尾躲过了食蝎鼠的一击，然后连连后退。它们中间空开了一段距离，开始周旋，眼神相对，杀意肆起。
蝎子为了尽快找到求生的空隙，率先发起攻击，它的钳子向食蝎鼠挥去，打算趁食蝎鼠应付攻击的时候翻身撤退。可它的目的被食蝎鼠识破，食蝎鼠伸头从侧边咬住了蝎子的钳子，使蝎子的钳子动弹不得，丧失了攻击性。食蝎鼠用爪子按住了蝎子，松开口准备给蝎子致命的一击，但蝎子趁此机会一把翻到了食蝎鼠的背上，继续攻击它。蝎子杀心重重，它不愿做食蝎鼠的口中餐，夺取天敌的性命或许是一个绝佳的逃生方式。食蝎鼠原本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怎料生命受到威胁，它摆动着自己的身体，用力将蝎子甩到了地上，蝎子仰面躺着，似乎难以翻身。
就是现在了，食蝎鼠冲上前咬住了蝎子的头，此时此刻，蝎子用它的钳子抵住了食蝎鼠的喉咙。
“咔嚓”一声，这场斗争注定是要同归于尽。
镜头转去拍其他画面了，暮年的野马，落魄的猴王，死去的雏鸟。
没有了晃动的人影，没有了微微的喘息，一切都结束了。
浴室里，穆止行开着花洒，水从头淋到脚，他一手扶着墙，低头注视着手腕上被撕咬的伤疤，那时候，莫名的情绪像血液一样从伤疤从流出，他感觉有什么终究要破裂了。
浴室外，李千还对着落地窗，看着镜中的自己，注视着脖子上被勒出来的痕迹，窒息濒死的无助在心头难以退去。他缓缓后退，跌坐在床上，他的情绪已经在不久前喷涌而出。
已经没有快乐了。
他的手往旁边摸索了一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他发现他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方一珩给他打的，还有方一珩发来的消息——“你已经睡下了吗？好吧，祝你生日快乐，晚安。”
晚安。
世界就只剩下了孤寂。
还是在李千还生日这天。
方一珩眼睛通红，注视着穆止行，问道：“你做了什么？”
“什么？”穆止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凌晨，你在干什么？”方一珩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什么都不在乎，怒火烧心。
“跟你有什么关系。”穆止行冷冷地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多么令人难过的一句话，方一珩已经听过了，就在刚刚。
他到了李千还家，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给他个惊喜，没想到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家，惊讶地问：“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在家？”
“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在家？”李千还反问。结束后，他回到家就一直在睡觉，也没有心情做什么别的事情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以为你会跟家人或者朋友一起过生日。”方一珩说道。
李千还轻笑了一下，说：“家里人没空，我也没有朋友啊。”
方一珩听到这句话，以为是没有人陪李千还过生日，导致他的心情不太好，于是立刻说：“我就是你的朋友啊！我来陪你过生日了。”
“好的，谢谢你的到来。”李千还的声音比较虚弱，听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怎么了？你生病了吗？”方一珩关心地问。
“大概吧，有点头晕。”李千还敷衍着说。
“给你。”方一珩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李千还。
“哟，还准备了礼物，谢了，不愧是我的好弟弟。”李千还接了过来，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摆出笑脸说。
“呃……你还没有吃饭吧？我来给你做点东西吃？”方一珩看了看时间，也该是到吃饭的时间了。
“做饭？你会吗？还是我来吧，你在客厅坐着等一会。”李千还给方一珩倒了杯水，就进到厨房里去了。
方一珩坐在客厅觉得不太好意思，李千还生病了却还要下厨，自己的到来好像反而给他增添了麻烦。他起身走去厨房，问道：“需要帮忙吗？”
李千还切着菜，头也不抬地说：“不用了，我随便做点，很快的。”
方一珩看着李千还的侧颜，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李千还切完菜，抬头发现方一珩还在旁边站着，不由地笑了：“干嘛那么拘束？不都是老熟人了吗？你要帮忙也行，去开火把锅热了。”
很快地，饭做好了，两人收拾了餐桌，把菜放到桌上，两人落座开始吃饭。
炎炎夏日，李千还穿了件高领的衬衫，扣子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方一珩问：“穿得这么严实，你不热吗？”
李千还说：“哦，你热吗？我把空调调低一点。”
“没事，不热。”方一珩低头吃饭。
两个人无言地吃完了饭，李千还看起来情绪不佳，方一珩内心着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吃完饭后，李千还收拾了桌子，开始洗碗。
方一珩坐在客厅看电视，电视剧里的家庭主妇因为丈夫出轨的事情心神不宁，无精打采地擦拭着家具。
一声清脆，家庭主妇把花瓶打碎了，她的心弦被飞溅的碎片拨断，坐在地上呜咽了起来。
好讨厌看这样的电视剧，方一珩换台了。
随后一声清脆从厨房传来。
方一珩赶紧到厨房里，看见李千还对着地上摔碎的碗发呆。
“怎么了？”方一珩问。
“不小心打碎了，没事。”李千还有气无力地说。
“我问的是你怎么了？”方一珩再愚钝也发现了李千还的状态不对，只是因为没人陪他过生日，仅此而已吗？
“我没事啊，就是头晕罢了，去外面帮我把扫把拿过来。”李千还摆了摆手，说道。
方一珩拽着李千还到了客厅，说：“你休息吧，我去收拾。”
“好，谢谢了。”
方一珩收拾完后，走出来，就看见李千还在发呆。
方一珩也不敢细问到底发生了，只能悄悄靠近，在李千还旁边坐下。
这时候，方一珩看见李千还手臂上有伤痕，在手臂的内侧，不是很明显，所以他刚刚并没有发现。
“你怎么受伤了？”方一珩问。
“不小心刮到的。”李千还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满不在乎地说。
“好几处地方，都是不小心吗？”方一珩感到其中的蹊跷。
“是啊，不然呢？你以为我想自/残吗？”李千还的话好像在开玩笑。
方一珩皱起了眉头。
穆止行的手臂上也有伤，比李千还的严重很多，特别是在手腕上。夏天穿着短袖，穆止行惨白的皮肤衬托得伤痕尤为明显。
穆止行在假期里基本上都呆在家，但就在昨天晚上，他悄然离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伤痕在身了。
方一珩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忧心地问：“你去哪了？你怎么受伤了？”
“路边逗野猫，不小心被抓了。”穆止行随口说。
“你放屁，”方一珩指着他的一个伤口说，“这看起来像是被人咬的。”
“其实那不是野猫，他主人突然出现，把我揍了，那个人很缺德，咬了我一口。”
“胡说八道，你要是被揍了，不可能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方一珩逼近一步，说道。
穆止行后退一步，说：“爱信不信。”然后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所以为什么会这么巧呢？他们两人同时都受了伤，而且时间也十分微妙，按道理来说，今天穆止行会来陪李千还过生日才对，为什么没来呢？而他昨天晚上又出去了，去了哪里？他在什么地方呆了大半个晚上呢？然后又匆匆回来？
方一珩心很乱，于是他问李千还：“零点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在家睡觉，怎么了？”李千还看着方一珩，眼里闪烁着不明的情绪。
“没听见我给你打电话吗？”方一珩又问。
“真的对不起，那时候已经睡着了。”李千还带着歉意说。
“为什么？”方一珩猛地逼近了李千还，“为什么夏天在家要穿这样高领的衬衫呢？”
“你什么意思？”李千还感受到了方一珩的猜疑与不安。
“可以解开一颗纽扣吗？”方一珩问道。
“当然不可以，”李千还看着方一珩的眼睛，“小朋友，你越界了。”
“嗯，我是小朋友，但是你也没有多大呀，我的好哥哥。”方一珩稚嫩的脸庞上透露出危险的信号。
然后他上手扯开了李千还衣服上的一颗扣子，李千还的脖颈就暴露在了空气中，上面有被勒过的痕迹。
“为什么会受伤呢？是你自己想不开吗？”方一珩心里一阵痛楚。
“跟别人发生争执，打架了才会这样。”李千还给自己扣上扣子，找了个借口说道。
“你才不会跟别人打架，你说谎，”方一珩不想再被随便糊弄了，“是他干的，对吗？”
“谁？”李千还的心脏因为被拆穿而漏了一拍。
“还能有谁呢？你们靠得很近，他不小心的时候就会这样，是吗？”方一珩握紧了拳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也知道吗？”李千还的脸庞蒙上一片阴影。
“当然，我比你更了解他。”
小一些的时候，穆止行逗方一珩玩，说要包装礼物，把礼物盒的丝带缠在了方一珩的脖子上，然后问：“送给你的项链，好看吗？”
“这像小女孩戴的项链。”方一珩说。
“是啊，你不就是我的妹妹吗？”穆止行突然手上一用力，丝带勒得越来越紧。
方一珩感觉脖子勒得疼痛，无法喘气，他开始挣扎，艰难地说：“停……停下。”
穆止行像是刚回过神来，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赶快将丝带拆开。
“对不起，我没有想……”穆止行面露惊恐。他只是想打个蝴蝶结，太专注了，手上竟然不自觉地用力。
是的，穆止行就是这样，开玩笑的时候下手不知道轻重，这一点外人压根就不会知道。
“你应该离他远一点。”方一珩对李千还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李千还问。
“他会伤害你。”方一珩急切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李千还用温柔的声音说出伤人的话。
“我这是在为你着想，你只要跟我玩就行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方一珩将手放在李千还的肩膀上，郑重地说。
“不要说这样的幼稚话了。”李千还摸了摸方一珩的头，然后将方一珩一把推开。
方一珩怒视着李千还，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你……”他觉得自己想要落泪，但是他不能这样，“我想我该走了……对不起，来扰乱了你的心情。”说完，他就很快地离开了。
李千还叹了口气，来到浴室的镜子前，背对着脱下自己的上衣，回头看自己背上的一道道伤痕。
他知道他不可能拯救谁，只可能被拽入无尽的深渊。
方一珩急匆匆地赶回了家。
他看到穆止行在家中颇有闲情地拼拼图，内心更是气愤。
他上前去质问道：“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去给李千还庆祝生日呢？”
“他现在应该跟家人和其他朋友在过生日吧。”穆止行声音冷淡。
“没有，他一个人在家。”方一珩说道。
穆止行抬了抬头，说：“哦，是吗？”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好朋友的十八岁生日不重要吗？”方一珩继续质问。
穆止行什么也不回答。
“你不说话吗？好吧，我来说，你昨晚去找他了是吗？”方一珩拿起一块拼图，在手上把玩。
“是。”穆止行回答。
“你做了什么？”方一珩注视着穆止行，他的眼睛因为在路上哭过而泛红。
“什么？”穆止行也不继续玩拼图了，他看着方一珩难过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凌晨，你在干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点燃了方一珩的情绪，他抬起手，好像要给穆止行一巴掌，但他又慢慢地把手放下了。
“是我多管闲事。”方一珩想让自己冷静。
“是啊，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穆止行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你喜欢他吗？”
“什、什么？”方一珩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变得慌张，脸颊通红，“当然不是。”
“嗯，你当然不是。”穆止行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过度撕扯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