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修仙的日子》无敌毛绒绒

31、第031章 族学

　　从宗人府出来，辛以和突然想到《红楼梦》中所写贾家族学的乌烟瘴气，提出去族学看看。宗正要亲自带路，辛以和忙推辞：“三爷爷，您老找个人带路就行，我们走着去。”
　　宗正还有自知之明：“老啦，跟不上你们的脚步咯。我让我小孙孙带你们去。”宗正慢慢转头，向扶着自己的青年后生道：“安儿啊，你带着这两个哥哥去族学看看。也替我看看那些小子都好好读书没有，你看见哪个淘气了，回来跟我说，我要好好说道说道。”
　　被宗正叫做“安儿”的青年，看上去二十出头，生的眉目清秀。名叫辛以安，是宗正的小孙子，辛以安的父亲身体不好，便让辛以安跟在宗正身边尽孝。
　　族学距离宗人府两个胡同的距离，辛以和几人便徒步走过去。辛以安边走边介绍沿途居民，不知不觉便到了族学。族学大门敞开，传出一阵阵朗朗读书声。廊檐下一条长凳上坐着两个门子，有说有笑的。这两人认得辛以安，一看到人就迎上来作揖，满脸堆笑：“八爷吉祥，好多时不见，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辛以安微笑道：“带着两位堂弟来学里看看。”
　　俩门子将辛以和与乾元打量一下，对辛以和不免多看几眼，问：“可是要来学里读书？”
　　辛以安道：“他们不在这里读书，忙你们的去，不该问的别问。”俩门子立刻住嘴，恭敬的请辛以安一行进去。进门便是一个院落，迎面是一排三间正房，中间穿堂，左右是学堂，左右厢房也是学堂。穿过穿堂，是同样制式学的院落。再从穿堂过去，还是一个差不多的院子，不同的是中间不是穿堂了。而是正堂一般，中间挂着孔圣人画像，两边的对子是：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画像前一张红木条几，上摆着鼎炉、烛台。辛以和只看了一眼，没有进去。这个院子是夫子、教习的住处，没有学堂。
　　这时，一位身着深蓝儒服，头戴方巾的老先生迎出来。辛以安两方介绍，原来这位老先生是族学的掌事，称为学长，相当于院长、校长、山长一类。辛以和感觉有些好笑，“学长”二字到了这里升了不止一级。
　　各方见礼毕，学长邀请辛以和进去坐坐。辛以和道：“不劳烦学长，让八哥带我们随便看看就好。”八哥指的是辛以安，在皇族“以”字这一代中，只有十四个人，襄王府十个，加上辛以宸、辛以凡，还有两个就是辛以安与他的大哥辛以平了。康亲王有三个女儿，一位嫡出、两位庶出。宗族中皇室本家人并不多。在这里上学的，大多是旁支，或者沾亲带故的亲戚，与《红楼梦》中贾家族学的学生来源相似。辛以和的哥哥们没在这里上过学，襄王儿子多，在府中设个小学堂，是请先生到去教学。如今，最小的辛以和都不上学了，但小学堂仍然存在，只不过没有夫子和学生了。辛以和目前只有一位侄子，就是从小一起玩过的辛致远，外出到恒阳书院求学去了。林璟在这里上学，当时是襄王带着来的。本来是辛以和来，但襄王还没送过人上学，兴致勃勃的抢过这差事。
　　言归正传，辛以和推辞后，学长也没再要求带路，便由着辛以和带着他们闲逛。绕过孔子像的三间正房，后面是一排后罩房，杂役等人在此住着，没什么好看的。再回到夫子的院落，这个院落左右厢房的南边各有一月洞门，左边门头上雕着“神射”，右边门头上刻着“仙御”。顾名思义，“神射”那处是教射箭的地方，“仙御”那里便是教驾车、骑马的地方了。辛以和一行一一看过，果然如此。两处场地不小，且设备齐全。辛以安道：“现如今，君子六艺世人只看重一艺，外面书院大多只教读书。也就咱们族学，六艺皆有，虽然学的人并不多，仍旧保留着。有那些不爱读书的，习的一技之长，也可某个出路。”这一点辛以和很赞同。
　　参观完族学，到了学生们下课的时间。随着下课的钟声响起，学生们心情急迫的恭送夫子慢悠悠的离开教室。夫子前脚离开，学什么后脚就放飞自我，教室瞬间喧哗起来。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左右逢源。有的跑出教室，还有向“神射”和“仙御”两处去的。看来，不论什么时代，学生们的行径大体一样。
　　今天，林璟也在这里上课，不一会儿，辛以和就看到了林璟。乾元也看到了，道：“过去瞧瞧？”
　　辛以和道：“他还没发现咱们，咱们悄悄的看看，他在这里怎么样。”
　　辛以和与乾元便像大多数初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样，偷偷观察着。慢慢的，辛以和发现，自家孩子被孤立了。其他孩子大多十几岁，就林璟一个五岁的小豆丁，虽不至被欺负，但也没人搭理他，自己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看书，显得格格不入。
　　辛以和想听一听别人都怎么说，他们并不谈论林璟，谈论的是另外一个人，都称其为丑八怪。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辛以和总结：这个叫丑八怪的是辛家旁支，出生时母亲大出血而亡。因此，不被父亲喜欢，被祖母养着。周岁时，祖母也死了，跟着祖父生活。四岁上，父亲续娶，不到一年，祖父也去了。从此，这丑八怪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过了几年，继母生了儿子，丑八怪更不受待见了。父亲只是厌恶他，继母却想他死。十岁的时候，继母把他卖给人贩子，他九死一生的逃出来，告诉父亲说是继母卖了他。继母哭诉两句：“是他自己走丢的。”他的父亲就深信不疑。丑八怪自觉在家里待不下去了，要偷跑。可惜时运不济被继母发现，继母污蔑他偷东西逃走，被父亲一顿毒打，断了一条腿。后来，家里着火，一家人都烧死了，只有丑八怪活着，却毁了容。
　　这么一个毁容且瘸腿的小孩儿，在光鲜亮丽的皇室宗族里格格不入，常常受人欺负。后来被学长看到，见他可怜，就叫他在族学打杂维持生计。他却有一颗上进的心，每当闲暇，便跑去听课。他知道自己形容不好，只在外面听课。即使这样，也常常被学中人欺负。起初明目张胆的欺负，被学长看到罚了几次，就改成暗地里欺负。学长也无可奈何，只能叫丑八怪不去听课，自己私下里教他读书识字。尽管这样，丑八怪私下里也没少被欺负。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又瘦又小，像七八岁的样子。
　　突然，一学童跑进林璟的教室，与几个学生耳语一番，他们几个便笑嘻嘻的出去了。林璟面色一沉，放下书也跟着出去。
　　几人来到“仙御”的马棚，一群人正围在那里指指点点。林璟率先跑过去，推开人进去。辛以和早看到一群人在欺负一个面部烧伤的孩子，他眉头微簇，向乾元道：“原来璟儿是有朋友的，只是这些人这么对待一个孩子，真是罔读圣贤书了。我们去看看。”
　　乾元拦住辛以和：“别急，看看璟儿怎么处理。”
　　只见林璟扶起满身马粪的丑八怪，悄悄用净身咒给他清理一番。抬头看着欺负丑八怪的一群人，林璟声音冰冷：“我上次怎么说的？你们都忘了？”林璟年级虽小，气势却不弱。小眼神凌冽一扫，几个十几岁的少年被林璟这个孩童看的心里发颤，都有退缩之意。一个年级稍大的锦衣少年壮着胆子争辩：“你堂堂国师弟子，怎么跟这种丑八怪在一起，他克死全家，跟他在一起没有好下场。”
　　“是吗？”辛以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众人转身看到辛以和，都看直了眼。林璟看到辛以和，扶着丑八怪走过去。丑八怪即使瘦小，也是十几岁的人，比林璟高出不少，林璟扶着他却轻轻松松。
　　等林璟和丑八怪走到辛以和身边，辛以和微微一笑，摸摸林璟的脑袋。再看向其他人时，已是没了笑意。辛以和的音调还是动听而柔和的：“他怎么克死全家？又是怎么克你们了？”
　　少年们虽不知辛以和的身份，但见他衣饰华贵，气度非凡，且有辛以安作陪，定然身份尊贵。这些贵族少年们别的不说，一双识别贵人的眼睛仿佛天生。此时，少年们不知道辛以和确切身份，怕说错话，一个个都鹌鹑似的。
　　辛以和接着道：“你们一个个书读了不少，怎么人品还是这么底下，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说说他是怎么克死全家的？”辛以和看向那锦衣少年，那少年吱吱呜呜不肯说了。
　　乾元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今天，本指挥使在这儿，有什么都说清楚，他若真有罪，本使把他抓到诏狱，若无罪，你们便是诽谤之最，也去诏狱走一遭儿，如何？”
　　这帮学子大多都认识乾元，因为几位皇亲的家就是他带人抄的。更兼乾元活阎王的名头，一个个吓得五体投地，有的甚至尿裤子了。
　　这些人刚刚还飞扬跋扈，这会儿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真是欺软怕硬，可叹又可怜。辛以和顿时也没有教训他们的兴致了，只对乾元道：“这孩子适合你们一脉。”乾元将丑八怪上下看看：“确实。”向丑八怪道：“你可愿拜我为师？”丑八怪安静而麻木的站着，不言不语。
　　这时，学长趋步过来，人未至声先到：“这是怎么回事？”及到跟前，看到丑八怪，大致明白了。随即，对地上跪着的几个少年怒目而视：“你们几个真是屡教不改，都给我去圣像前跪着。”
　　少年们尚未起身，辛以和便道：“跪在圣像前，孔老夫子看了难免觉得羞愧。圣贤书教出这么几个不成器的出来，怕是棺材板要压不住了。学长，教书育人，不仅书要教好，人也要育好。在我看来，这人的德行可比读书重要多了。正所谓能力越大，为祸越大。若是一位品行高洁之人才高八斗，将来为官做宰的造福一方。若是一位品行恶劣之人学富五车，若得权势，必然为祸一方。且地位越高，为祸越大。学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这些人，若是能教好也就罢了，若是教不好，还不如不教。不教，他们混成虫，教了有可能混成龙。你说这恶虫与恶龙的危害，熟大？”
　　学长并不表态，唯有叹息。
　　辛以和大致看出些门道：“这族学是造福族人、教书育人的所在，学长切不可徇私枉法啊。”学长只是道：“老夫一定好好教育他们。”
　　辛以和觉得没意思：“罢了，这也不是我的事。璟儿，我看你在这也学不到什么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家。你这个朋友叫什么？问问他可愿跟咱们走。”
　　林璟道：“辛嘉弃。”
　　辛以和道：“嘉字辈的，我算是他叔叔了，正好跟璟儿同辈。”
　　林璟扶着辛嘉弃去收拾东西，辛以和向辛以安道：“这事，你别跟你爷爷说了，他年纪大，动了气就不好了。”
　　辛以安道：“我省得，只告诉大哥就好。爷爷年纪大，父亲身体不好，现在族里的事都是大哥在管。”
　　辛以和点头，没理会欲言又止的学长，向着林璟的教室慢慢走去。走到的时候，林璟已经收拾好了，正要去给辛嘉弃收拾东西。辛嘉弃一身伤，林璟已经用灵力给他治疗过了，现在自己走路不成问题，林璟还是跟着去了。辛以和便在这里等他们。辛嘉弃很听林璟的话，林璟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成为乾元的徒弟意味着什么，林璟让他拜师，他就拜师。就这样，乾元有了大徒弟。因为当时林黛玉和林璟拜师的时候也拜了乾元，辛嘉弃同样也要拜辛以和。于是，辛以和与乾元的三个徒弟就需要重新排序。辛嘉弃十三岁是大师兄，林黛玉是二师姐，林璟是小师弟。乾元嫌辛嘉弃的名字不好听，改为辛嘉棋。
　　从族学出来，大黑已驾着马车等在门口，辛以和他们便与辛以安分道扬镳。刚到王府，辛以和与乾元就被等候多时的传旨太监招进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