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急返雀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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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寻不见踪迹，境空也叫不醒，我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整整一个时辰。
只要一想到境空是因我而伤，还损了大量修为，我的眼泪就会落。
都怪我，平日里不好好学习术法，修为那样低，连天劫都要境空来挡。
一个时辰后，我的嗓子哭哑了，终于可以冷静下来思考，第一件事就是要将境空带回玄机门，我不能看着他躺在这冰冷的地上。
境空身形姣好，修八尺，比我高了不少，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用移形换影之术将他带回玄机门。
一踏入玄机门小织便跑了过来，一边帮我搀境空进去，一边担忧地看着我落泪。
“白虞，你们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你的衣裳怎么全是血？境空真人又怎会这样？”小织将境空送回子虚洞，又转过来给我擦眼泪。
“小织…境空可能会死的，快…快去叫师尊来。”小织一给我擦眼泪，我就哭的更厉害了，多亏了有小织，从前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全靠她为我善后。
我取了块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地将境空的脸擦干净，他的五官很深邃很沉静，这样躺着，也十分好看，只是我不要他这样躺着……
很快，师兄和师尊都来了，将子虚洞填了个满满当当，一见师尊，我便扑通跪下来，等候责罚。
“小十三！你怎的身上全是血！”大师兄来扶我，我却没脸起来。
“十三！这是怎么回事！”师尊的语气很重，但这次我竟不怎么害怕。
“师尊，都是十三的错，是十三修炼不精，竟让境空真人替我挡下天劫。”我跪着哭着，不敢抬头：“师尊你救救境空吧！有个怪人不知给境空吃了颗什么，他醒不过来了。”
事到如今，我还是这样懦弱，不敢承认是我亲手给境空喂下那东西的。
师尊大怒，变化出一把缠绕着雷电的鞭子，狠狠地在我身上抽了几下，小织紧紧护住我，也挨了好几下，师兄们在一旁劝说，师尊才消了气。
师尊顾不得我痛不痛，只是赶紧来看境空的状况，传闻师尊与境空共创玄机门，是相交甚久的好友，境空有难，师尊一定会竭力救他。
“筋脉不动，心脏歇停，确是命悬一线的症状…”师尊切了脉，皱着眉：“他的修为甚高，就算大损，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十三，究竟是哪个怪人，又给他吃了什么东西？”
我以为师尊来了境空就有救了，却没想到师尊也解不开这昏睡之谜：“药老！小织！快！传音药老！”
我拉着小织跑到小溪边，天已经黑了，一轮明月明晃晃挂在天上，这样的月色正是水月传音的好时机。
我来不及娓娓道来，赶紧取下翅膀上的一支翎置于溪水上，又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月光一闪，便将方才说的话传至有水有月的地方了。
苦等了一会，药老的仙童终于回了音：
“药老云游四海，眼下无踪可寻。”
云游四海……
无踪可寻……
药老是四海八荒医术最高明的人，传说只要一人□□尚在，他就有令他起死回生的法术。可现在药老无处寻，难道境空当真要死了吗？
小织连连安慰我，说着境空真人修行极高，定会挺过去之类的话。
不由分说，我便拉起小织往雀都飞，阿爹身为雀帝，位分高，由他出面一定能救得境空。
飞了数个时辰，一刻也不敢耽搁，我不渴不饿不累，只想救境空而已。
雀都并不像西洲那样，它不是一片陆地，也不是一片汪洋，准确来说，雀都是一棵树，一颗巨大无比的树，树冠大的像个岛屿，每户雀灵都在这里筑巢建屋。这儿的人都叫它长生树，正是有这棵树的守护，雀都的雀灵们才能世世代代安居在此。
雀都不像玄机门，也不像人间，雀帝和雀灵们同住，少有繁复的礼数，也不建奢华的宫殿。
见我回来，小雀灵们纷纷围着我飞，它们是尚未修成人形的小百灵，五彩缤纷，很是可爱。只是，现在我并没有心思同它们玩耍。
我急忙忙冲回雀宫，那是我家。
“阿爹！”我找到了阿爹，赶紧跑了过去。
“虞儿，你怎的突然回来了？”阿爹见到我很高兴，但我走近后，他便看见了我满身血迹：“你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在外边闯祸？”
“回雀帝，雀姬将才飞升，受了不少伤，还是先替雀姬治治吧。”小织怕阿爹怪我，也像师尊那样打我，赶紧先一步开口。
但我并不想解释太多，只是着急拉着阿爹去救境空：“阿爹，不是我出事。是境空…境空替我挡了飞升天劫，然后又被一鼠辈伺机投毒。阿爹…境空他恐怕醒不过来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阿爹一听这话，急的不得了，他是心软的人，不会看着别人因我而死。
“玄机师尊呢？他怎么说？”阿爹拉我坐在一旁，给我渡了些修为治愈身上的些许伤痕。
“师尊说，他从未见过这种毒，不知从何而解，药老我也找过，仙童说他云游四海去了，如今难寻踪迹。”我身上不痛了，可是心里却难受的很，外面升起太阳了，可我依然觉得浑身发冷。
阿爹沉默了片刻：“虞儿，玄机师尊比阿爹修为更高，所见毒术更广，他解不了的，恐怕阿爹也……”
说罢，阿爹便叹了口气，可我不要听恐怕，我要境空醒过来。
“阿爹我求求你救救他吧，就算渡完我这身修为也好，求求你救救境空吧。”我趴在阿爹的肩上大哭，阿爹也心疼地拍拍我。
“解毒恐怕还需制毒人，”阿爹想起了什么似的，替我擦了擦眼泪：“虞儿，你可还记得那下毒之人？”
这句话点醒了我！
对，我记得！
“我想起来了阿爹！下毒鼠辈自称不夜侯。”
我记得很清楚，不夜侯，是那个人的称谓。
阿爹一听这三个字竟愣了愣，皱了皱眉头：“不夜侯？他当真是这样说的？”
我连连点头。
阿爹背着手，缓缓道：“向来只有神殿中的真龙会封为神侯，只是不夜侯，倒是闻所未闻。”
真龙？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他确实下身如蛇一般，且长着闪闪发光的鳞片，只是他这样的人，竟是真龙？
神殿也会生出这样的东西？
“那阿爹你速去神殿问问，将不夜侯找出来，境空或许就有救了。”我抓住了一线希望，不管神殿上有没有这人都要走一遭。
可阿爹却犹豫起来……
阿爹搂了搂我的肩，眼神却闪躲着，不再看我，半晌，缓缓说道：
“虞儿，不是阿爹不想救他，实在是…”说了一半，阿爹便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织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失措地抓紧了我的衣袖：“雀姬…”
见他们这样奇怪，一定是有事瞒我。
“阿爹、小织，你们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啊。”我急得团团转，看了看小织又看了看阿爹，可他们没一个看我。
阿爹皱了皱眉，深深叹了口气：“虞儿，其实有件事阿爹阿娘瞒了你许久…”
“你在玄机门中修行，应该知晓，四万年前四海八荒曾有过一场异象天劫，四海翻腾、八荒大动，就连长生树也濒临枯萎。那年你才两万岁，还是个幼童，自然记不得这些事，可那一年四海八荒的众仙灵们都感到恐慌，以为是冥界重兴…”
“当时，长生树日渐枯萎，阿爹阿娘用尽修为，也只供了五个月。正当雀都一片恐慌之时，神殿来了几位神使，说是请我和你娘去神殿有要事相商。”
阿爹一边说，一边叹气。
“什么事？”我忍不住问。
阿爹沉沉地看了我一眼：“联姻……”
这两个字，犹如晴空霹雳一般打在我心上。
联姻？！
我身上竟还有个这样的约定？
“当时，天帝并未与我解释太多，只是提出神雀两族联姻，在你六万岁时，嫁于神殿三殿下。”阿爹找出一个我不曾见过的小锦盒，盒子上绣着似龙的兽图，与那人的一样。
打开盒子，里面盛着的是一枚金闪闪的鳞。
这鳞倒是与那人的不一样。
“神殿许诺我们，如若联姻，将倾尽全力替我们保住长生树，可即使如此，我和你阿娘也不愿意委屈了你，”阿爹看着那片鳞，像是在看他曾做的一件错事：“可…雀都如何是好，雀灵们又如何是好啊。”
阿爹不敢看我，小织赶紧上前扶他坐下，这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从前我只当自己身为雀姬该好好守护雀都，却不知道成为雀帝，竟要做出这样大的牺牲……
雀都如何是好……
雀灵们如何是好……
可是阿爹，我又如何是好……
小织看着我苍白地站在那里，试着说些什么挽回：“雀姬，雀帝身为雀都的帝君，肩负着全族的存亡，实在无奈…而且，雀帝也曾想过为你毁婚，这些年才让我陪着你去玄机门修行，只为修的一身本事，不求神族照拂。”
难怪啊……
每次我从玄机门中偷偷跑回来，阿爹阿娘总是催促着我快些回去，原来是因为玄机门乃是虚空之境，外界不可找到门中人。
难怪……
每过万年，四海八荒一众帝君都要前往神殿，朝拜天帝，唯独阿爹从未去过，我也从未听闻什么关于神殿的故事。
阿爹搂了搂我的肩，将那金鳞置于我的手中：“虞儿，阿爹虽不知天帝是何用意，但那三殿下倒也是个好孩子。阿爹见过他，当时你两万岁，他也才四万岁，却已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了，长得白净乖巧，又是条金龙，金龙可是帝皇命格哩。”
“虞儿你看，定下婚约当日，那孩子为表诚心，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拔下自己的护心鳞赠于你……”
我看了看手中的金鳞……
千斤万斤般的重……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但我知道他们都在等着我开口说点什么，哪怕哭一哭也好。
可我的眼睛干涩的很，我真的哭不出来了，今日我为境空流的眼泪已经够多了，现在我若是再流眼泪，都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了。
不知握着那金鳞愣了多久，可能是很久了，久得阿爹连连唤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虞儿，你若是不愿……”阿爹握了握我的手，我这些年才发现，原来阿爹的手这样粗糙，脸上也开始爬皱纹。
我想起阿爹阿娘年轻时的模样，原来身为雀帝雀后，他们是这样辛苦，而我，却只想着自己……
“阿爹…带我去一趟神殿吧，境空等不得了……”我哽咽了，却终究没哭。
在成为雀帝、守护雀都之前，我至少要先守护好境空。
若是一切都尘埃落定，我至少要让境空活下去。
阿爹和小织松了口气，小织哄着我喝了点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从前我不知道，总想着要去天上看看那些真龙，如今我知道了，却没想到天上有我已定的夫婿。
而那个人，不是境空……
临走之前，我回房中看阿娘，如果阿娘还在的话，一定会来抱抱我吧。
可是阿娘不在了，这里只有一块冰冷的牌位，刻着阿娘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急返雀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