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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牢房诱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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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陪坐在上座的老夫人俞氏原本就不甚明快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
“外面何事喧哗?”
一个婆子走了进来,屈身回道:
“回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外面有一队差爷要进咱们西府二小姐的菡萏苑搜查。”
江氏猛地站起身怒喝道:
“混账!何人放他们进府的?闺房之地岂是他们这些糙人说搜就搜,来人啊,给我打出去!”
刚刚啃着果子走进来,半倚到座椅上正准备跟李雨棠聊闲天的李云桂闻言抬头呲笑了一声。
“二婶子息怒,据说是昨晚死的那丫鬟的亲娘去府衙喊冤,说是怀疑咱们府上的二小姐干的,但又说不清是哪个二小姐。”
说着嘴角斜勾,瞥向李雨柔,冷笑道:
“刚刚他们已经去过我二姐那边了,所以说二婶子要将人打出去也可以,只是二堂姐这边总要也去一下才算公平吧!”
江氏脸色微变,冷冷地瞥了一眼李雨柔,转而望着李云桂无奈地笑道:
“云桂,你年纪还小,不懂得也是有的。这女儿家的闺阁是不能随意让外男进去……”
“二婶子这是什么话?”
李云桂原本随性不羁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目光冷冷地转向坐在江氏身侧的李雨柔。
“都是将军府嫡出的小姐,谁比谁金贵了不成?谁招来的麻烦谁自己解决去,别让小爷揪出来大家都不好看!”
“桂儿,退下去!”
李雨棠母亲林氏的呵斥声,并没有阻止屋中之人随着李云桂的目光,齐齐看向了脸色煞白的李雨柔。
李云桂虽然个性有些骄纵蛮横,但是瞧见母亲林氏动了气,也不敢多做停留,伸手拉起旁边的李雨棠就向外走。
出了屋门,行了一段路,李雨棠甩开李云桂的手,没好气地说道:
“李小六,你刚刚乱出什么头?最近是皮紧了,少挨娘打了是不是?”
被她这么一骂,李云桂更生气了,指着李雨棠的脑袋骂道:
“李雨棠你属狗的啊?专咬吕洞宾!瞧你那怂样,官差说要搜查,你就让人进院子。这事儿摆明了有人整你,我要不管你,你就让人给卖了!”
话刚说完,李云桂突然又变得严肃起来,皱着眉头一脸沉痛地喃喃道:
“不对,你是卖不出去砸手里了,以后说不定还得指着小爷养你一辈子!”
“李小六,姐姐我现在就帮你松松皮!”
二人追逐打闹间离了西府,来到僻静处,李云桂突然叫停,一脸严肃地将李雨棠拉到角落,四下瞅了瞅,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以后对李雨柔那丫头要多加小心。”
李雨棠眉头微蹙,问道:
“怎么说?”
“昨晚那个死掉的丫鬟杏儿是个家生子,她娘早就死了,就一个又好赌又贪酒的瘸腿老爹,哪里来的喊冤的亲娘?”
那小丫鬟的亲娘早就死了?这一点倒是让李雨棠有些意外。
“今日那告状的妇人又是什么人?我瞧着跟丫鬟杏儿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
“那不是咱们两府上的人,是李雨柔院里的小丫鬟悄悄找过来的,就住在后巷一个胡同里,我叫人将她男人狠狠地揍了一顿才说了实话,说是有人塞给他二十两银子,让她婆娘缠住将军府的二小姐去告,成不成的无所谓。”
李雨棠一脸鄙夷地瞥着李云桂说道:
“你办事怎么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李云桂十分不屑地白了她一眼。
“你管小爷粗不粗暴呢,达到目的不就得了?”
从刚刚江氏以及李雨柔的表情来看,不难猜出今日去府衙告状一事,江氏并不知情,极有可能就是李雨柔私下里做的。
只是李雨棠万万没想到李雨柔行事如此粗糙,这脑子,真不愧是跟陶燕秋是好闺蜜,连使的手段都一样,一点新意都没有。
当初帮她娘打下手算计原主的时候,居然让自己专用的口脂留在收买大夫的银票上,这才让李雨棠顺藤摸瓜怀疑到她的身上,还真是够蠢。
不过想一想她娘江氏,明知道刘关氏将事情办砸了,还容她回将军府等人家回来查,显然更蠢!
但话说回来,这母女俩费尽心思的算计她,目的无外乎是想要搅黄她跟二皇子的婚事,这正是李雨棠求之不得的事情,所以也就任凭他们闹去好了。
今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没有闲心陪她们母女过家家。
李雨棠回去换了一身男子的衣服,独自一人溜溜达达地出门了。
要问她打算去哪吗?自然是府衙的大牢了。
京城府衙的大牢,寻常人是绝对进不去的,但是李雨棠此时却进得畅通无阻。
走在她前面的张敬揉了揉微微有些跳痛的额角,侧头问道:
“你确定要见他?”
李雨棠点了点头。
“嗯,确定。”
张敬转回身默默看着她,似是又想要劝阻,李雨棠先一步开口道:
“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牵涉到我的那些事情,不会去问其他与我无关的,我不该知道的事情。”
张敬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其实采花案的内情你基本已经知道了,我是担心你看到他如今的样子会被吓到。而且那个人从来都没开过口,你就算见了也未必问得到什么。”
李雨棠莞尔道: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问不出东西呢?等下进去,我说什么,你只配合就好了。”
见她坚持要去看,张敬也只好叫狱卒将牢房的门打开,屏退了左右,单独陪着李雨棠走进了最后一间牢房。
牢房之中光线十分昏暗,到处充满腐臭发霉的味道,最后一间牢房之中更是夹杂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一个全身是血,蓬头散发的男子被铁链绑缚在木架之上。
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已经成了满是血污的碎布条,全身上下处处是狰狞恐怖的伤口,有几处甚至伤到几见森森白骨。
古人的刑讯逼供实在是残忍的令人不忍猝看。
听见有人进来,那被绑在木架上的人,脑袋连抬都没抬一下。
若不是还能听到他那略显粗重滞涩的呼吸声,李雨棠险些以为他已经死了。
“你可还记得我?”
那人仍旧一动不动地低垂着脑袋,从始至终都没发出半点声音。
李雨棠微微一笑,坐在刚刚吩咐狱卒准备好的椅子上,替她跟张敬各斟了一杯茶,优哉游哉地品起了茶。
张敬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耐着性子陪着她一同坐下品茶。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李雨棠没有说话,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李雨棠还是没有动静。
就这样直到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李雨棠突然察觉木架之上的人呼吸的频率突然变了一下,她唇角微勾,猛地高声叫了一句:
“许飞!”
木架上的铁链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但牢房内又归于了平静。
李雨棠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放在桌上,望着张敬展颜而笑。
“张大人可知这是何物?”
张敬拾起腰牌,端详片刻说道:
“这是秦|王府近卫的腰牌。”
“你再瞧瞧背面。”
“许飞?”
张敬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望向李雨棠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深。
“嗯,这是秦|王府近卫许飞的腰牌,当初就是从劫持我的黑衣人身上掉下来的。”
李雨棠点点头,颇为遗憾地说道:
“要说这许飞可不简单,三年前的秋围,这许飞救驾有功,圣上钦此厚葬,也算是个人物了。不知道大人听说过没有。”
“嗯,这许飞确实忠勇可嘉,可惜英雄命短。”
“可不是么,英年早逝,纵有一身本领又有什么用?”
李雨棠颇为惋惜地缓缓摇着头。
“留下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跟刚出生几个月的稚儿,都没听儿子叫一声爹就撒手人寰,你说他这辈子活得亏不亏啊?”
张敬墨玉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心中已然明白面前的女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见张敬不给自己搭腔,李雨棠只好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张敬回望了她一眼,微微皱眉,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配合着说道:
“留下那一对儿孤儿寡母,确实是艰难。”
“嗨,艰难什么呀!”
李雨棠突然眉飞色舞地说道:
“许飞那小媳妇自他死后,活得别提有多滋润了,拿着皇上赏赐的百两黄金买房置地,养了一堆的小白脸。他的绿帽子从长安街这头摞着个儿,能摞到他坟头上去,还能富裕出两圈半呢。”
这话题可能是有些生猛,不但张敬那张白净的脸上染上了霞色,连木架子上的铁链子都哗啦了好几声,李雨棠甚至隐约听见了因骨节攥紧而发出的咯嘣声。
李雨棠赶忙重重地叹了口气,惋惜道:
“别看她那小媳妇现在日子过得滋润,据说许飞刚死的时候日子惨着呢。他前脚刚死,棺材板子还没盖上呢,他媳妇就在灵堂里被他的主子给糟|蹋了。哦,对了,他那个儿子现在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被送进宫里做小太监了。”
木架上的铁链突然发出剧烈地震荡之声,上面绑缚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叫:
“贱人,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