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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世事无羡 ...

  •   江枫眠听得这声音熟悉,便躲在门侧听着。
      “我家少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曾答允过少主,将来他做家主,我便做他的下属辅佐他。现如今,若我真随你一走了之,那我岂不是抛情弃义,辜负了素日少主对我的恩情。”只听那人语气为难。
      “那你只管辜负我?我素日用在你身上的心,你全然不顾了?”
      “豆儿姑娘,我也自然是心悦于你,我也深知,可我......。”
      听到这里,江枫眠心下自然是明白了几分:“这藏色散人果然对自己并无半分心思,这心思全用在了魏长泽身上,姻缘这东西也是怪得很。追不得,攀不得,抢不得,夺不得,说不清道不明。终究难逃命定二字。
      “罢了。”江枫眠心下一横,既然自己注定与藏色散人无缘,强求也无用。况且,自己与魏长泽自由相识,情同手足,君子怎可夺他人所爱,何不将这份心思藏匿起来。将来再见时,也不觉得尴尬。
      “哎,你们听我说一句。”江枫眠从门外进来,冲二人说道。
      “江.....江兄....。“
      “少主.......。”
      二人同时吓了一跳,江枫眠走到二人跟前,冲魏长泽道:“长泽,你自幼就追随于我,我从未待你做家仆看待。”
      “是,少主的心意,长泽自是明了,感恩不尽。”
      “如今你也到了成家之年,如今你与豆儿两情相悦,我自不阻你。随你心意,你若要追随豆儿,你只管去就好,没有什么亏欠与我。我便恢复你自由身。”
      “少....少主....”
      “哇...好哎,江兄。多谢,多谢。”藏色散人在一旁拍手笑着。
      “你呀。”江枫眠点了点藏色散人的额头:“这般随性,定得让长泽好好约束。长泽心思细腻,做事稳妥。你们俩啊,还真是极配。”
      魏长泽听毕,俯身朝江枫眠深深一拜:“少主的用心,长泽还是辜负了。但无论长泽身在何方,若云梦有需,长泽有召必回,万死不辞。”
      江枫眠伸手扶住魏长泽:“什么死呀活呀。只一点,你们在外玩玩就好。早点回家,回莲花坞。我给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结亲礼。”
      “这....还与少主。”魏长泽说着,将腰间的玉雕莲花莲藕挂坠解下来:“这是属下第一次见到少主时,少主亲自给属下戴上的。如今.....属下不配,还请少主收回。”
      江枫眠刚要推辞,又转念一想,还是伸手接住了:“也罢,待你二人回来。你再来我这里取回。”说完,转向藏色散人:“我把长泽给了你,你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日后必得还我。”
      “是,江兄。”藏色散人的脸微微泛着潮红:“豆儿也有召必回,万死不辞。”
      江枫眠微微垂下眼眸,神情复杂,心里默念:不,我不要你们万死。我只要你二人好好的。云鹤逍遥,世事无羡。
      江枫眠没想到的是,十年后,藏色散人并未还江枫眠一个人情,只留了一个无羡。

      第二日,江枫眠起身回了云梦,各世家子弟也离了云深不知处。魏长泽同藏色散人以及送他们一程的玄玑。还有去往清河的蓝芷茞。一行四人,在傍晚来到了彩衣镇落脚,打算在此歇息一夜,第二日再各自动身。四人在客栈用过晚饭,藏色散人便拉着玄玑走街串巷地逛夜市。
      “哎,玄玑你看,粽子糖,这里还有兔子灯。“
      “你看,这个也好看,还有这个....。”藏色散人没有了那两千多条家规的约束,如同解了笼的兔子,整条街都是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玄玑你看,这是河灯。彩衣镇有个习俗,就是放河灯许愿,百愿百灵。”藏色散人拉着玄玑来到河边,硬要放河灯。玄玑拗不过,只好同她一起,点了河灯。
      只见藏色散人双手虔诚合着,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愿我一生都能锄强扶弱,无束无羁。天地逍遥,世事无羡。”
      “无羡?”
      “是啊,无羡。”藏色散人睁开眼,眼里泛起泪光,拉着玄玑的手:“人生最难就是有一知己,曾经我有过,可是我不听她的话,还狠心离开她。如今我又有了长泽兄,还结识了你。自然世事无羡。”
      “世事无羡,谈何容易。”
      “是啊,谈何容易。”藏色散人托着脸,坐在一旁:“当初,她带着我们师徒几人避世修行,自此立下门规:若门徒要走,她必不拦着。只是入世之后,师徒情分就此断绝,不可再回山门。她从不信世间有真情实意四字,只说世事复杂,恩多怨多,谁有说的清。我那时与她赌气,便要离了山门,入世闯荡。她并没有阻我,反而给我缝了衣服,编了笠帽。给我说,师徒缘尽,各寻各门。哎呀。”藏色散人揉了揉眼角:“总之呢,就是珍惜眼前人,世事无常,最难得就是一个惜字。珍惜就是了,无羡亦无憾。”
      “珍惜眼前人?”玄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青蘅君啊。”藏色散人笑着推了推玄玑:“青蘅君举止风流,人又温柔又多情。放眼整个修真界,哪家女修不想嫁于他啊。你可别说你看不上。”
      “不。”玄玑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是看不上,是配不上。”
      “哎,非也。”藏色散人摇头晃脑地说着:“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人之真情,死生都可以超越。品阶门第又算的了什么。”
      “他不会喜欢我的。”玄玑脱口而出
      “如何不会?常言道旁观者清,喜欢这种东西嘛,哪怕嘴巴不说出来,眼睛也会说出来。”
      玄玑没有争辩,悄然点了灯,心中默念:愿两相心安,互不相欠。

      蓝芷茞的客房前,玄玑徘徊不定,手里握着早已卸去钗环的长发,还带着刚沐浴后香露的气味。
      “蓝芷茞,我在师尊死的时候就随她一同去了,蓝漠杀我师尊,我定会亲手了结了他,你再亲手了结了我,也算两清了。至于你的心意,今晚我便一同还了你。”
      思索再三,上前轻轻叩了叩房门。蓝芷茞打开门,看到门外的玄玑,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惊喜:“这么晚了,还不睡?”
      玄玑进了房,合上房门。转身倒在了蓝芷茞怀里:“芷.......芷茞,你可果真心悦与我?”
      蓝芷茞突然呆住,只觉得内心惴惴,瞬时全身如同火焚般灼热,心下一阵战栗,又惊又喜。用理智极力压制着自己:“这是...自然...玄玑...我.....唔。”
      自行脑补......

      玄玑自从进了门,脑海中全是师尊的音容笑貌。她转身抱着蓝芷茞,鼻子蹭着蓝芷茞的脖子,玄玑突然睁开眼,才发觉面前的是蓝芷茞。玄玑松开手,低头埋进了蓝芷茞结实炽热的胸膛,贴着这具让世家女修想入非非的身体,玄玑内心毫无半分情欲,现在没有,刚刚也没有。汗迹退却,肌肤相亲,还是滑如凝脂。
      “等我,我从清河回来,我便娶你入我蓝氏门籍。我定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流眼泪的。”蓝芷茞抬手将玄玑眼角刚刚流出的眼泪擦干净,虽然不知她为何流泪,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粗鲁了点。蓝芷茞的胳膊紧紧环住怀里瘦瘦弱弱的玄玑,看着她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俯下身在她额前轻轻一啄:“余生,定不负卿。”
      余生,定不负卿。这话真熟悉。当年琅琊,师尊就是这样拥着师娘,立在河边,也是这样许下了一生一世。真好啊,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说不定,师尊就这样带着师娘和自己。每日耕种劳作,缝补浆洗,放牛打渔。碌碌的过一生田园生活。
      玄玑闭着眼睛,催眠着自己:快些睡吧,一觉醒了,说不定什么都没了。没有围剿琅琊,没有姑苏蓝氏,没有同生山盟。还是师尊带着师娘,拥在一起。自己像小猫似的黏在师尊身旁,吵着要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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