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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魔谷 ...

  •   风临的云雾散了些许,寒月冷照群山,似有一阵寒气直扑而来。刘管家紧抱着孩子亡命地奔跑,手脚被树枝划上一道又一道的口子,渗着鲜血,依然步速不减。
      死亡的气息仿佛正朝着他逃跑的方向迅速蔓延。

      夜色渐浓,阴寒刺骨。

      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夹杂着一种被强烈撕毁的痛,让刘管家浑身一震。
      他认得出来,那是赵韧的声音!
      难道主子已经遭遇不测?
      他体内的血不禁又冷了几分,心一分神,身体便如断线的风筝,直往山下坠去。疼痛过后,他第一时间便是查看孩子的安全,怀里哭得极为可怜的孩子,圆圆的脸蛋正因哭泣而通红,小小的五官皱在了一团,模样让人辛酸。
      当他扶着大树艰难地重新站起来,竟发现跟前已是断崖绝岭!

      “还跑么?”
      阴沉的声音响起,仿佛来自地狱。
      刘管家惶恐地转过身,一身黑衣的瞑弦依然背着长长地黑色包袱,沉敛得似一潭深水,浑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怎么,你跟那女人也是一伙的?”
      瞑弦抿着唇,沉默的他威慑力不容忽视,冷峻得足以令刘管家冷汗直流。
      他看了看身后的悬崖,又看了看鬼魅一样的瞑弦,心里一横,大喊——
      “就算我老刘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你侮辱了我们赵家的孩子!”
      语毕,年迈的脸上闪过一丝决心,双手锁紧孩子就要纵身跳下悬崖。
      瞑弦眼睛一眯,不知何时从包袱后抽出幽冥般慑人的长剑,剑还未开鞘。只见迅速一挥,刘管家便如一个脱离掌控人的木偶,瞬间扑倒在地,背后的致命伤甚至还没有鲜血流出!

      被掩护在身的孩子不知是否感应刘管家已死,放声痛哭起来,清脆的婴儿哭声响遍了整个山林。
      瞑弦冷冷地挑起眉,淡觎了哭泣的婴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毓麟剑,剑鞘直指暴露在外的孩子,只差一寸便能划破雪白幼嫩的肌肤。
      奇妙的情景竟出现了!
      前一秒钟还在大哭的婴儿,此时却停止了哭声,雪亮的大眼睛瞧着尖端,仿佛看见了深爱的玩具,伸出丁点儿大的双手便想捧住毓麟剑。
      瞑弦猛地抽起剑,让婴儿扑了个空。
      清澈的眼珠浮现起水雾,小嘴巴微微地扁起,看似便要流出泪来。
      瞑弦蹙起眉宇,思忖片刻。
      然而那种杀气在心里翻腾了许久,最终还是勉强被克制住。
      他用剑轻易地就把婴儿挑了起来,小孩子破涕而笑,小手在半空中乱抓,似乎想跟他亲近。
      见状,他铁铸般冷酷的心,竟莫名地有了一丝温暖。
      他伸出手掌,朝刘管家一个反手,尸体轻易地被某种力量抛出,坠落在千丈崖地,消失得毫无痕迹!
      山上远处细微的声响忽地闯入了瞑弦的耳,他眼色一沉,转身悄无声息地跃下了悬崖,带着婴儿,隐没在夜色里……

      …………
      魔谷大殿是魔谷主人的会客之地,庄严而华丽,整个大殿的摆设装潢竟堪比皇家宫殿!
      在殿内由六十五根大柱支撑,当中的八根是沥粉贴金龙图案的金柱,上面支撑了藻井,在藻井当中雕刻有一对蟠龙,龙口中衔有轩辕镜。地上金砖墁地,天花板描龙凤彩绘。金砖,是东瑜都城烧制的一种砖,其制作十分精细、复杂,经过八道工序,窑烧七七四十九天,砖成后浸泡于桐油,历时九个月始成。
      之所谓“敲之有声,断之无孔”!
      在大殿尽头,是一幕朱砂绢。
      朱砂色,在东瑜国比作天子的颜色,实为皇家专用。
      此幕朱砂绢,是由凤来祥(在四国中享有盛名,专为皇家贵族进贡衣料的绸缎庄)资历最深的绢绣大师一针一线编织而成。针线行间的缝隙密至能承水,穿在身上却彷如无物,轻盈凉爽!

      “瞑雪已把龙阳剑带回……请大公子过目!”
      瞑雪半跪在魔谷行宫的大殿中,如一个虔诚的信徒般,双手捧着被一团蓝光包围着的龙阳剑,恭敬地呈在头上,眼神不敢窥视主子的举动。
      朱砂幕两侧站着两个戴着铁铸面具的男人,长年隐藏着容貌,也不与人说话,无论何时何地,两人总是一同出现一同消失,人称铁面双煞。江湖人无一不晓魔谷里有厉害人物,闻名心寒!
      却没人知道他们的底细,除了瞑雪口中的大公子!

      一煞靠近了瞑雪,把她手中的龙阳剑拿了过来,承给了幕后的大公子。只见大公子一个手势,龙阳剑突然发出一道强烈的蓝光,殿里的所有人只能勉强半眯着眼睛,碍了那刺眼的光芒。
      龙阳剑在大公子手里缓缓升起,到了一定高度时,蓝光逐渐变白,整个刀身竟然全化成了一条白龙!
      大公子手指轻触到龙角的瞬间,白龙忽地发出一声低吼,霍地腾空而起!在大殿内飞旋了一周后,又回到了大公子早已摊开的掌心中。白龙盘着身体,逐渐凝成了一团白雾。白雾由散至浓,最后竟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幽光!
      瞑雪的眼珠直直地看着朱砂幕后的变化,那奇异的景象令她抬起原本谦卑的头,却本能似的没敢看清大公子的模样。
      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只一心以为大公子要的是这把让许多武林人士都梦寐以求的龙阳剑,作为他又一件得意的收藏品。而她根本没想到这把可以散发蓝光的龙阳剑居然能够成为这么一颗珠子!

      “完成得如何?”
      瞑雪如梦初醒,赶紧低下头,垂着又长又纤细的睫毛,遮掩着渴望的眼神。
      “回公子,赵家四十九口全都清除干净!”
      她一字一句地回答着,语气中毫无感情变化。藏在袖口里的手紧扣着粉红的牙骨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心里那一丝的不安。
      是的,她清楚死在自己紫灵鞭下只有四十七人,除了那个老奴和赵韧唯一的孩子!
      直觉告诉她,那两个普通人出乎意料地在自己眼皮下不见,断不是巧合。随后她立即以赵家为中心,扩大了搜索范围。最后在那处断崖边发现了那可疑的足迹,而,足迹是在崖边消失的!随着那足迹的深浅度,她可以确定那个老奴肯定到过那儿,也许是因为意外,夺崖身亡。崖边是茫茫大海,任凭谁死在海里,也无法寻获!
      等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瞑雪才敢回魔谷向大公子复命。

      “是吗……”大公子的声音越来越轻柔,瞑雪却觉得背后寒毛倒立,直觉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人长大了,翅膀硬了,便以为可以在我眼皮下瞒天过海……对么?”朱砂幕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冷月一样的淡金色泽。
      瞑雪脸色苍白如纸,感觉全身血液快要在刹那间冻结!
      “公子……我……”
      幕后的男人挥了一下手,不待暝雪解释,两侧忽地出现了两个人。暝雪大惊,这两人竟是刚站在朱砂幕旁的双煞!她之前根本没见过这两个冷酷的男人有任何举动。今日一遇,双煞却能如鬼影般,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他们的身手是何等厉害?
      “带走吧!”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大殿里的所有人冷抽一口气。
      暝雪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双煞强行将她拖出大殿,瞑雪深知将面临着怎样的惩罚!强烈的恐惧感排山倒海地扑来,姣好的脸庞痛苦地扭曲。
      “公子!公子!”
      身上的牙骨扇在挣扎中掉落地面,坚硬的牙骨在铁面男人貌似不经意的踩踏下,竟成了粉碎!

      瞑雪的声音消失在大殿门口,众人的声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杀在喉咙中,谁也不敢多言!
      这时,朱砂幕里多了一个妙曼的身影。女子螓首膏发,自然娥眉。摇着纤细的腰肢,丰厚黑润的长发在肩上微摆。
      “公子。”甜美的声线腻得能让男人魂飞魄散,骨头酥软。
      司马胤天将手摆在她的腰间,女子便已展开笑颜,像一个花妖似的顺着靠在他的怀里。
      “公子,月娘好想念你呀!”
      月娘的身体仿若柔软无骨,恨不得就要把自己化成一条青蛇,紧紧缠住司马胤天不放,丰满的胸脯还故意在他身上磨蹭!
      “今天去游逛,可有收获?”
      “嗯……是有啦!”月娘用手挑起司马胤天的一束发丝,轻轻地含在嘴上,长长地睫毛扑扇扑扇的,看起来娇艳无比。
      “贱妾在风来祥看中一匹绸料,可是那老板不肯让给我!”
      “那就加一倍价钱。”
      月娘支支吾吾,偷偷地看了司马胤天一眼,小声道:“那老板说那是当今公主的嫁衣,谁都不卖!”
      “嫁衣?若是你喜欢,那就叫公主另选一件罢了。”
      月娘连忙点头,笑弯了月牙般的眼。红唇主动往上送,司马胤天也不抗拒,一手揽着月娘娇细的腰身,两人便纠缠了起来。
      一把在月娘耳里听起来十分刺耳的声音在门外的响起。
      “公子。”
      司马胤天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月娘,慵懒地靠在鹅绒毛上,道:“上官府如何?”
      暗黑的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背着七弦琴的暝弦。
      他用淡淡的语气道:“就成。”
      “下月初一,我不想再见到上官家的任何人。”
      暝弦眼眸低垂,点了点头,后退一步隐在了黑暗中。

      月娘皱了皱月牙般的秀眉,仗着最近自己得宠,胆子变大了起来,在旁娇声娇气嗔道:“这个瞑弦,成天都说不多两句话,真是奇怪!”
      话才刚说完,她雪白的脸唰地被打偏,一条血痕清晰地划过半张白玉般的脸,剧烈的痛楚使她几乎晕眩过去,然,她只敢用最后的力气勉强不让自己倒下。
      司马胤天眼神变化极快,一下子变得冷若如冰,眼底好无怜爱之情。
      “谁许你多言?”
      “公子……”月娘抖得如秋风中的叶。
      “我可不像暝弦,一个婴儿便能使其动恻隐之心!”
      “贱妾该死,贱妾该死!请公子看在贱妾侍奉了公子多时的份上,饶恕贱妾!”月娘“嗵”地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叩着头求饶,地板很快染上了鲜血。她极力压抑着眼泪,唯恐自己的模样更糟他的厌恶。
      “以后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月娘脸色惨白如死,双眼变得空洞,仿佛一下子被宣布了死刑。双臂被不知何时已折返的双煞猛地掐住,身子一软,已无力地跌倒在地,任凭被拖出宫门。隔日,魔宫后院,一条血淋淋的断舌被赫然钉在月娘房门的门楣处,血腥的断口处,竟是被人用外力硬生生扯断!

      天际刚亮,刚醒的鸟儿便已丫丫叫,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
      慕容芷正在熟睡,八爪鱼似的抱着棉被,仿佛在做一个甜美的梦。
      上官润静静地站在床旁,无声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何,他昨晚忽地冒出主意,想要跟慕容芷去看看风临的玉器天光墟。但看着从未出现过如此睡姿的妻子,他却不忍叫醒她,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甜。
      虽然夏雨紫在他眼皮下悄悄地变了一个人,可他却第一次觉得这个相处了差不多十年的小妻子有点不可思议。
      想当年,原不想娶妻的他,准备拒绝父亲为他指腹为婚的对象。但自从与夏雨紫有了一面之缘之后,他转变了念头。
      夏雨紫,名如人,是个柔得能够滴出水来的女子。一举手一抬足,是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样儿,如一只被顺服了的猫儿!
      在上官润眼中,这种女人无疑是当妻子的最好人选,娶了回家,既从了父亲,也不会给自己添麻烦,一举两得。然,这十年来,夏雨紫的一举一动也认证了他的初衷,无论上官润如何冷落她,娶了多少妾,被下人如何说闲话,她总是微笑挂在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在意。
      半年前的酒后乱性,其实上官润是清醒的!
      那一夜,好友们嬉笑城里富商之一陈大富,爱妻如命,家中毫无一妾,家里的所有财产都归妻子管理。
      但最令人遗憾的是一无所出!
      几年寻医问药,一无所获。陈老爷还因儿子爱妻而不肯娶妾延续灯火而气得卧病在床,原以为已经把所有幸福都给了妻子的陈大富,一年前竟发现妻子与别人偷情,为的是要偷偷得到一个孩子,继承陈家所有财产……
      最后众男人得出一个结论:孩子,才是女人最终的依靠。就算你给了她任何东西,没有孩子,终有一天,她会给你一顶难以接受的绿帽。
      别人对上官润暗地里的指指点点,有些言论甚至是男性自尊的侮辱,他都没有去理会。
      因为不想要孩子的,是他!
      为了不让所有人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上官润让最忠诚的手下去寻找周游列国的好友,神医袁子洛去问了一个让女人避孕的奇怪方子,免去了其他大夫发现的麻烦。但那晚听完了朋友们的一席话,他突然冒出念头,要给相伴十年的夏雨紫留一个孩子,就当作是换一个女人十年青春的代价。
      没料到,孩子在难产中没了。他倒以为夏雨紫会因痛失孩子而大吵大闹,结果,她还是显得毫不在意。
      上官润甚至以为,她会一直这样毫不在意下去。
      然,在他把上官麟抱回来后,她却对他自己发了第一次脾气,出乎意料地自己竟然不怒。反而更加享受两人斗嘴的片段,慢慢对这个淡淡的妻子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兴趣。

      “阿紫,起来了。”
      “嗯……想想,我好困!别搞我,让我睡多两个时辰!”
      “不行,起来!”上官润伸手去拉赖床的慕容芷。
      慕容芷依然眯着双眼,身子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像往常赖床一样,顺着势头双手张开便紧抱着“想想”的腰。
      “亲爱的……让我多睡一会儿,乖!等下亲你一个!”
      奇怪了,今天想想的腰怎么粗了那么多啊?难道是昨晚吃多了,突然发福?
      小脸在衣服上磨蹭,活像一只撒娇的小猫。松垮的衣服被她这么一折腾,雪白滑嫩的肩膀偷偷跑了出来,艳色无边。
      上官润黑眸一眯,心底似有暗流在翻滚。
      这女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诱人?
      他抓起了慕容芷紧扣的双手,半跪在床边,用手轻轻敲了她光洁的额头,哄说道:“你张开眼睛,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慕容芷挣脱了被挟制的双手,一把揽住了“想想”的肩膀,道:“好啦好啦,别闹了!”
      凑到“想想”的脸颊边啵地亲了一记,张开蒙松的眼,出乎意外地,男人俊逸的脸代替了想想的苹果脸,与她四目相对!
      “哇——你这色狼!”没想到自己房里居然有男人,慕容芷大叫,根本没认出那就是上官润。她惊慌失措一手把“色狼”推开,自己却狼狈地跌回床,脑袋一痛,眼前开始冒星星。
      上官润没料到她如此大反应,毫无防备地被她推倒在地。
      想想户主心切,一听到慕容芷大喊“色狼”,连忙挟着棍子就往慕容芷房里冲。没想到看见的不是色狼,而是他们家正牌主人,上官润!
      这下好了,两个人才回过神来,上官润已是一脸铁青。
      慕容芷首先开头打破尴尬:“你,你干嘛突然出现在我房间啊!”
      原本想要让慕容芷开心一翻,现在竟事与愿违,还被当成色狼。上官润一下没了心情,自然也不想再提来意。
      他黑了一张脸,双眼怨恨地瞪了慕容芷一眼,甩手就往外走。
      慕容芷和想想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你眼看我眼,最后慕容芷得出一个结论:上官润可能是加班加太晚,模糊地走错房间,才会把她当成自己常常专宠的他房女人。对!以后自己的房间还是要加上一把锁才安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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