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杀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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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上次误会，上官老夫人对慕容芷的态度是变和蔼了，从之前呵责慕容芷总是不参与上官家正常家庭生活，例如食饭啊，闲聊啊，下午茶时间……诸如此类的，变成现在只要不是对外宴席，都允许她在房间里进餐或是做私人活儿。
也许是良心发现，或许是看礼份上。
原因不明……
再者，三时半刻便趁机向慕容芷挑起事端的二房，李仪蓉，这段日子似乎也安分了。尽管在花园里散步遇见，李仪蓉只是把慕容芷当作透明般，冷着眼绕道离开。若是平时，定当带着满月不久的上官麟在面前嚣张一翻，才肯离去。
说起上官润突如其来的儿子上官麟，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男婴从何而来，只知上官老夫人是默认了这个家族未来继承人，谁也不敢有异议。
半夜，慕容芷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刚合上眼，正准备酝酿睡意。突然窗外冷风一起，一阵鸟类翅膀拍打声一闪而过，似曾相识的感觉忽地涌现。
慕容芷心里噔了一声，连忙穿上衣服，一下子跑到了屋外。
天空漆黑一片，连一颗暗星也没有，黑得可怕！
她四处张望，却没发现周围有一人，若隐若现的琴音在远处传来，很快藏在浓浓的夜色中。
慕容芷心底非常不安，却不知该怎么表达。
恐怕这一晚，又要出什么事情了吧……
此时城西，赵家大宅，正命悬一线。
赵家主人正是东瑜国左丞相的侄子，赵韧，风临城一半的财产被掌握在他的手中。这个风临大财主，不仅年轻有为，而且还练就一身武艺，甚为左丞相喜爱。平日赵家总有十几个护院在大院守着，一来赵韧有事出门能有照应，二来是保卫赵家安全。
不断壮大的赵家，声势让外人又畏又惧，十几年来，一向太平。正当大家都卸下心防，准备安心就寝的时候，大院里一声吆喝扰乱了这一切。
“别怪我不早提醒你们，你们乖乖地在我面前自刎，我还能够留你们一个全尸。若是抵抗，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暝雪站在十几个护院中间，用娇滴滴的声线说着，一点也没有让人畏惧的说服力。她依然一身粉色，摇着粉红的牙骨扇，秀丽的长发披在肩后，看上去就像一个柔弱娇羞的女子。
一名大汉不为所动，朗声哈哈大笑，岸然道：“你这个小娘子，练了皮毛的轻功就敢蓦然乱闯赵家。你当赵家是你屋里的后花园……”
大汉的声线如同被人瞬间剪断般，消失在院里。大家还来不急反应过来，他的头颅便如失去支撑点的皮球，扑通地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两圈。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生命结束的一瞬，双眼瞪得老大，嘴巴张开，一点痛楚也没有。
院里寂静如死，赵韧携着长剑跑出来，眼前就是这种诡异的气氛。
大树的叶落了一大半，黄的绿的散落了一整地，飘起的无数在风的足迹下沙沙作响，仿佛在迎合着某种力量。
躺在中央的大汉，脖子齐根断掉，被削之快让鲜血还没来得急涌出，身体便已躺在地上。要不是女子手上握着一长鞭，赵韧还以为大汉的伤口是被利剑所伤。
护院们见主子携剑前来，仿佛重新恢复了知觉，每个人都低声惊呼‘主子来了’！手中的武器又重新握紧，迅速冷静地按着早便训练好的那般，摆出了赵韧调教大家护院的阵法。
见主人终于露脸，暝雪摇扇遮住了半个脸庞，笑呵呵地瞧着他：“哎哟，原来左丞相疼爱的侄子是这么一副摸样的，还不错嘛，不过英年早逝，是可惜了点儿。”
“来者何人。”赵韧眯着眼睛，听眼前女子如此狂言，深知女子的武功不会在他之下，甚至高于他。可赵家百条人命在他手里，就算他死了也要力保赵家存亡！
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既然姑娘光明正大地进来，难道就吝啬于告诉人名讳？”
暝雪闻言，不怒反笑：“你这个做主子的，让狗挨了打才出来，也未免太失礼了点吧！”
赵韧眼眸徒然冷凝，眼神冷冽了起来：“若是赵某曾得罪过姑娘，无论如何赵某定当一力承担，但姑娘何必滥杀无辜。”
“我只不过帮你除了一只无用狗，而且我已经很给面子地免去他一切痛苦，你应该谢我才是！”
徒然间，一道犀利的剑气破空而来，直斩向嬉笑中的瞑雪。瞑雪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侧身一步，轻巧地便躲过了一剑。
“韧哥，我来助你！”
“莹儿，你出来干嘛？”赵韧皱眉低喝，前两天的江湖乱，让他早看出些许动静，只没料到杀机来势汹汹。出来前早已安排一切，让妻子莹儿掩护一屋老少沿着后山逃走，去凤城师父那找庇护，自己与十几个护院便在前拖延时间。
没想到他算漏了一着！
“韧哥，若你不在，我还苟且偷生有何用。莹儿说过，无论何时也与你共存亡！”
“哈，人来齐了更好。省得我费心一个一个慢慢找！”暝雪俏生生一声冷笑，一扬衣裙，周围的落叶即被挥了几尺远。
赵韧没想到连家人也被牵连，心里暗叫不妙，咬牙道：“姑娘，你要对付的只是赵某，其他人是无辜！”
“我谅你是个汉子，便让你图个明白！赵韧，只怪你碍了我家公子的路，今晚，你非死不可！”
“难道……”赵韧身体猛然绷直。
说到这，已是谷中禁忌，凡是杀手接到任务，见目标便杀，战死方休，从不能泄露组织秘密。
暝雪反手一挥长鞭，地上赫然被划出一道深足两寸的印痕！
她整个人轻盈得若飞燕，借着微薄的支撑力掠了出去。银鞭在半空中如灵蛇般舞动，让人看不清攻击方向。
赵韧反应极快，猛地提气，手握的龙阳剑已经出鞘，微微的蓝光颤抖着，剑尖已有一缕淡蓝的薄雾萦绕。他右手一颤，注入一股真气，剑气突地大增。脚尖往地上一点，手腕一转，剑尖巧好抵住了长鞭的攻击，迸发着刺眼的光芒。
瞑雪哈哈大笑，轻狂的眼神丝毫没把敌人挡住攻击当一回事。
“果然是公子看上的龙阳剑，能够抵得上我的紫灵鞭。只怕现在的主人并没有足够的本事发挥出剑身的厉害！”赵韧后退几步，与傅莹儿对望了一眼，二人像是得到共鸣般，飞身合剑，交旋在半空。似在虚空形成的漩涡，烈风如猛兽般呼啸，把地上的一切落叶都卷了上去，仿佛要把世间所有吸入才干休。
十几个护院被厉风吹得睁不开眼，只得互相扯着才得以稳住脚步。瞑雪对眼前的景象不为所动，冷笑一声，施了几下奇特手势，银鞭在月芒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辉，竟一下便挣脱了瞑雪的手！
如脉动般跳跃的鞭身像演着某种慑人的舞蹈，诡异地跟了上去。空中忽地一阵黑影闪电般飞驰，漩涡的速度逐渐减慢，最后只见赵韧二人握着剑，半跪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身体。
赵韧一手搀扶着夫人站起来，发际渗着薄汗。
龙阳剑是把要喂血的剑，几年前赵韧决心不再杀戮，便用半身的血和半生的功力，勉强封锁着龙阳剑的血性。
可是如今，压抑着的血性遇到更强大力量便疯狂起来！
握剑的虎口隐隐发痛，赵韧加紧了握剑的手，感觉到剑身在微微震动。灭门在即，难道驯服了几年的龙阳剑也要选择在这个时刻来背叛自己？
似乎不费力气的瞑雪站在原地，看似柔软无骨的手向上一扬，长鞭如温顺的兽，静静躺在她的手中。每次任务，她都是抱着玩玩的心理，总喜欢把人弄个半死，再一鞭了结他人的性命。只是这次，她看着眼前的夫妇早已把命交托彼此，心中不仅起了想要速战速决的念头！
看见赵韧败了一场，十几个护院开始乱了起来，劲敌在前，就算赵韧昔日待他们不薄，也难掩恐惧之心。
赵韧的心冷了冷，手一挥，深沉的话音终于泄露出一丝的失望：“各位兄弟，如今若是你们决然离去，赵某绝不怪你们。”
他大声一喊，挥去的一剑幻化万千剑光成排山倒海之势向瞑雪攻过去，剑尖未至剑气先到，在空中化出无数的剑花！
老管家趁打斗中的混乱，冒着生命危险冲到傅莹儿身旁，猛叫：“夫人，咱们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我不走！我要陪韧哥战到底！”傅莹儿手捏着老管家的手臂，力度之重让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血肉中，似是倾尽全力地说每一个字，“老刘，你一定要把我孩子护送到叔父那！我傅莹儿就算当了鬼，也会感激你的恩情。”
傅莹儿苍白的脸露出决然的笑意，眼眶却一下子红了，把老刘猛地一推，握着剑便往前刺去，拉也拉不住。老管家见她一心想跟丈夫一起，为了让赵家灯火延续下去，他狠狠咬牙，抱着才几个月岁数的襁褓转身就逃。
十几个护院神色巨变，转身就要落荒而逃，叫喊声响遍整个大院。
瞑雪冷眼看着一切，手中的长鞭又在奇异的跳动着。
看太多了……大难当前，有多少人宁愿舍弃一切，只求独存。目睹一张又一张自私的嘴脸，她的心便更铁了一寸！
公子说得对！世间的人都是最丑陋的！都是最丑陋的！
“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瞑雪丰厚的头发瞬间扬了起来，娇俏的粉色竟成了如今最恐怖的颜色，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她身上散发出来，淹没了赵韧的剑气。而四周树木也受到召唤似的疯狂摇摆，漫天云雾随颈风席卷而来，一刹那草木寒飞！她露出讥讽的笑意，不再跟众人周旋，几下冷厉的鞭势，便让整个庭院瞬间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了赵家大宅，连刚露出来的弯月，仿佛也被蒙上了猩红的气息。一些逃亡的人拼命奔跑，身上的血肉竟寸寸脱落，一瞬间，地上已满是残缺不堪的肢体！
带血的肉丝在风的吹拂下，仿佛要舞动起来飘扬！森森的白骨在银月中盈盈发白，血肉撕扯着的伤口足以看出致命的鞭法是如此残忍快速，毫无留情之意。
全力奋战，赵韧身上早已负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伤口，血很快湿了一身，已不知是死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傅莹儿也只能勉强扶着丈夫的手臂，拖着刚才点了死穴的残腿，遥遥欲坠地站了起来。
赵韧看着临死依然陪伴身旁的妻子，神色渐渐模糊，周围的空气变得冰冷，仿佛有什么份外辛酸的匕首，一寸一寸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记忆一幕幕在眼前浮现，越来越清晰。
到头来，原来尘世间让自己最眷恋的，不是风光的家势，倾城的财富……
而是曾经绵绵细雨中，泛舟时那令人心动的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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