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爱自我保护机制》橘盐

9、第9章

　　臻臻觉着她的运气很不好。

　　重逢后每次遇见周顷之时她都姿态窘迫，和想象中的那种“今天老娘让你高攀不起”的场面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周总怎么会在一楼？”她懊恼地问Abby。

　　“周总偶尔是会从正门进来的，就是次数很少。你今天真的倒霉。”

　　Abby同情地将手搭上她的肩，甜甜的荔枝玫瑰香将她笼罩，“其实我们倒没什么。”

　　嗯？臻臻奇怪地看Abby一眼，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她怎么会没什么，对于周顷之，她很有点什么。

　　Abby将脑袋凑近她的，在她耳边低语：“就是……那里，在褚总助面前跌了份。”

　　臻臻发觉了Abby省略中间那个词时目光指向的是Catherine，见Catherine正好又往台外走了出去，她赶紧与Abby咬耳朵。

　　“你的意思是，”她的八卦雷达立刻启动，“Catherine和褚总助？”

　　Abby赞许地看她一眼，眼睛里写着——你很上道嘛。

　　“……原来Catherine喜欢褚总助那个类型的。”

　　臻臻有些不忿，她怕Catherine没看到过褚鹤斯文外表下的那颗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烂心肠。

　　“你在胡说什么？”Abby终于感觉到不对。

　　“啊”臻臻尴尬，“你不是说他们俩…”

　　“笨蛋，Catherine怎么会喜欢男人。”Abby恨铁不成钢，“她是看上了褚总助的助理那个位子。”

　　“Catherine不喜欢男人？”

　　臻臻更疑惑了，这句话的信息量更大。

　　“不是。”气得Abby把她提溜到一边，慢慢给她解释，“你没发现Catherine和我们俩不一样，志不在小小的前台吗？她的心里只想着搞事业，才不想搞男人呢。上个月褚总助的助理递交了离职报告，43楼的内部消息说公司打算在行政职位上选个人顶上去，Catherine希望很大。本来她也是为了向上走才甘愿在这里做前台的。”

　　臻臻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我这次是会连累她吗？”她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听得出浓浓歉疚。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被褚总助看见了，他又记不住我们这些小人物谁是谁，难免影响了一楼行政在他心里的整体形象吧。”

　　Abby叹了口气，“但你又不是故意的，还说不定会被凌总监报上去罚工资呢。”

　　言下之意，你也很惨。

　　把工资看得比什么都重的臻臻：……（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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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下午在大家都空闲下来的时候，臻臻悄悄跑到Catherine身边与她道歉：“对不起Catherine，我可能会影响到你的晋升是不是？”

　　“这两件事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你不用多想。”

　　Catherine凝着眉，趁着难得的喘息坐在椅子上抿了口热茶。

　　臻臻看出她是真心这么想，感激又敬佩于她的胸怀，忍不住发问道：“我可以问，你是为什么想上43楼工作吗？”

　　“这里谁不想呢。”Catherine端着茶杯直视前方，不想错漏大门可能发生的任何突发情况，“不想也不会进周氏了。做褚总助的助理，并不需要负责什么重要的工作，但你在43楼能够碰上的机遇在这儿永远也不会遇见。”

　　她又就着杯沿轻抿一口，“你呢？你又为什么让褚总助帮你进周氏？”

　　“我？”臻臻指了指自己，“我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是听说周氏的工资很高。”

　　Catherine轻笑着摇摇头，嘴角透着几分意味不明，“说到底，有几个人是为了什么理想进的公司。”

　　微顿几秒，她问：“你很缺钱？”

　　“是，我很缺钱。”臻臻点头，“其实现在的我需要很多很多钱去做一件事情，可是我没有，所以只能放弃了。”

　　“为什么那么简单就放弃？”

　　Catherine撇过头，清冷的眼神淡淡注视着她，“你知不知道你还拥有很多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东西？这些都是你与生俱来的资本。”

　　“？”臻臻不解。

　　“也许你还能再想办法试一试呢？”

　　这样劝慰着，Catherine突然有点兴味索然起来，她缓缓将视线收回，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

　　臻臻在心中将她对自己的劝告又默默咀嚼了一遍，再试一试？

　　可是她感觉好累了。尤其在意识到自己似乎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伺他，不，连窥伺都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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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臻臻从小就对学习不怎么上心，对于未来的规划更是无从谈起。

　　幼年时，学习对她来说只是帮助获取父母注意的工具。

　　可是，湫湫只需要难受得轻轻一哭就可以将她练习一整个月的曲子给比下去。更遑论自己抓破脑袋也没办法追上湫湫的门门绩优，她也就渐渐放弃努力的想法。

　　后来，学习成了她有希望与周顷之并肩而立的跳板。讽刺的是这个梦再次间接被湫湫轻易击碎，碎得怎么补也补不起来。

　　臻臻现在想，如果她有Catherine这样清醒的头脑，可能她就不会那么讨厌湫湫，更不会如此痛恨自己。因为不是湫湫自己想要身体不好啊，她比谁都渴望一个健全的人生。

　　可这一切都是从臻臻出生就开始根植的孽障，小小的人儿怎么有能力与那不为父母所关怀而生出的痛意抗争呢？

　　搬到南市周顷之私宅的第一个春天，臻臻已经被长期以来难以宣之于口的强烈不安折磨得体无完肤。她不知道这些不安是来自过去的磋磨还是出于对未来的惶疑，但明显没有任何东西能安抚她被揉搓得千疮百孔的一颗心，就算是她心尖尖上的周顷之也不行。

　　“我想歇歇。”靠在恋人怀里，臻臻虚弱地请求道，“我现在做不进任何事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闻言，他迟疑却郑重地劝慰，“再坚持一下，我的臻臻值得最好的人生。”

　　“可我做不到了…”她难以自制地轻泣出声。这段时日以来这样的哭泣时而有之，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臻宝，其他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件事。”

　　周顷之温柔为她抹去眼泪，言语里是强硬的不容置疑。这是他作为过来人的良苦用心。

　　贪恋地感受他指腹残留在她脸上的温度，臻臻无奈地想着，好吧，为了顷之，我再试一试。

　　恰逢周顷之接手公司初期，他每日被周父和某些不服他的董事磋磨，难以兼顾臻臻的情绪和生活。

　　臻臻又整日整日呆在空旷的房子里，唯几见的几个外人就是她的老师。除了学习之外只能在家边等周顷之，边发呆空想，她感觉她的心慢慢被这世界给掏空了。

　　这日周顷之被臻臻的英语老师急急唤回，在公司已经被弄得焦头烂额的年轻男人看着臻臻卧室里被她弄得横七竖八翻倒在各个角落的家具和撕开的书本，眸色沉沉，阴郁地拨动着腕间的手表，想着该如何修理这个不听话的小姑娘。

　　可这一切被终止在目及缩在角落浑身蜷缩着颤动不已的女孩之时。

　　小心翼翼地走近，他才听见女孩缩在墙角正小声啜泣，平日里清脆的声音此刻已有些嘶哑，口中还不停唤着：“对不起、对不起。”

　　周顷之再忍不住，他俯身一把抱住臻臻，右手在她身后不停摩挲安抚。

　　“臻宝别哭，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