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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五彩- 歌行 ...

  •   苦思冥想。可这想办法三字说得轻松,干起来却比叫我搜索枯肠写诗文还强人所难。
      无奈地披了件外衣,沐着星光走了出去。
      据说,莫名宫的主厅在料峭堂,宫主和其它核心人物的居室也都在那边。想必明日的大宴也是吧……
      无论如何,还是得先去郑天下那边了解了解地形才好。

      料峭堂看门的人依旧是叫住了我,也照样在听了华荼阙的名号后变得毕恭毕敬。于是我又一次见识到了这炎凉的世态。
      走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地方大得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瓦檐交错,雕梁画栋,虽算不上金碧辉煌,却在黯淡的色彩中透出几丝傲气。
      四处寻找类似会客大厅的建筑。
      不知走了多久,忽的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几声略带沙哑的男声清唱。
      “四月繁花盛,依星待天明。玉杯香茗渐冷,洞庭浮苍生。青茶不解愁,入肠不知味。愁遍满城杨柳,泪絮怎将收?天河独云舟。莫言年少不知愁,泪先流……”[注:洞庭,指洞庭茶,即现在的碧螺春。]
      好生熟悉的声音……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淡淡的愁思浸到了我从未听过的词中,不知不觉,竟听得有些心酸了。
      清脆的弦响打断了我的沉思,接着又是接二连三的音调冲入耳中,柔中带刚,直摄心魂。猛然忆起了那日在写音会上听到的曲子,不觉有些惊讶……神曲清焰,怎么会在这?又或许,是我听错了么。
      “……莫恨今生不了愁,笑勿休。夜寒难凭栏,千愁且淡然。古来万般流水,起落总悠悠。何需君烦忧!”另一个声音接着方才歌者唱了下去,歌词却已迥然不同。伴着一弦一柱的脆响,将如此婉约的词也唱得有几分豪迈了。
      不可能是别人。那样穿透人心的弦音,绝非普通的乐器可以奏出……清焰,此刻确实在莫名宫!
      “时光荏苒似幻梦,似流水,似浮云……得不到,不肯去强求,也不肯放弃,真是没见过你这样奇怪的家伙。”大概是清焰的声音。
      “……轮不到你来管。”
      “你够绝情。好歹我们也算是连周公之礼都行过了的人,别说得那么生疏嘛。”
      啪啪两耳光响过。
      我不敢再听下去了,乱七八糟地逃离了现抄…看样子,清焰跟他那个种了一大堆牡丹的哥哥清磐没多大区别,连龙阳癖都有得一拼。(似乎我也好不了多少?)至于另一人是谁,我还是不要深究了好……时间不多,还是先想出在宴上杀掉新郎官的办法比较现实。也许可以敬杯毒酒,但如果是银杯……对了!只要在喝下之前发挥作用不就好了?
      酒、酒……酒除了用来喝,还可以做什么呢?总不能点灯……灯?!灯、火……也许可以近距离放个火!
      我抬起手,试图将那还未彻底消逝的内力集中到手指上,像往常一样点燃。默默集中精力,感觉着手心开始变烫。正当我看着手心开始隐隐迸起火花时,右眼一疼,一阵严寒直灌了上去,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别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开玩笑……”
      谁在说话?我四处张望,却连只猫都没看到。
      “吾名……风霁。光风霁月的风霁。”声音,竟然是直接在脑中响起的。甚至,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右眼还在隐隐作痛。
      见过的怪事太多,我居然没有惊讶了。跟他说话,连张嘴的力气都省了,想什么都能直接传达……却也什么都藏不住。
      “如果你需要力量,吾可以借予你。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在必要的时候,将你的身体借予吾。”
      好,我答应你。

      走回了流水居。
      “朱砂、白纸。”
      还没有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我愣了半天才起身去拿纸笔。
      铺好白纸,执起朱笔,手却诡异地自己动了起来。
      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串串墨痕……难解的咒文精细而诡异地构成了半个太极的纹样。
      “记住这个阵法,然后烧掉它。”
      烧掉?烧掉会怎样?
      “什么都不会发生。白纸与朱砂皆为阳,用烧的方式是不会有作用的。”
      可这东西这么复杂,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这么简单的东西也记不住?看来吾高估你了。记不住,就刻在身上。”
      刻?如果没中千触,我倒愿意刻下来。
      “……那你耳朵上挂的算什么?”
      ……得,你刻。最好是把我刻死了好让我解脱。
      “刀。”
      别拿那么恐怖的东西好不好……
      由不得我,身体再一次自己动了起来。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实在诡异,但好歹还算意识清醒。咬咬牙,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拿刀刻自己的右手……几乎将人折磨致死的刺痛一寸一寸侵蚀着右手,皮肤像要燃起来般地发烫。本想动用灵力降温,却不料将灵力集中到伤口上,反倒让血流得更厉害了。
      也许人是会自己保护自己的,很快我便失去了意识。
      风霁……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恍惚中,看到的依旧是那抹银白的色彩……
      等到醒来时,看到的竟然又是晚霞。
      拉开袖子一看,半边的太极阵上的血已成暗红。手心,还有风霁拿我的血写的留言:聚灵于此阵,可纵无灵之物任意。
      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就算是自己的血,沾在手上一样不爽,尤其是干起了壳的,简直难受到了要命的程度。
      自己的血洗得干净,那别人的血呢?这双沾满罪孽的手上,有的可不止是一个人的血呀……
      也许可以考虑,在找回银烬后,找个偏僻的山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再理会这片红尘的纷纷扰扰。
      而停止罪孽的办法,却是制造别的罪孽。就如同古时的以战止战,胜者王败者寇。
      多想无用,练功吧。
      想不到,练功太过专心,是连食欲都能无视的。
      待有了睡意时,天已蒙蒙亮。到晚上便是或许会被知冷和我联手干掉的郑天下的婚宴了,于是我又睡下,养精蓄锐。
      在婚宴上动手杀新郎,亏他们想得出来。

      鸣锣奏响,唢呐喧嚣。
      起身。初夏的傍晚还没有彻底退去料峭的春寒,于是便换了件还算不带煞气的碧青色深衣。
      暂时还不想再触碰扎手的东西,于是我将少许灵力聚在了右手手臂还在微微发烫的阵法上,隔空开门……
      反正,体内的灵力一直在不明所以地增长,多点不多,少点也不少。
      接踵而至的人带着请帖与家眷通过了看守,我也靠着那点破关系走进了平日不大开放的料峭堂会客大厅。
      郑天下端坐正中。而算乾坤居然连盖头都不搭一个,大大咧咧地坐在郑天下旁边。
      雪中柳坐在不远处,而那个叫伞什么的据说是大美人的人我倒是认不得。
      厅内摆满了一桌又一桌的酒席,满屋子喜庆的气息,却勾起了我不好的回忆——何丹,我曾经的爹,到底糟蹋了多少被我杀掉也无所谓的人……
      但那样的往事早已被眼前的紧急事态所冲淡。
      我看到了知冷。见过白衣的他,见过黑衣的他,可我没想到,他连参加别人的婚礼,都离不了黑白二色。雪色的长衣,着以墨色的牡丹。于是,他直接由一个玩暗器的大侠蜕变成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是文采斐然的翩翩公子。这直接印证了我对于他“人不可貌相”的第一感觉。
      没等我上前一步与他交换意见,几声琵琶音便将这大厅安静了下来。
      衣着月白,化着淡妆的女子抱着琵琶走入……
      空气中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感觉很怪异,却闻不出什么味道来。以防万一,我将灵力集中在右手阵法上,弹开了那些怪异的东西。
      “谷雨飘香,青华俯仰几时尝。凤翔醉销,一世功名利禄伤。素商凌风,也能教人断愁肠。白骨渐寒,江涌千帆皆过往……”
      贤、攸、淡?怎么可能……
      不过,惊讶的似乎不止我一个。
      “不、不可能……”郑天下满脸尽是惊慌。一旁的算乾坤望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抱着琵琶的女子微微一笑,道:“小女子死得冤,特来索命……要得不多,就这一厅与郑公子沆瀣一气的人的命便足矣。”接着,琴弦一扯,厅中之人绝大多数脸色大变,眉眼因痛苦而扭曲起来。
      知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我旁边,道:“动手。”
      我愣了一愣,终于反应过来:“哦、哦。”
      默默将灵力聚集,隔空打碎一只盘子,直接拿雪中柳开刀。这阵法比我想象中的有用,果真是……念起命亡,连瓷盘都能削铁如泥。只是,这右眼也再一次开始隐隐作痛了。
      刚要将沾血的盘子移向郑天下,却见一片艳红色的光从门口晕开……
      一人衣着绛红与乌青的锦缎,走了进来。开口,竟然是媚态入骨的男音:“我说攸记姑娘,人家攸淡用的可是柳琴,不是琵琶呀。”
      只一句话的功夫,漫天红光便已褪去,只剩一点暗红留在了他的手心的什么东西上。而厅中众人的脸色,却逐渐舒缓了过来。
      “艳英?!怎么会——”第一个叫出来的人是知冷。
      “艳英。杀了……那个长的跟攸淡一样的家伙!”第二个叫出来的人是郑天下。
      而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了他手中的东西上……别告诉我,那东西就是那块叫绯夜的石头。
      彻底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三个开口的人,居然是算乾坤:“姓郑的,想不到你不但对那个卖肉的念念不忘,还像那个夕日的少庄主一样草菅人命呐。”
      原来,我已经成了“草菅人命”的模范人物了么……
      “不、不是的!你听我解释!”郑天下急了。
      算乾坤冷冷一笑,道:“贫道今儿个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告辞。”说着,将花冠拔下来一扔,扯下一袭红衣,露出里面明黄的道袍,几步便从窗户跳了出去。
      郑天下眉一皱,也跟着跳窗。
      喂喂,你跑了,我要拿啥来换回我的剑碍…我本打算也跟着跳窗,却在瞥见艳英时停住了脚。
      “攸记姑娘,死后可别把账记在我头上哦。”艳英以酥脆的声音缓缓道着,手上却以与其温柔语调截然相反的行动结果了抱着琵琶的女子。
      猛然产生了一种孤迥的感觉。哪怕只是同母异父、甚至还未相认的姐姐,她也是我的亲人中,唯一还在世的了……不,现在,恐怕一个也没有了。与我或亲或疏的亲人一个个死在我眼前,也许……下一个就是我自己了。
      “艳、英……你……”知冷惊异地望着艳英,好似骨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好。
      “知大侠*了我那么多次,还没看出我是莫名的人么?”说着,他将手中鲜红而玲珑剔透的石头轻轻抛起又接住,一个转身离了大厅。
      知冷眉一皱,也追了出去。
      估计会因杀了雪中柳而成为众矢之的我分身乏术,略一斟酌还是追向了艳英那边。
      逃离时,身后似乎有谁的声音:“到底是物以类聚啊,一个断袖追着两个断袖跑。”
      我承认我不喜欢女人,可我哪有断袖……

      这一追,就追到了我最不想去的地方——醉月楼。
      艳英刚一住步,就被知冷抓住了手腕。接着,拖进了里屋。我也跟着把耳朵凑了上去。
      “你……竟然……”
      “呵,各为其主,知大侠怎可能会不明白?”
      “可他……明明是你的杀父仇人!”
      “知大侠,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
      “你……”
      后来的声音越来越暧昧,我没敢再听下去。
      刚要逃离现场,就被人拍了拍肩膀。转身一看,居然是景无忧。而且,他手上还拿着我的剑。
      我毫不犹豫地一把夺过“银烬”,连忙拔出察看有无异常。触到所谓剑柄的时候,差点停了心跳……变沉了。
      剑身上,也多了两圈暗红的咒文。
      “哎呀,原来何少庄主跟我一样有‘听房’的癖好啊!”
      我愤愤地把剑往他肩上一砸,道:“你在上面给我画的什么东西?!”
      “哎呀,听这声音不是艳英么,我都听腻了怎么小冷还没听腻碍…”
      “少岔开话题!”
      “哦……”景无忧吊儿郎当地望着我,“这还不简单?三个人你才杀一个,还有两个没杀——所以剑上自然做了点手脚。”
      果然,没那么便宜的事。先不说那个伞什么的,可郑天下又要上哪才找得到……早知道就先跟着郑天下跑的!不对,这石头……
      也不管什么“区别人与动物”的“礼节”了,我直接踢门,对着里面吼了一声:“那个叫艳英的,你今天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来着?”
      两人停下动作,不悦地瞪着我。艳英轻笑一声,道:“菱笑庭的‘忘仇’呗。”
      “给我。”
      “凭什么?”
      “本来它就该是我的。”
      “如果它本来不是你的,我还抢它干嘛?”
      “既然它本来就该是我的,你抢了它,你就得还我!”
      艳英顿了半天,终于道:“得了,你拿东西跟我换吧。”
      又是换?我有些不耐烦:“什么东西?”
      他再一顿,道:“《无名曲谱》,听说过没?”
      好像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到底是在哪里?再一次后悔自己记性不好。
      “哦,看样子你能找到。那醉月楼新起的头牌艳英,就在此敬候佳音啦……顺便一提,我有在石头上淬毒哦,欢迎来抢啊。”
      接着,早就不耐烦的知冷起身过来一语不发地把我锁在了门外。
      没办法,找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五彩- 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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