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初遇二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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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亥年腊月十六
周青昨夜彻彻底底的失眠了。
周青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按道理，尚典司的人事调度是三天，意外情况不可能这么快物色到人选的。郭司食为人谨慎，与人几乎没有纠纷，那就不可能是仇杀，只能是挡了谁的路。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为什么没由来的心慌。
用早膳的时候，周青没有看到小池子，心里隐隐的还有些担心。
周青心里想着事儿，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下午也没寻机会去御花园。等到周青事情忙完，天都暗了下来。太医署除了当值的太医都走的差不多了，周青收拾好东西，还是决定去太液池看一看。
太液池在西庭南苑，是当年建永和宫的时候特地为太后娘娘修建的，连着永和宫和御花园，独一份的清净。太液池东南向不远就是小书斋，周青也曾远远的瞧过几回，不算陌生。
天灰朦朦的，周青走在路上不由的加快了些。
许婷刚刚出诊结束，正要直接回北苑，远远瞧着周青向南走来，本来以为周青是要去小书斋也就没在意，后来看周青方向不对，下意识的就跟了上去。
太液池四周打理的很干净，完全看不出来前天晚上出过命案。周青仔细的检查，寻找遗落的线索，可疑惑的是什么也没有。
周青正在专心思索，突然被人捂住口鼻，揽着腰，飞快的闪身压在了太液池的假山后面。周青瞪大了眼睛，想要挣脱桎梏，却完全挣扎不开。
身前的人感受到了周青的挣扎，又加了些力气，沉声警告道：“别动。”
周青压下慌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少目前看来男人不会伤她。夜色昏暗，周青被男人死死的抵在胸前，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远处许婷一晃神，就瞧不见周青了。许婷心里有些着急，刚想上前看看，就看到有人走过来。想到自己出现在太液池怎么也没道理，许婷立马也躲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周青也意识到：是有人来了。外头的人似乎只是在闲逛，脚步声不急不徐的。
身前的男人很高，周青堪堪抵在男人的胸膛上，甚至够不着肩膀。入眼是简单的玄色黑衣，只是布料软实光滑，暗纹在暮色下自然流动，是皇家特供的流彩锦，太液池说做太后的私地也不为过，会来这儿的殿下，怎么算也应当是二殿下：萧鸿煜。
半晌，外面重新安静了下来，捂在周青嘴上的手也随即放了下来。
“奴婢多谢二殿下搭救。”腰间的手一松，周青立马侧过身，屈膝行礼，语气恭敬且谨慎。
萧鸿煜的眼里多了些兴味，看都没看一眼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还这样冷静，确实是个聪慧又有趣的女子。倒也不枉自己救她一回。
“太医署的人，来太液池做什么？总不会告诉本殿是来夜游的吧。”萧鸿煜声音偏低，沉稳而有磁性，很好听。
“殿下是来做什么的，奴婢就是来做什么的。”周青没有动，语气不卑不亢。
“起来吧。” 聪明的人总是叫人舍不得为难。
“谢殿下。”周青站了起来，抬头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以不好相处、性格暴厌、不理事务著称，长居太后身前的二殿下：萧鸿煜。
周青要微微仰着头才能看清二殿全貌：鎏金玉冠一丝不苟的束起，双鬓未留一缕碎发，显得很利落清爽，剑眉浓而不密，丹凤眼自然的上挑却毫无轻慢之意，流彩锦的玄衣不炫丽却有无法忽视的贵气，金缕腰封和盘扣与玉冠相得益彰，没有一点多余的配饰，一切恰到好处。
萧鸿煜单手别在腰后，站立如松，身姿挺拔，目光深沉清澈，不冒犯但疏离。
周青抬头之时，萧鸿煜也在打量身前的小宫女。艾青色的袄子，太医署杂事宫女的装扮，没什么不同，只是杏眼钝圆，明明有些娇俏的样貌，却偏偏气质清冷。
年岁不大却装出一副老成，心里明明害怕紧张的不行却仍然头脑清醒，确实有趣。
“那你说本殿是来做什么的，你又为什么来？”
“奴婢周青，太医署杂事宫女，平日里郭司食对奴婢颇为照顾，昨日突闻死讯，奴婢心有疑虑，便想来看看。”
“看到什么了？”周青的话半真半假，萧鸿煜也不全信。
“太液池四周很干净，花草整齐，毫无践踏痕迹，不像意外。选在太液池无非是看重太后娘娘的地方，事情定然不会闹大，为了一个小太监扰了太后娘娘的清净可就不好了。 ”
“宫里死一个人，是不是意外并不重要，凡事不必太聪明，你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周青恭敬的行礼告退，心里却久久不能平息。
二殿出现了，那么是不是更加说明这件事可能与当年有关，既然如此，那就一定要查下去了。
远处的许婷一直没见周青再出现，想着周青可能是回去了，便也离开，准备明天到太医署再问问清楚。
周青一路上都不能心安，思绪很混乱，整个人很清醒、很亢奋。周青没有回院子，径直去了尚膳司的库房，迫不及待的想要再了解一点郭洋的信息。
周青敲了敲门，小池子一开门，见到是周青，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受伤了，怎么回事儿？”小池子左脸一片青紫，手腕和脖子上也有明显的红痕。
“郭司食的屋子清给新的司食了，他们想要分了郭司食的东西，我不准。”小池子见周青表情严肃，慢慢低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没事儿的，让他们出个气也就好了，东西我都护下来了。”
“拿上东西去我那儿，快点。”
“啊……”小池子见周青语气低沉，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手忙脚乱的拿好东西，迷迷糊糊的跟着周青。
周青进屋先点了灯和炭火，招呼不知所措的小池子坐下，然后去柜子里寻了医药箱。
屋里很快就温暖了起来，周青自然的脱了袄子，小池子坐在桌旁，一动不动的，也不敢瞎瞧，紧张的都冒了汗。
周青瞧着小池子局促的模样，忍不住的弯了嘴角，这是周青今天的第一个笑。周青走到桌边，想了想又折回去，从柜子里拿出了昨儿的糖霜山楂，打开放在桌上：“诺，别紧张，很好吃的。”
“嗯。”
“脱衣服。”
“啊…”小池子的耳朵腾得就烧了起来。
“快点，不然怎么擦药？”周青没在意，只当是小池子不好意思给她看伤。
“嗯。”小池子慢慢的脱下上衣，全心全意的盯着地面。
伤得不算重，没脸上看起来那么可怕，周青随手塞了颗糖霜山楂到小池子嘴里，便开始细细的抹药，处理伤口。
小池子闭着眼睛，浑身紧绷，小口小口的呼吸着。周青当他疼的厉害，又给他塞了颗糖霜山楂。
“疼么？”
嘴里酸酸甜甜的，伤口冰冰凉凉的，小池子一时有些慌神，许久才弱弱的回道：“不疼的。”
“好了，穿上吧，自己注意点，伤口不要碰水。药膏带回去自己涂，一天两次。对了，这是冻疮膏，自己的手自己心疼些。”
“嗯。”小池子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站起来，还没来得及道别，又让周青抢了先。
“在尚膳司做事儿，怎么把自己瘦成这副模样的，啊？行了，不早了，回去休息吧，郭司食的东西先放我这儿，平日里我也受他照拂，你不要担心。”
“嗯。”
周青瞧着小池子不会说话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明儿早上我想吃酥油饼，有么？”
“嗯。”小池子应了声，然后轻手轻脚的开门离开，外面很冷，可小池子却不觉得冷，这回不是因为习惯了。
其实也不是不会说话，只是嘴里还有两颗山楂核儿，而且也不知道应该可以说点什么。
………
永和宫昭华殿
萧鸿煜手持一份卷宗，眼神晦暗不明。其实周青确实猜错了，一个小太监的死活还真不是萧鸿煜会关心的事儿，傍晚真的不过是去太液池散散心罢了。只是太液池少有生人，而且还这般行为怪异又有趣的生人。
萧鸿煜远远听见有人过来，竟然下意识用了个最烂的法子搭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河，查一个人，太医署周青。”
“诺。”
随手放下，卷宗上分分明明的写着：尚膳司郭洋。
既然认为我感兴趣，那倒不妨查查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初遇二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