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也许是官家的气势庞大，王琦在愣神片刻后终于魂归来兮，看着周围一圈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纳闷不已。良久才明白，这些怕就是何家的主仆了。
正想从地上小心而起，只觉得腋下被人轻轻托过，一边是何家的下仆，一边却是那刀嘴柔心的盘儿，当下王琦才觉得自己此刻身体似乎有些软绵绵的，不禁暗思，她果然还是有些人来疯的潜质，要不怎么被人一扶，反而有些站不住？
王琦哪里知道，天气已入深秋，又是晨间，一夜冰凉，那池中的水比之冰凌也暖和不了多少，平常人都不敢贸然入水，而她却在里面待了足足10多分钟，上岸后也未做休息，一个劲的又鼓又吹，以她这没有功夫傍身的身骨，没有站不起来，已算万幸。
怀中一轻,何家下人已把王琦手中环着的孩子接了过去，一阵诚惶诚恐，那孩子就已被昏昏沉沉地带出了她的视线。手中一空，王琦顿觉有些难舍，随即调转视线，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自己，那些神色五味掺杂，复杂莫名。唯有一人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淡远，平身而立，儒雅高贵，却也拒人千里，这样的官场气派，王琦在做乞丐时就已领教无数，当下也就明白了那人的身份，心中暗叹了口气，还是弯下了自己瘦弱的腰杆，边跪边道，“小人见过何大人。” 何永颜何大人直到王琦屈膝之时，才终于出手轻提起了王琦的胳膊，笑道，“免了，多谢姓家救下小女一命。” 王琦顺势而起，心下有些安慰，姓家二字，在这地方已是对女子的尊称了，这样的高官这样的行为也算以礼相待，虽然她本就不求什么，可被人感谢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当下心中满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来之不易的高层对话，说实在的她与这何大人比之这时代任何人都更加没有共同语言。
气氛在沉默中隐隐透出几分尴尬，在旁的盘儿看着心中一阵闹心，忍不住暗地里死掐了王琦几把，死东西，平时与他说话也不见这般僵硬，怎么今日落下了件天大的好事，却跟个木头一般，这可是京中响当当的大官，还不趁此多多巴结，以后有你好处，太蠢，太呆，太傻，太懒！！盘儿心中一顿怒火冲天，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也无法开口，心中早已把王琦从头到脚编排得体无完肤。
王琦被掐得生疼，只好无奈凑了几句，“大人，小人不过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还望您多多包含。”
这言下之意自然是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倒也不是王琦多么高风亮节，只是刚刚这何府中的几幕怕是是非颇多，人既然已经救了上来，还是想着快点脱身，毕竟这样的高门大户水深几许，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送酒工可以测的，突然空中传来两声嘶嚎，惹得王琦心肝乱窜，隐隐泛起恐惧，不过须臾两个活生生地人命已随着眼前这位何大人的一句嘱咐而去。强自稳了稳心神，王琦在何大人探究的视线下，终于拼凑出了几句符合她身份的话，“何大人，小人只是个送酒的，道理懂的不多，今日凑巧救了小姐，也是小人的福气，只是天寒水凉，小姐年幼，还是要多注意些，大人不必理会小人，还是去看看小姐吧！”
好吧她承认，这些不过是想尽早离开的借口，她怕再留下来就要被府中的明理暗里的无数眼刀活活丢死，自己好死不死的破坏了一些人的精心计划，如果不是这何大人正好回府，今日是救人还是害人恐怕又是另一番说法了，哎！这世道好人难做啊……
何永颜毕竟是担心女儿的，最后瞥了眼看似老实乖顺的王琦，就匆匆向内院走去，临走前还在那管家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妻主忧心女儿前去探望，当然没人敢落单，惹妻主不快，于是一帮美男娇宠浩浩荡荡终于撤离了事发现场。
王琦暗暗吐了口气，虽然那何大人前前后后不过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可比起追根问底，详查始末总要好的。不知何时，盘儿也不再掐她了，只在耳边放了句“呆子不许拿！”就悄然恭敬地站在了她的身侧，原来在王琦自我安慰的那会，管家，一个一看就是精明无比的女人，已与盘儿交涉了数句，大体是些感谢的话，还有就是一笔数目不小的赏银，200两！！王琦觉得自己的眼里该已是塞满了银子，心里一阵热烘烘的，
曾经凄惨落魄，让她知道这样一笔财富对于普通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省吃俭用些，几乎够一个三口之家花费七八年.，当下早忘了盘儿的威胁，二话不说，就接过了银子。故意忽略盘儿眼中的熊熊怒火，小心地把银子揣在了怀里。无视那管家有些愣神片刻后有些古怪甚至轻蔑的表情，王琦只是拉着嘴角满脸堆满了市侩傻笑，“管家大人客气了，小人这就回去，留步，留步。”边说着边前恭倒退，向着何家大院的后门行去。
王琦的表现自是让盘儿极度不满，可当着别人面又不好发作，只待出了院门，到了马车边，盘儿拿起了赶车的马鞭，就要一顿好抽。
“别！别！盘儿啊，鞭下留人啊！！”王琦一看这事态，就知大事不妙，赶忙躲避，多日相处，被打也不是一日两日，盘儿的教训虽不致命，却也是火辣辣的，好在她身经百战，别的不说这躲避之法还算小有所成。可惜盘儿这次却是动了真气，见这普通的抽打已是十有九空，眼看就打算动用传说中的武功。“盘儿啊，你听我说啊，你可冤枉我拉！！”
王琦抱着头被逼到了车尾，许是她的大喊的委屈样最终挑起了盘儿的不忍，这个在全色楼里名闻遐迩的辣子竟真的没有再往下抽。只见他冷哼着丢下了手中的鞭子，抬眉叉腰指着半蹲于旁的王琦，质问道：“你说！我怎么冤枉你了？”
王琦半仰了下头，嬉着皮捡起了地上的鞭子，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被男人打在现代也是件丢脸的事，这在地方那更是算得上奇耻大辱，虽然她本没什么女子为天的概念，可毕竟也不想丢人不是，好在何府后门本就是条深巷，无人路过，也算保全了她身为女人的尊严……
“嘿嘿，盘儿你别生气，其实……”王琦故意拖长了调子，样子看上去狗头狗脑的，直把盘儿的胃口吊了起来，只听得一声气送吐纳，这该死的女乞子竟然道。“盘儿，你看，咱们站在人家后门讨论人家的家事似乎不太好，不如咱们边赶车边聊吧，再说公子一人在楼里，身边也没个人伺候，也是不好……”
盘儿听着王琦的一番说辞，也是有理有据，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不快，硬像是被人夺了什么东西，却不知那是什么，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忽然觉得自己已没了往日的心气，再也不是那个横行楼中的人物，继而又想起眼前之人对他的恭顺小心，本该得意万分，却又隐隐憋闷，莫名地大喝道，“你这混婢子，小爷可警告你，少打公子的主意，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公子不敬，看我不拔了你的皮！”说罢盘儿顿觉心中舒畅也懒得管王琦，一步三摇地向着马车前头而去。
王琦讪讪，无奈捡了地上的马鞭打算继续赶车的活计，两人挤着坐在了车前，虽有些乍舌于盘儿这一会水里一会火里的脾气，但战战兢兢中，王琦倒也觉出了些古怪。知道自己怕是没法再故作深沉，只好接着刚才的话，把事情给说圆了。“其实，我刚是想起了一个故事来着……”偷瞄了眼盘儿似乎不是很反对，只是一双乌亮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似是等待又透着些漫不经心，“呃……嗯哼，是这样，古时候呢，有个圣人，他学识过人，心怀天下，更有门生三千，他的仁德智慧也因此广布天下，传承千年，可惜当时地上各国林立战争频繁，不少百姓颠沛流离，温饱难济，苦不堪言，圣人的国家，也是如此，有的百姓因生活困苦又或被强行掳掠，被迫成了他国的奴隶，生活比起畜生也好不了多少。好在圣人的国家有一条仁德的国策，凡此国民众，在他国发现该国民众为奴者，需尽力赎回那些奴隶，待回国后，国家会以赎回奴隶的价格给与赏赐和补偿，此项国策也算救人无数，一日，圣人门下的一个得意门生，从他国游历而归，几车满载了从他国赎回的本国百姓，却未向国家讨取分文，人人都夸此人高义，可唯独他的老师没有，甚至还把他骂了一顿。盘儿可知为何？”
盘儿其实是很好奇的，想着楼里也会时常请些说书的女子，而出于消遣又或是现实的需要他也时常揣度着公子在楼上听，这七八年下来，听过的段子少说也有上千，撇去那些香艳野史，为迎合一些高门上客，许多说书喻事，名士列传也已牢记于心，可这女乞子口中的圣人故事却是显得尤为陌生，想来那位得意门生家里也是望族，否则也不会如此大手笔，然盘儿却下意识的把这门生所作之事与现今一些有为贵族女子比较起来，哪个不是因着善事闻名天下，心下忽然有些鄙夷起了王琦口中的“圣人”，“不过是个嫉妒新秀，强词夺理的人罢了。”本想着看看这女人吃瘪的样子，却见那混婢子灿然一笑，轻快地抽了下马鞭，霎时绽出了万千风流颜色，直把他看得怔怔难言。
“盘儿啊盘儿，这世上能人虽多，可圣人又有几个？舍小利而取大义者也不在少数，可这小利有时未必真的小，而这大义却也未必真的义。你可知在那门生之后，却要少多少被救赎的百姓，只因那救赎成了无私，而这无私却是普通走卒商贩的枷锁，赎人无回报，如果向国家讨要恐又被人比较甚至唾骂，不如当做视而不见，盘儿又怎能保证这世上无私之人必定多于图利之人，更何况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温饱尚且难言，又哪里顾得了他人死活，赎人以得利可为，赎人以自损难为啊。”
看着盘儿脸上渐显正色，王琦有些得意，想着她终于也能忽悠忽悠这个总是盛气凌人的盘儿，而果真盘儿想了会竟发现当下没法反驳，良久觉得这女人越来越不像个乞丐，他只道她有些小聪明，却无法看清这救活那断气的孩儿，说出这样道理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路数，心中时喜时悲，丝丝缕缕的不安由然而生。
“乞子，你到底怎么成了乞丐？”
“……”王琦得意没能持续多久，盘儿这一声高亢略带责问的问话砸来，心下为之一颤，想了想却不想骗人，只好打着高级的外交辞令，“盘儿莫问，往事已矣，不堪回首。我不想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也回不去了。不过！盘儿，你且放心，我在这无依无靠，多亏了公子收留，我王琦别的不说，却也懂得知恩图报。”一番真情告白，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味道，连王琦自己都有些被感动的把持不住，眼带泪，手带颤。
“那好！”盘儿忽地笑得春暖花开，嘴里却吐出了世间最要命的话语，“你且把那200两银子交予我，全当你的食宿医药之费了。”
霎时西风吹过，刮着王琦半湿的衣服，虽有暖阳当空，只觉得透心凉，道一声天良好个球。
竟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