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之诗》Vela

8、6

　　“事先声明，就算你是阿尔科迪亚的王太子，我可是不会向除了那家伙以外的其他任何人低头的。”
　　已经离开王都有将近五小时的路程，瑞吉雷夫决定暂时降落，不动用空艇上的食物储备而是另找食物。在其他人都离开的时候，负责留守的奇耶对拉斯兰出言不逊道。
　　温和过头的王太子殿下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着：“我明白了，我也不会要求你服从我的，不过那家伙是……赫尔么？”
　　“哼，当然不是那个没品位的红毛小子。”奇耶双手抱臂，一屁股坐在他的边上，“就是少……瑞吉雷夫少爷啦，头发明明很长却不会弄乱、总是不怀好意地笑着、好像在计划什么阴谋一样的诡异的眼神、一旦发起火来就翻脸不认人的白——痴、笨——蛋、蠢——货，瑞吉雷夫！”
　　拉斯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奇耶和瑞吉雷夫关系很好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没、办、法，被、逼、无、奈，才会陪在他身边的。”奇耶翘起了修长的双腿，一点也不优雅地掏起了耳朵，“瑞吉雷夫很厉害，他才不需要我保护他呢。”
　　“我以为你们就好像赫尔维尔和菲利斯一样的关系——”
　　王太子的话被奇耶拖着长长的调子打断：“才——不——是——呢！瑞吉雷夫和齐格林德家的少……少爷不一样。”
　　“要说不一样为什么不说你自己和菲利斯大相径庭呢？”瑞吉雷夫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和奇耶一样拖着调子，不知是不是在生气。
　　就算被听见了那样的内容，奇耶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哎呀，被听见啦。”
　　“真抱歉，风将你的话忠实地送至我的耳畔。”瑞吉雷夫抱着不少食物走近空艇，放在了奇耶一早抬出来的折叠野餐桌上，“赫尔维尔他们还没回来么？”
　　“嗯。”
　　“啊，那是赫尔维尔他们。”拉斯兰指着不远处一簇晃动的赤色。
　　瑞吉雷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哦，看来找到了不少东西，王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去迎接一下他们呢？”
　　拉斯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嗯”地应了，向赫尔维尔他们跑了过去。
　　“您不揍我么？”奇耶靠在空艇上，昂着头看着瑞吉雷夫，“你把王太子打发走就是想这么干吧？”
　　“奇耶，如果你这么讨厌我的话，就立刻回去。”瑞吉雷夫将食物从袋子里取出来，往桌上摆着。
　　“是啊，我讨厌你得不得了。自从拉科修那殿下死了以后，我就恨不得看到你死。不过如果不呆在你身边的话你岂不是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死掉？所以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你，我要亲眼看着你死掉，就好像当年亲眼看着拉科修那殿下一样！”
　　前一秒还站在餐桌前的瑞吉雷夫突然闪到了奇耶的面前，就连风之精灵王都无法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他狠狠地捂住嘴，抵在了空艇上。
　　“既然那么想我死的话，就来杀了我啊。”瑞吉雷夫压低了声音，“就好像我杀了拉科修那哥哥一样，杀了我啊。”
　　“我……我会的。我会杀了你的。”奇耶看着松开他返回餐桌边上的瑞吉雷夫的背影，“你这个蠢货，大笨蛋。”

　　“呃！”从刚才开始，赫尔维尔就在不停地发出奇怪的单音节声音。
　　“赫尔，你这是打噎。”莉丝洛特观察了他一阵子之后，郑重地宣布道。
　　“……呃！我……呃！知道！呃！”赫尔维尔露出困扰的表情，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烤红薯，痛苦地看了一眼，递给了身旁的菲利斯。
　　“少主，我说过你吃太多烤红薯了，来，快把这杯水给喝下去。”菲利斯把手里的水递到他唇边，细心地喂他喝了下去，一边啃着赫尔维尔递给他的那半个烤红薯，一边担心地观察着凉水是否对赫尔维尔的打噎起作用。
　　“………………好像有用……呃！”赫尔维尔刚刚露出来的微笑又化成了空气。
　　瑞吉雷夫放下手里的刀叉，悄悄绕到赫尔维尔背后，趁他不注意用力地削了一记他的脑袋。
　　“哇！”赫尔维尔吃痛，捂着后脑勺愤怒地转过头去，发现犯人正一脸无辜地背着手望天吹口哨，“瑞吉雷夫！你干嘛！”
　　“哎呀哎呀，好冤枉，我是为了治好你啊，你这个吃了十三个烤红薯都不喝一口水的笨蛋。”
　　“治……咦，好像真的好了。”赫尔维尔咽了一口唾沫，静静等了几分钟，的确被瑞吉雷夫的一吓给治好了。
　　“来吧，痛哭流涕地感激我吧！赫尔维尔，跪下来向我倾诉你的爱意吧！”瑞吉雷夫挑起了眉毛，肆无忌惮地高笑道。
　　“那么，我们上路吧。哦咦~那边还在吃的家伙们，快点吃完收拾了~”赫尔维尔沉默了三秒钟，便站起身朝着围坐在餐桌边的其他人走去，留下瑞吉雷夫仿佛被施了石化魔法的塑像一样站在原地。
　　“啊~啊~赫尔维尔，你实在是太无趣了。”瑞吉雷夫放下了举起的双手，叹着气摇了摇头，准备去扫荡剩下的食物。
　　看着对方才那场闹剧充耳不闻的莉丝洛特，和趁机将瑞吉雷夫的食物席卷一空的奇耶，拉斯兰是唯一一个做出正常反应的人——他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殿下，你不要笑比较好，瑞吉雷夫他就是为了要搞笑才这么做的。”赫尔维尔扫兴地提醒他道。
　　“可、可是……可是真的很好笑嘛！”拉斯兰不知道是不是呆在皇宫里太久了，以至于对于这种奇怪的搞笑方式反应过大，笑得差点滚下了椅子。
　　“我看他这样也吃不了东西了，剩下的就由我来接收吧。”奇耶自言自语地找着借口，伸手便把拉斯兰盘子里的烤鱼送进了自己的口里。
　　毫不容易从大笑中缓过来的拉斯兰，直起身的时候发现其他人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准备乘上空艇了。“啊抱歉……我笑得太厉害了……”
　　“你是王太子殿下，没必要为这种事道歉。”说这话的是瑞吉雷夫，一边叠着莉丝用魔法弄干净的餐桌布一边说道。说话间他的长发从颈侧滑了下来，站在旁边的奇耶伸手帮他将头发拨到了颈后。
　　“瑞吉雷夫，你把头发扎起来如何？这样太不方便了。”奇耶说道。
　　“呒，你帮我扎。”瑞吉雷夫没有抬头，将餐桌布叠出了笔挺的折线，他似乎对于这种细节非常在意，小心地对齐了两边，反复用指腹压着中折。
　　奇耶摸出了白色的缎带，熟练地帮他把长发束成一束。
　　看到了这一幕的菲利斯，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户外烤炉搬回空艇的储物间以后便朝自家的少主走了过去。
　　“嗯……菲利斯？”赫尔维尔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却没有睁开眼睛，从打开的窗户里洒进来的阳光让他舒服得有些犯困。
　　“少爷的前发，还是去剪掉一些吧。”菲利斯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前发用发卡夹了起来。
　　“没关系，反正菲利斯会帮我夹起来。”赫尔维尔睡意朦胧地嘟哝着。
　　“喂菲利斯，叫你家那只困懒的猫咪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奇耶走上空艇，看到红毛小子正霸占着他的位子，便不愉快地嚷嚷道，“要睡回后舱睡，睡在瑞吉雷夫边上，让他也犯困怎么办？”
　　“那就换你来开好了。”菲利斯白了他一眼，见自己少主没有爬起来的意思，便只好弯下身去将他抱了起来。
　　“我哪里会开啊？”奇耶闪过身，给抱着赫尔维尔的菲利斯让出足够宽的走道。
　　“用风把空艇托起来不就行了。”丢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菲利斯将赫尔维尔抱入了后舱。
　　其他人也陆续地上了空艇，打头的瑞吉雷夫瞥到了菲利斯的背影，便抬头问奇耶道：“真稀奇，菲利斯会累？”
　　“他家少……”看到随后进来的拉斯兰，奇耶及时地改了口，“爷……赫尔维尔啦，吃饱了被太阳一晒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又不是猫。”
　　“要说赫尔维尔是猫的话，那我就对全世界的猫都绝望啦。”瑞吉雷夫轻笑着，便坐到了驾驶位上。

　　也许是不习惯乘坐空艇，赫尔维尔醒来的时候，后舱已经是一片黑暗。遮光板被拉了下来，无法判断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
　　“菲利斯？”赫尔维尔下意识地呼唤自己的护卫精灵，回应他的却是小小的侍从。
　　“少主？您醒啦。”美尔嘉达似乎是被他的起床的动静吵醒的，一边扑棱着蝉翼似的翅膀，一边摇摇晃晃地飞停在他的指尖。
　　“我……睡了多久？”
　　“少主今天似乎很累呢，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使役精灵体内精准无比的生物钟让美尔嘉达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赫尔维尔将美尔嘉达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不太习惯像这样飞在天上。”
　　“可是莉丝洛特殿下却没什么事呢。”美尔嘉达诚实地说道，虽然她无意戳赫尔维尔的软肋。
　　“呃……”当赫尔维尔正试图寻找能挽回自己威信的说辞时，菲利斯推开了后舱的门，乍然漏进来的光线让赫尔维尔觉得有些刺眼。
　　“少……啊抱歉，少爷，我没想到您已经醒了。”菲利斯连忙正过身子，为他挡住了一些来自前舱的光线。
　　赫尔维尔慢慢睁开了眼睛：“没事。我睡了很久了吧？”
　　“瑞吉雷夫少爷说第一次乘空艇的人多少会有些不适应。”菲利斯伸手去摸索墙边的电灯开关。
　　“大概很少有人会不适应到我这个程度吧？”赫尔维尔爬了起来，错误地估计了舱顶高度的他险些就是一个头槌正撞上坚硬的顶壁。
　　用自己的手做他的撞击缓冲垫的正是菲利斯。
　　“少爷，痛么？”
　　“会痛才怪。”赫尔维尔的头发擦着菲利斯的掌心。
　　“您饿么？瑞吉雷夫少爷说差不多该是晚饭时间了。”
　　“还好。”赫尔维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还是准备降落，不动用食物储备么？”
　　“不了。现在我们在国境附近，轻易降落的话会引起军队的注意。”菲利斯见赫尔维尔正笨手笨脚地位自己的上衣扣着扣子，便不由自主地俯身代劳。天生仆人命的精灵王还真是天下少见，独此一家。
　　心安理得地让别人为自己扣扣子的某成年男子伸手摸上菲利斯的耳朵，满意地点了点头：“已经维持了24个小时了，菲利斯。”
　　之前菲利斯从未隐去自己的精灵特征超过20个小时，一来是本人不愿意，二来则是太过消耗体力。不过这次为了不让拉斯兰察觉，莉丝洛特贡献了帮助隐藏的特效药。
　　“莉丝洛特殿下给的药很有效。”扣好扣子，菲利斯直起了身。
　　“就是很难吃。”赫尔维尔缩回手来，也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如果不用带着拉斯兰就好了，也只有他一个人要瞒着。”
　　“少爷，去吃饭吧。”菲利斯没有搭腔，而是将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瞥到赫尔维尔从后舱里走了出来，瑞吉雷夫一边迅速地把视线转回正前方，一边打趣道：“哦，我们的睡美人终于醒啦？菲利斯给了你怎样甜蜜的吻才让你醒过来呀？” “深深纠缠的舌吻。”赫尔维尔用缺乏幽默的语调敷衍道，便坐到了莉丝洛特的边上，探身去看摊在奇耶膝头的航行图，“已经飞出那么远了么？”
　　“嗯，不过离王墓还有半天的路程，明天十点钟左右可以到了。在此之前……奇耶，去检查所有的发光设施是不是已经全关闭了。”瑞吉雷夫下着命令，“可不能让温特兰德警犬们发现啊。”
　　“温特兰德？”赫尔维尔重复着瑞吉雷夫提到的陌生名词。
　　“莱诺联邦的官方军事组织被称为‘温特兰德警卫团’，因为政治上的特殊原因，不便于组建军队，便有各公国派遣优秀的战士组成了警卫团，共同保卫联邦的和平。”莉丝洛特插口解释道。
　　在中午降落在地面吃午饭的时候，莉丝洛特已经为拉布拉多号做了伪装，只要船体不发出灯光之类会被辨识的信号，无论是肉眼还是机械都无法穿透空艇周围的魔法障壁察觉到拉布拉多号的存在。
　　“少……爷。”奇耶还是没办法适应称呼的变换，“已经检查过了，全都关闭了。”
　　“好，那么就切换到自动航行，先吃饭吧。”瑞吉雷夫刚要从驾驶座上起身，莉丝洛特却把他按了回去。
　　“正在穿越莱诺联邦境内，你离开驾驶座不是很好吧？”
　　“可、可我肚子饿了………………”瑞吉雷夫说着，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起来。
　　“……赫尔维尔，你来喂他吃。”莉丝洛特沉默了一会，下令道。
　　“为什么是我/他？！”命令的双方都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
　　“不愿意的话那就别吃了。”莉丝洛特横了瑞吉雷夫一眼，向正在往食盒里盛放晚餐的拉斯兰走去，一言不发地夺走了王太子手中的餐盘，自行装起了食物。
　　拉斯兰茫然地看了她一会，又看了看四周，正在准备食物的菲利斯与奇耶似乎并没有把工作交给他的打算，于是便开口道：“那么我来喂瑞吉雷夫吧？”
　　“……那怎么敢当呢，王太子殿下。”瑞吉雷夫讪笑着，“要是被团长大人知道了，他会把我吊在布兰迪斯的看板上的。”
　　“没事的，如果他发怒，我会负全责的。一定不会让你被吊在看板上。”
　　菲利斯听罢，便默默地将单独盛出来的食物交到了拉斯兰的手里，很显然他并不希望自家少主给别人家的花花公子喂东西吃。
　　“我无所谓，瑞吉雷夫就交给你了，拉斯兰。”赫尔维尔挪动着身子，移到了刚才莉丝洛特的位置，将离瑞吉雷夫近的座位让给了拉斯兰。

　　已经补过眠而毫无睡意的赫尔维尔，在电子日历要跳到新的一天的时候，接替了正牌驾驶瑞吉雷夫的位置。最需要提高警惕的航程段已经过去了，瑞吉雷夫开启了自动导航，赫尔维尔要做的只是监视仪器的正常运转罢了。
　　交代完毕之后，劳累了一天的驾驶员便摸去了后舱，瘫倒在了床上。
　　菲利斯轻轻将通往后舱的门关了起来，里面一个人加三个精灵睡得正香。
　　“你不去休息么，菲利斯？”赫尔维尔注意到他依旧回到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上，便开口问道。
　　“不用了，我和美尔嘉达一起陪你。”
　　“美尔的话，又睡着了哦。”赫尔维尔指了指自己上衣的胸前口袋，小小的精灵正收起了翅膀，躺在里面睡得正酣。
　　“长途旅行对她来说可是相当辛苦的啊。”菲利斯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有我跟着，美尔嘉达也没必要陪在少爷身边一起旅行，呆在夕暮山谷里对她更合适一些。”
　　“这孩子会不答应的吧？”赫尔维尔悄悄撑开胸前口袋，偷看着精灵少女无邪的睡姿，“她会说，‘菲利斯，我可是比你早九年的前辈呢！’来抗议吧。”
　　美尔嘉达是在赫尔维尔出生时于火焰中诞生的使役精灵，因为在午夜时出生，所以天生灵力弱小。自从她还是颗未成人形的小火球时就陪在初生的赫尔维尔的身边，会成为他的侍从精灵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因为法力弱，唯一能为少主做的就是在他受到攻击时撑开炎之壁障保护他，但因为她家的少主太强，她有用武之地的时候少得可怜，所以大部分时间只是充当赫尔维尔的玩伴与聊天的对象。
　　直到菲利斯受赫尔维尔的召唤来到他的身边。
　　炎族的王室之子，在九岁那一年，也就是被送往圣地之前，需要先举行本族的仪式。若是无法顺利召唤来长老级别的使役精灵，那么就算是本族的少主，也会立刻被褥夺去继承的资格，无法进入圣地。
　　像赫尔维尔这样一口气召唤出沉睡已久的炎之精灵王，实在是前无古人的奇迹，而菲利斯从此居然就堂而皇之地侵犯了赫尔维尔身旁这个美尔嘉达的专属领地，就算美尔嘉达会讨厌这个家伙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使役精灵之间不可逾越与绝对的阶级观念却让美尔嘉达从未对菲利斯产生过反抗的情绪，似乎是顺其自然地接受了“她的”少主身边多出了一个碍眼的家伙这一事实，而且这个家伙比她厉害得多，更有用处。
　　菲利斯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赫尔维尔在有他陪伴之前的生活，在他的想法里，那九年的时光是属于美尔嘉达的，是赫尔维尔与美尔嘉达之间的秘密。虽然他很想知道在遇到自己之前的赫尔维尔是什么模样，但总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也许这就是菲利斯对小淑女的温柔方式吧？或者是为了回报美尔嘉达“宽容地”接纳了他这个不速之客？
　　“菲利斯，很不可思议啊。我们现在正在云层之上。”赫尔维尔望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压低了声音，以免吵醒睡着的美尔嘉达。
　　炎之精灵王专心地注视着露出一些倦容的他，附和着：“是啊，少爷。”
　　可是赫尔维尔的下一句话却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让我想起那个让人恨不得忘得一干二净的夜晚。”
　　“少爷……”菲利斯想不到他居然会主动提起，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为了去试炼之洞，我们也爬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高到就像现在这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赫尔维尔此时似乎很有回忆往昔的兴致，甚至是他最厌恶的记忆，“菲利斯，拉科修那为什么会知道呢？”
　　“知道……什么？”
　　“最终之日来临之前都不会告诉我们试炼之洞的具体位置，可为什么拉科修那会知道呢？”
　　“这……”面对赫尔维尔突然提出来的问题，菲利斯十分窘迫，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不过看赫尔维尔此时的表情，应该也是偶然想及。
　　“是啊，为什么拉科修那会知道呢……”赫尔维尔复述着自己的问题，“当时我和瑞吉雷夫都没有怀疑，就跟着他去了……但其实那里到底是不是那时被选定的试炼之洞，我们都不知道……”
　　“发生那件事后，最终之日被延期，试炼之洞换了地点，导师们也避而不谈，已经无法确认了。”菲利斯回忆起了细节，“说起来……那时候少爷被问到为什么要去那里的时候，说是想提前去试炼之洞探险，导师之一说了一句……‘别胡扯了’……”
　　“‘别胡扯了’……是说探险的事太乱来了么？还是说……那里根本就不是试炼之洞……那么拉科修那他……拉科修那……”赫尔维尔仿佛突然回过了神，眼前浮现出了那时的情景，“啊……拉科修那……拉科修那！拉科修那他！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少爷！请冷静！”菲利斯抓住了他的双臂，“少爷！”
　　赫尔维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苍白地笑着：“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
　　“少爷，请你以后少想这件事吧。无论您怀着怎样的愧疚，多么想弄清楚事情真相，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您禁止我在您面前提那位少爷的名字，可为什么您自己却在这么多年里屡次说出来呢？”
　　“对不起……菲利斯……”赫尔维尔有些无助地看着他。
　　等什么时候这件事真的对于他成为了“过去”，也许他的试炼之旅就到了结束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