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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见不敢相认 ...

  •   两日后,漂漂将当日说书楼由青衫男子赊账得来的两壶三饮拿了出来,选了一壶仰头喝了几口,甘甜醇香,不由得再喝了几口,细流暖洋,于是,无法自制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那个爽啊,令人神思振奋。

      天未亮,她喝了一壶三饮以此壮胆,剩下的一壶便等自己办完事回来,庆祝而饮。

      根据青衫男子所说,她来到了指定的地方,城中最负盛名的紫溪山,一路走来,漂漂望见四周:山不高,林不茂,竹不修。却道为何有名?

      听当地人说,此山中有两条溪,溪水清冽,经过一亭,名曰紫溪亭,两溪交汇,交汇的那一处,其水为淡紫色,天下之奇,便曰紫溪山。

      曾有先祖紫溪亭中三结义,亦在此寻得良将出师,如今文人雅士,剑将侠客无一不为此吸引,故而盛名。

      晨曦柔和的轻纱披洒于山间,许是三饮的作用,漂漂异常兴奋,犹如身轻飞燕,飘飘然便到了众人所说的紫溪亭!

      亭子是在两溪的中间,这里的溪比别处的要宽些,约莫三丈。行至溪岸,竟有好几条扁舟,予路人方便。漂漂坐上一舟,划了竹竿,春风抚过处,溪水粼粼,水中绽亮出晨曦的影子。扁舟顺水而流,漂漂沐着春风,浴着晨光,借着酒兴,她热烈的站了起来朗声道:

      “风啊,猛烈的吹来吧,太阳啊…”

      “扑通”一声,漂漂栽入水里,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漩涡,使得扁舟侧翻,她不会水性,便在里面拼命的呼救...

      许久后,她才发现溪水未能没过她的大腿,见四周没人,她庆幸的站起了身忙向眼前的亭子行去,早春依旧寒冷,漂漂全身打抖着弯腰弓背捡了根岸处的碧色竹竿子当拐杖般使用。

      进入亭中,眼睛顿时发亮,那里竟有一身上等的锦衣白袍!漂漂来不及细想,左右四顾,不见人影。她拿着那身白袍走到附近的树丛,解了衣衫用从未有过的速度惊慌颤抖的换了那套白袍...

      或是被溪水浸湿染了寒意,肚子忽然一痛,哎,人有三急么,不管了...

      漂漂舒服过后,想着,万一此人出来撞见自己偷了他的衣服穿在身,那岂不是要把自己送到官府里去,想着想着,自己十分后怕,觉得此刻还是走为上计。

      走之前,目光锁定在一块冰蓝色圆形方孔的物什上,总觉得有些熟悉,她欲要近前去看个仔细,忽觉得周身有些细微的响动,漂漂犹如惊弓之鸟,扯掉那物什赶紧拔腿便跑...

      行了一段小小的路程,便见到了所谓的紫溪,漂漂叹道:“啊呀,真是...美啊!”

      溪水迢迢,媱媱玉玉,犹如紫色仙子。她忍不住用手去触摸,那种感觉让她此生此世难忘,于是漂漂仰天长笑,舒爽的喊出了一个‘啊’字,啊字尚喊出一半,便见到亭中央好似一个人:

      那是一个结实的男子,身材伟岸,光着膀子,光着上身…

      这怎么好意思再看下去呢,后知后觉,漂漂逃命似的慌忙跳上扁舟,颤颤的划着...

      划了一阵,发现身后并无动静,便转过头来,对方并未追来,漂漂松了一口气。想着他光着身子自然是不敢正大光明的来追自己。于是,她越发得意起来。撑着竹竿,扁舟散发,微风醉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对准那亭子高歌一曲。

      声音渐渐远去,上了岸,拖着长白袍,走起来很是吃力。而且上身很不舒服,她摸了摸自己的胸,才发现,自己做的那个胸罩因当时的慌张却忘了戴上,肚兜也忘了穿了,还有为了让自己看的更像个男人,便在身上蓄满的一些棉花,而那些棉花也丢在亭子里了。

      想着那人光秃秃的身子,再看到亭子里那些高尚的玩意,不说完全气死,也该气成七分死了吧,又想着已经完成青衫男子的交代了,那些银两也可以得了吧...

      亭子中:

      “陌上,可知何人所为?”那人负手而立,清冷的问道。

      身旁的男子想着主子适才那副模样,忍不住还是想笑,嘴角拉扯了一阵,回答道:

      “回少主,属下尚未看仔细,看那人身段,不像习武之人。”男子顿了顿,很是不解:“明明下令,今日紫溪山严禁出入,怎会有人不识好歹!”

      “不必,这是大哥的管辖之地,若非他有意,谁能闯进来。”

      “可是,此人...”望着满地的棉花,那套有点带着臭味的衣服,还有主子那高洁的玉剑上所挂的那女人的绣花肚兜,秋风适时的一吹,那件诱人的鬼魅肚兜竟在他主子高洁的玉剑上荡啊荡啊,陌上顿时低沉道:“怎会派个这样的人来...”

      “无非就想看看这儿闹出来的笑话,罢了,也是时候去见见他了。”

      漂漂依着青衫男的指示,走了几丛木林,听着似有的竹笛声,很快到了石头公子处,一间房子那般大的石头,旁边果真有一匹马,白毛,肥壮,是它没错。

      从未骑过马,几番周折才爬了上去,马对自己也友善,你瞧,它的尾巴不停的左右摇摆,这不就是友善的表示么。可是,她怎么看到的是马的尾巴,而不是马的头呢,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坐错了一头。

      也罢,学一会张果老倒骑驴,憋见马的身子处挂了一葫芦,想也未想,她收拢绳子拿过葫芦,按照青衫男的吩咐,微微拍打了一下马的臀部,尖细的喊了一声道:

      “马儿,咱们起驾…”

      马果真听话的走了起来,漂漂自然欢喜,于是倒骑着马,解开葫芦盖,喝了一口水,如饮酒般,带着江湖中的豪情不羁,望着初阳升起的东方,她再饮了一口,随之高歌而起...

      漂漂唱的越发兴致盎然,却不小心打了个嗝,一股带着酒味的酸流从心底钻了出来,至喉处,变得灼热,声音也逐渐沙哑,于是,那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初春的晨林里,空旷无人,声音还会带着阵阵余音,一时鸡飞鸟窜,诡异的很。

      她开始变得醉醺醺,摇头晃脑,神思飘忽。紧接着模糊一片,一头栽在马臀上,马尾还在摇晃着,不小心打了她的脸,她很是高兴的嘟哝了一句,便双手捉住马尾,呼呼大睡...

      “她竟敢穿着少主的衣袍如此作践,真真让人可恼。”一位黑衣男子紧握着青藤金鸾剑,杀气顿生。

      月秦峦眉色清冷,眼眸幽凉,左耳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向着远处丛林斜视一眼,这歌声,是她的吗

      此时,陌上大呼道:

      “如此胆大妄为,君子,让她说出真相。”

      闻言,君子瞭望马上的人,癞蛤蟆似地趴俯在马背上,双脚夹着马肚,双脚的鞋子左右不同,左脚的锦丝白靴分明是世子的,右脚的布鞋却不是,那鞋被戳穿了一个大洞,那洞口又好像被蛮横的一些树枝叶填满,那鞋子被晃悠悠的荡着,要死不死的拖着一口气悬挂在主人脚上。

      白袍已被她折磨得无半点衣样,她双手抓着马尾,脸靠在手腕处,面上洋溢着那恨不得让人想一巴掌拍死的笑容,还有那吃饱了就睡只有猪才会发出那般大的呼噜声。

      君子走上前,欲要将她打醒,剑柄已触及她的手臂,忽见她松了马尾猛然从马背上坐起,双目紧闭,仰天长笑,笑声壮烈,笑完便了无遗憾的低了头。

      君子忙向后退了两步,谨慎防备,却等了许久,直到呼噜声再次传来...

      却闻陌上惊呼一句:

      “少主,怎么是她?”

      望着她的面容,月秦峦一惊一怔,果真是她,继而又恼又怒,她竟成了这幅模样。

      暗卫护她到东吴,便回报过他,进了东吴后,似乎总跟不上她的踪迹,好像有人特意在阻碍她们的视线。

      此次来东吴,原本就想和大哥说这件事,如今却又在这里相遇,果然世事总要来点出其不意!

      月秦峦速往前两步,又缓下来,慢慢近前,老鹰抓小鸡般将她从马背上抓了下来丢在近处的草丛里...

      漂漂很不情愿的醒来了,才一睁眼,一把金灿灿的刀横在脖子处,一抹江湖中威慑的声音道:

      “说,接近我家公子,目的何在?”

      陌上慌忙拉住君子:“别,别这么粗鲁,把刀放下。”

      漂漂摇晃了一下尚有些熏熏的头脑,才看清举剑的人,这人的模样...铺子里时,就常听那些女人们提起男人的模样,此时,此前这个人,用她们口中的尖嘴猴腮来形容,最好不过...

      难看,怎么看怎么都难看,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说。”剑横得更近了些,冰凉的剑身刺到了漂漂的肌肤,虽很轻,可她还是感觉到了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情况,吓的她再也顾不得其它,忙挣扎着跪身,君子还以为她要投暗器,便后退了两步。

      却见她跪在地上,哭天拜地痛喊着:

      “大侠呀,您大侠不计小人过,小弟我是不小心偷了您的衣服,理上真不该。可我没了钱呀,我上有老下有小,求大侠网开一面,小弟我赚了银子便买来新的衣服赔给您。”

      “同心结玉坠何在...”陌上一边将君子的刀移开,一边问。那时山中初次见她,并在高烧的时候照顾过她一宿,觉得她如同山中的清泉,让人很是喜欢,如今两年过去,竟见她变成这般油里油气的模样,真是,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陌上见少主似有回避,看来还不是时候相认,所以,陌上也只是装作不认识。

      同心结玉坠?漂漂想了想,往身上搜去,然而身上哪有什么玉坠,她头脑本就不太清醒,一时忘记自己到底拿了什么没拿什么,一时上下胡乱摸着,丢了,必定是丢了,她都在马背上睡着了,后来她睡梦中记得好多银子在自己面颊处晃动,随后怎样,已毫无记忆。

      漂漂贼眉鼠眼的望了陌上一眼,手将自己的身子上下摸了个遍,明知根本找不到了,可手却不敢停下来。

      “你还要摸到什么时候,究竟在哪,丢了它,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君子怒道。

      闻言,漂漂停了手,颤颤巍巍的道:“我骑马后来睡着了,原本还在我手里的,可…”

      “为何来此?”一道清凉的声音传来。

      漂漂立马一怔,这声音?

      这声音...一时,有什么似要破口而出,她咬紧了牙关,手指磕住手心,颤颤的将头举起,望向那声音的来源...

      一抹绿色的孤冽背影,身姿挺拔,依旧的清冷之气,这些便已足够了,足够认出...

      眼前人便是他...

      出山一直要找的人。

      漂漂垂头,眼睛快要溢出泪来,手指磕向地面的杂草,缓缓的,咬牙道:“大侠,小的久仰紫溪山大名,便来了。”

      “那你为何偷我家公子的衣物?”君子再问。

      漂漂再也忍不住,再次望向那孤冽的背影,泪珠子翻滚而下,许多的情绪最终一击而出,似有委屈,似有倔强。

      她想过与他再次重逢,她会笑着拉着他的手和他说,我不怪你不和我道别就走了,把我一个人放在那里那么久,我都不怪你了,只要现在跟我回那山里去就好了。

      她还想让他见到自己是如何进步的,会自豪的和他说,她是如何在师傅那里学手艺养活自己的,是如何...

      可如今,

      她不仅偷了东西,还喝酒说些乱七八糟的谎言,她...

      她怎能与他相认?

      他该有多失望...

      为何是这样的场合相逢...

       漂漂哇哇大哭道:

      “大侠,我在溪中划着,念了首诗,小溪竟然起了漩涡,我没留神便掉了下去,冲上岸时,又冷又湿,发现了衣物就……”

      “你为何又要偷马?”君子见她哭的伤心,便不再那般苛刻的问了。

      漂漂哽咽的更厉害:

      “一个青衫男子说让我来紫溪亭玩一下,再将马偷走...,他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偷完就给我还账…还给我银两。”

      她好几次的提醒着自己不能出卖他人,可是心里就是不听使唤的说了,她此刻的心乱的很,她很想问的,问好多好多的事,可她又知道,不能问,千万不能问,就当作从不认识...

      “三饮,不错。喝了不少。”闻得酒气,月秦峦转过身扬眉道。

      “呵呵,我喝了…一壶。”漂漂竖起一根手指醉熏熏的得意道,忽她顿了顿,仔细望着绿衫男子,两眼一闭...

      倒了。

      “这,世子,她睡过去了。”

      “君子,随我去淮南王府。”

      “可绾情?”

      “到了那里,自然得晓!”

      月秦峦说着便上了马,顺手将漂漂抓小鸡般抓上了马,漂漂很不舒服的嘟哝了一句。

      “本事倒不小,竟能喝一壶。”月秦峦冷哼一声,将她往自己怀里最柔软的地方靠去,随后扬长而去。

      君子诧异的望着,瞬间转为平静,迅速离去。

      远处的灌木丛林里有人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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