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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喜宴风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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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世子妃三字时,漂漂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再听后半句,人早已崩溃,她猛地一灌酒,任酒水往脸上四处流窜,终究猛地一阵咳嗽引起众人纷纷看来。
幸好,妍芯反应极快,连忙用宽袖遮挡在漂漂面前,才将难堪的局面挽回过来。
漂漂只觉自己云里雾里,眼前朦胧一片,似乎听到有人说:
“你将住址告诉管家,改日,我派人将当年欠你的银两送给你。”
“不用了,我当年供你,后来,你养我,也两清了。”
“外面风大,你把外衣…穿上。”
“不用,我准备好了自己的外衣,至于地上那件,谁要谁拿去吧,那华丽的外衣,我看着便反胃。”
“.…..”
殿内似乎有窃窃私语了一阵,又唏嘘不已了一阵,妍芯正与旁边一桌回话,漂漂当即起身便往殿外走,却忽觉手臂一痛,竟被张侍郎抓住,他似有不甘的道:
“姑娘,你年纪虽小,却心思缜密,我夫人想要利用今晚宴席逃脱,这一计,你当真事前毫不知情?”
妍芯慌忙上前拉住:“大人,事情闹到这般结局,不自我反思,反倒将这气撒在无辜人身上。”
此时,漂漂心里憋住的一窝子气还嫌没地方撒呢,他竟然自己找上来,正好,那就会会他,漂漂冷笑一声:“哼,你夫人?”,漂漂转过身去,瞧了瞧眼前端庄雅坐的明阳公主,下巴扬了扬,道:“你的夫人不是在这里?这次可莫要弄丢了,呃,估计你也不敢丢,若弄丢了,你的仕途可就断送了。”
张侍郎似遭雷击般全身颤晃了两步,却听明阳公主厉声道:
“真是不知者无惧,好狂妄的语气啊,妍芯,报她家名来,让众人见识见识,究竟什么样的家风可以教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来。”
妍芯看是明阳公主,当下觉得漂漂闯了大祸,长辈面前,妍芯不得不说:“是我淮南王府的人,我哥哥的贴身…侍妾。”
啥?
漂漂顿时打了个激灵,目光灼热的盯着妍芯,像是在问:贴身侍妾?什么时候?
妍芯回以灼热的目光,好像在回:“你把明阳公主得罪了,得找个大人物来保你。”
此时,明阳公主突然放声大笑,正要说话,却见上官赤枚早已步出席位,将漂漂拉到身后,当即对着明阳公主抱拳道:
“胞妹不懂事,在下赔罪了,张侍郎千万别放心上,我这就带胞妹回去,好好教导,改日,必定登门道歉。”
“原来是武相最近认的妹妹,武相,我有句实诚的话即便你不爱听,我也不得不讲,认妹这事不可轻率,大人年轻有为,相貌出众,难免招人瞩目,有些小人攀龙附凤不择手段,大人千万要小心。”
却听漂漂放声大笑,手指捏着自己的一缕发梢把玩起来,道:
“这天底下还有脸皮子比我厚的人,哎呀呀,真是相见恨晚啊。”
却见范比男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其相公慌忙拉了拉她衣角,示意禁声。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在明阳公主面前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我方才在明阳公主面前说了许多话,大人所言的大逆不道是指哪一句?”
“你,乳臭未干,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可知,你一言一行,代表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
“这就奇了,畅所欲言而已,当然只是个人观点,难道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明阳公主说的话就是实话,是金口玉言,我说的大实话便是大逆不道。这当真让人意难平啊。”
有人道:
“武相为人谦和有礼,这初认的妹妹还有待考究啊,若是同根生,怎会差别如此之大。”
有位夫人道:
“是啊,也许真是冒充,她这种人,也只能当个侍妾的角色了。”
这下,妍芯倒是怒了,愤然道:“侍妾又如何?我哥哥身边的侍妾,即便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夫人,也比不过。怎么?不服,你要拿什么来比呢,是容貌还是家世?是敢说的勇气还是敢做的魄力?”
那夫人一愣,当即尴尬低头,再不言语。
漂漂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并非武相之妹,今日所言所行与武相毫无干系。”
上官赤枚倒也不意外,从她愿意为颜枫打抱不平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心里做了如此打算,他也并不说话,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漂漂说的这句话,因为她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他要看看首席的那位王爷到底能忍到何时。
众人的嗤笑声越发嚣张起来。
漂漂也抿唇一笑,她缓步行走到刚才说话的那一桌,嗯,刚才说话的正是这一对,漂漂眸光轻眨,对着那女人先道:
“那这位夫人,依你看,该如何,才能成为夫人您...这般的角色?”
“这…,你还是跟明阳公主道个歉吧。”
“好,那你告诉我应该为哪句话道歉。”
“这…”
“你连我说过哪些话都不知,便觉得是我的错?只因为她是明阳公主?夫人,敢问一句,若今日,颜枫的境遇换成是你,你会如何,可会如她那般绝望?”
“休得胡说,此事怎会发生在我身上。”
“怎会?颜枫当年嫁张侍郎,何曾会料到这般结局,一生所愿,一段深情,终究败给了谁?你以为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为何?是因对方的承诺够好,你深陷其中不愿自拔?还是因你自己够出色,娘家有权有势,还能助你一阵?”
“至少,我还有儿女。”
“儿女?你也是做女儿的人,到头来如何,你娘家可是占了你的光?你也有兄弟吧,到头来,你父母可沾了他们的光?”
那人似乎再没有了先前的底气,眸子沉了下来,又忍不住看了看漂漂,又见她定睛看来,又看向在座的各位夫人,她一个个望去,眸中有一股透彻的光,仿佛能看穿每一位夫人的灵魂,又见她淡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并不是她这种年纪该有的沧桑:
“莫经他人苦,又何必去挖苦讽刺别人,如今你能云淡风轻的说出‘怎会’二字,谁又能保证,多年以后,下一个颜枫不是你?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位夫人?”
这位夫人一惊,她望向漂漂,见她的眸子里隐隐有着泪光,此时,心里霍然顿悟,这位看似年纪轻轻的姑娘,她的言行举止哪里是什么莽撞,哪里是什么无知,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通透,她当真是有种敢说的勇气和敢做的魄力,此人,小瞧不得。她当即起身,朝漂漂低头施礼,真诚的道:
“夫人,受教了。”
夫人?漂漂一愣,不知她喊的是谁,可见她确实只对着自己施礼,真诚的目光也只在自己身上,没错,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夫人…
淮南王府的侍妾,她真把自己当成了淮南王府的侍妾了,出于尊重,便喊了一声夫人。
漂漂适才能言善辩,此时忽呆若木鸡起来,一时让气氛有些凝固,倒是妍芯赶忙过来,拉了拉漂漂:
“嫂子,快快回话呀,礼…貌。”
漂漂觉得这侍妾的身份必须要说明一下,当即道:
“呵呵,客气了,我还有一事要说明一下…”
恰在此时,又一位大人道:
“哼,不过是一位侍妾,也担得起夫人之称呼。”
妍芯打断:“那又怎样,我就她一个嫂子,莫说夫人,将来的王妃也是担得起。”
“王妃和侧妃是要圣旨钦点的,她有何能耐,她自己也承认了,非武相之妹。一个无名无分,无权无势,无人教养的野丫头,说的道理再好,那也只是放了个屁。”
却闻酒杯敲打在桌上,咚的一声作响,众人惊吓一跳,纷纷闻声望来,便见月湛掀袍而起,双手负背而立,于首席稳步行来,柔和的目光融于灯火夜明中,青衣竹影,霞姿月韵,众人席中饮酒已有了一些浓浓的醉意,当下更加肆无忌惮的痴看了起来。
月湛立于漂漂身旁,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淡瞧着刚才说话的人,道:
“说话可要三思,本王未来的王妃,我可容不得他人...说三道四。”
语气不重,却在最后四个字上加长了语气,让人听了有种石头砸在头顶的感觉。
这句话惊呆了在座的每一位,陌上、妍芯、上官赤枚、月紫川…
陌上觉得,从来没见淮南王对漂漂有过什么心思,可若真没有心思,这大殿之上,王妃之诺,怎会如此轻易许下。
妍芯觉得,听到此话,她是由衷的高兴,这下,漂漂再也不用受人羞辱,更不用四处飘零了,只是,她忍不住再次望了望自己的哥哥,这么重要的场合里做出这个决定,看来是深思熟虑过的,她的这个哥哥,在感情方面,从来不开窍,经此一夜,看来,她要重新审视自己的哥哥了。
上官赤枚一直在暗暗盯着月湛,见他袖手旁观实在是心里痛恨,这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适才那句话,自己当真被惊讶到了。
月紫川惊得直接掉了玉扇,从席位上轰然起身,朝着月湛再三打量,嗯,是大哥,无疑。
唯有暨仲,优哉游哉的吃着菜喝着酒,毕竟是自小长大的东吴双珠,刚才又与他坐在一处,他的所有情绪,从漂漂刚出来为颜枫主持公道时的担忧到那丫头独自饮酒掩盖情绪时的痛惜,再到他见那丫头舌战明阳公主与在座各位时所流露出来的赞赏,最后被刚才那句羞辱之言激发出来的彻底愤怒,暨仲全部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