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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因为吃丢了女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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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挺快,一晃张辉失业在家已经一个月了。这段时间老太太为了给张辉找工作上窜下跳,而张辉为了不去工作东躲西藏。看见老太太黔驴技穷的样子,张辉感到再这样下去早晚老太太得让他气死,于是乎干脆早出晚归的躲着他妈。孙老太也看明白了儿子的伎俩,决定用迂回政策。这天她打电话把张辉的女友喊了过来,张辉的现任女友是一个挺精明的女人,虽然长相不济但是心眼挺多的。在孙老太说明情况之后,这位侠女马上把胸脯一拍说:“伯母,这事您交给我了。我有办法能治住他。说实在的我也老大不小的,和他谈了快两年,结婚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个准谱,我妈那边也天天的唠叨我,我心里也急啊!”
随着这两个女人的攻守同盟迅速的达成,张辉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白天他和崔催天天转着圈的在城里的餐馆蹭饭也算跑得欢势,可是晚上在家里听着孙老太不断的絮叨那滋味就不怎么好受了;如果隔三差五的去约会,女友更是不停地向他灌输什么房子、车子、票子啊?什么张三的工作,什么李四的升职啊?这位侠女的说教比他妈还厉害呢。
终于,张辉的抵抗在强大的攻势下逐步土崩瓦解,最后只能举手投降了。为了让孙老太和侠女满意,张辉这回在崔催的编辑部谋得了一个美工的差事,毕竟这个工作离张辉的人生目标不算很远。为了这份工作崔催更是卖力气的在编辑部里托人烦窍,从总编到科室主任崔催费尽口舌游说推荐再加上威逼利诱,结果还是不错的,十天之后张辉被编辑部当成特殊人才破格聘用了。
刚开始的一个月,张辉真是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按时上下班,仔细完成领导交给的各项任务包括沏茶倒水擦桌子扫地。可是好景不长,他在第三个月刚开始的时候终于崩不住劲了:每天在自己办公桌前踏实工作的时间越来越短,而且“好菜要和同事们一起分享”的毛病再次复发,这回更变本加利,不但是自己的科室同事们一起分享,连收发室的阿姨也捞到了实惠。
崔催在张辉不断折腾的时候,感到了无比的压力。越来越多的餐馆老板在张辉去过之后,纷纷向崔催诉苦:这位爷是谁啊?怎么宣传一个菜我们要搭上一桌子的菜啊?最可气的就是走的时候还要原样再来一桌打包带走。您这是宣传我们啊,还是要组团来蹭饭啊!这种事情往往是“不出门传千里”的,所以当崔催的解释还没有起到平息怨气作用的时候,总编已经知道了。
结果很简单,崔催和张辉一起被喊到总编室被总编他老人家好一通数落。崔催自然是首当其冲,然后是张辉,再然后就是那些跟着“分享”的同事们。在张辉点头哈腰的向崔催赔礼道歉之后的半小时,一个电话就捅又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娄子。
事情是这样的,马悠悠自从上次和张辉分手以后就去重庆潇洒的海吃了一个月,然后穷极无聊的她想起了志同道合的张辉,于是就三天两头的给张辉打电话极力邀请他去重庆。当时的张辉正在单位里“冬眠”呢,所以很委婉的拒绝了。这天马悠悠刚刚下了飞机就直奔编辑部,连拖带拽的把张辉拉到了一个她认为的好去处——魏改民的饺子馆“独一处”,说是请张辉尝尝这里的蒸饺。
张辉在这个小饺子馆里坐下,而马悠悠按照亲密无间的规矩坐在了他的旁边。张辉等饺子上屉蒸熟的这么会儿功夫就又自报了一回家门,什么美食编辑部啊,什么“灶台张”啊,这些神乎其神的事情让老板魏改民听得晕头转向了,赶紧以上宾的待遇招待了他们——亲自炒了两个好菜又加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三两酒下肚,张辉这时候脚已经不在地皮上踩着了,嘴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了什么,以至于酒醒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了侠女的一酒瓶子。
按照魏改民的说法,出事的时候张辉正在搂着马悠悠的肩膀诉说的饺子馅里的学问,突然间一个脸色凶狠的侠女从门外飞奔进来,一个耳光打在了马悠悠的脸上把马悠悠打的满眼金花儿,嘴里大声喝到:“哪来的小娘们,别人的男人你这么好勾引是吧?打你个不要脸的……”这时候醉醺醺的张辉却一改平日里和蔼的面色,嘴里大叫:“你他妈的什么东西,敢打我朋友!”赶上前去抡圆了胳膊也给了侠女一嘴巴;岂料到侠女不甘示弱操起桌上的小半瓶二锅头直接招呼到了张辉的脑袋上。
这个有人受伤的打架事件惊动了派出所,警察把三个当事人带回所里去的时候,张辉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脑袋,嘴里还在不依不饶的骂着侠女;而这位侠女更是不顾阻拦的对张辉拳打脚踢。刚开始所有的警察都以为这是“老婆抓奸”的小段子,听了魏改民的旁证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是伤者的现女友误以为捉奸成功而打伤了自己的男朋友。看情形肯定不需要报官解决,只是需要私了的小事情。
崔催和侠女的哥哥都来了,在警察的一番教育之后各自把家人领了回去。可是后续的发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来可以解决的事情被侠女一闹腾迅速升级。转天上午在编辑部的门口,张辉受伤的脑袋再次被侠女的哥哥狠敲,而张辉也改了逆来顺受的脾气,采取了以暴制暴的态度,两个人都受了伤而且被围观群众直接扭送了公安机关。此后的结局是张辉和侠女的哥哥都被公安局抓了,分别拘留一星期以后才得以重获自由。
张辉和侠女的分手是板上钉钉了,不过更让张辉气愤的是:工作再一次丢了!编辑部鉴于张辉打架事件所造成的恶劣影响,直接把他辞退了。再一次因为吃丢了女朋友,而且还给自己在公安局留了案底,这些事情把孙老太太气得半死,没有再和张辉废一句话,直接收拾东西去四川的张辉舅舅家躲气去了。
张辉第一次感到蒙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真不好受。
崔催作为他的铁杆,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搭理他,连他重获自由的那天都没去拘留所接他;倒是马悠悠开着小车去接的张辉。见到马悠悠之后,张辉很不好意思说:“真是对不起啊,那天因为我你挨了一耳光,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番酸了吧唧的表白还没说完就让马悠悠堵了回去,“嗐,没事,那天都喝多了;再说你不是把你那个野蛮女友也赐了一顿嘛!过去了,真的没事,我请你吃饭给你接风吧!”
还是魏改民的饺子馆,还是那些菜,不过没有了侠女的叫嚣和暴力,这顿饭吃起来却显得有些温暖。末了,张辉略有微醉的回了家,不过没有老太太的屋子显得很冷清。当张辉看见孙老太留的纸条之后,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他可以不在乎在哪工作,也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理想,更可以不在乎那个可以随时解雇的女友,但是第一次离开妈的生活确实让自己感到揪心,他很想把老太太接回来,但是又无法面对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张辉第一次流泪了,因为失去了家的温暖,还是因为从没有过的孤独和失落,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或许都有一些吧!
张辉品尝孤独和失落的时候才感到最需要朋友,可是崔催现在是成天躲着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张辉也没脸去编辑部找他;而马悠悠是个女孩子,她不找张辉,张辉也不能死气白咧的总找她;而此时的张辉才感觉到因为吃他丢失了很多,因为口腹之欲他忘记了很多,因为心里的那个“灶台”他现在一无所有。
还好,他认识了魏改民,一个让他可以随时敞开心扉诉说的人;从不反感,从没有讨厌;什么时候来,永远都是亲自炒的那两个菜:鱼香肉丝和地三鲜,再加上一瓶二锅头。不管张辉说什么,魏改民的嘴里也永远都是那句话等着他的喋喋不休:“哎,别这么说,人都一样!”
和魏改民熟了,张辉渐渐知道了他的一些情况。
魏改民今年三十九岁了,是山东大名府人,祖传的蒸饺手艺,据老辈人说他们家的蒸饺原来在宫里御膳房都挂了号。可是到了魏改民他爹这辈就变成了普通的农民,只能从土里刨食吃;魏改民偏偏是天生不信邪的那种人,当兵退伍之后不顾家里人的反对领着老婆孩子跑到这里,凭着破四旧的时候剩下的半本“蒸饺秘方”和3500块的本钱开了独一处,不过这些年始终属于惨淡经营的那种,只能挣够吃饭钱,全家人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守在这里。
“老魏,你在等什么呢?就不想换个地方或者找个饭店当厨子?人挪活树挪死嘛!”张辉不止一次的劝魏改民,因为在他看来,魏改民是自由的,可以随意的选择自己的生活。但是对于这个问题,魏改民往往是不置可否的一笑,从不正面回答,只是在醉了的时候才说:守着独一处,就是守着我们家的蒸饺,我不想最后这蒸饺连知道的人都没有了,这是门手艺啊!
张辉就这样醉生梦死的混了大半年,这期间崔催终于和他缓和了关系,原因是崔催结婚了;婚礼上张辉喝多了搂着新郎抱头痛哭,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其实理由很简单:就为了张辉闯了这么多祸,而崔催从没有抱怨过,也没有远离他;不管他混成什么样,他们都是哥们。而马悠悠也找了个男朋友,是属于那种门当户对的类型,高高的个子长的也挺帅。张辉见过一次,那是和他们两个一起在魏改民那里一起喝酒的时候,不过后来魏改民偷偷告诉张辉:他觉得马悠悠和她男友看着就不是一路人,估计走不到一块儿。
那年冬天的时候,孙老太从四川回来了,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因为想家了,因为想她唯一的儿子了。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老太太也想通了:不管怎么样自己健健康康的,儿子高高兴兴的那就是福分,所以她回来再没有强迫张辉干什么,只是养养花种种草,闲来无事的时候有一搭无一搭的提醒儿子该成家了。
面对这种平静得像水面的生活,张辉也过的很舒坦,他继续利用崔催到饭馆谈业务的机会蹭饭,不过还是那老套的伎俩,什么签名啊,什么“灶台张”啊。但是这种平静没有保持多久,这回倒不是张辉脑子里的哪根神经又错乱了,而是因为魏改民的那种不信邪的天性做的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