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答案 ...
-
“璇儿”,林玎慈蔼的拉住许清璇柔嫩的纤手,语重心长道, “太子殿下看中你可是你的福分啊!致近走了,你总要为自己打算,莫要错失了自己的良缘!”
看上去字字句句皆是替了许清璇考虑,实则全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听得她心下一阵恶心,面上却笑得温婉,原来林玎竟误会了她和林致近的这层关系。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离出来,道:“璇儿明白义父的苦心,只是,大人尸骨未寒,清璇实在做不到转投他人怀抱。还请……请义父宽恕些时日。”
林玎今日本是抱着同许清璇撕破脸皮的最坏打算而来,没曾想她却主动退让了一步。
如此,也算是一个转机。
“那为父便给璇儿三日,三日后,为父替璇儿做主。”
三日,也能算得上宽恕些时日吗?但许清璇必须得承他这个情,“璇儿知道了,三日后便给义父一个交代,也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林玎眼睑微微合上,笑眯眯的从后罩房离开,不过刚出了院门,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他哼道:“致近生前,这许清璇死活不松口,致近刚死,她却矜持不过三日。不过是戏子的嘴脸,给老夫装什么大家闺秀,只配沦为外室。”
身边的小厮躬身附和道:“老爷所言极是。”
*
彤云密布,暴雨倾注,院落里的树风飘雨淋,果子落得遍地都是。
许清璇倚窗眺望,院子里头大雨滂沱,除了雾蒙蒙的一片,倒是什么也看不清了。她蹙额颦眉,三日,她须得在三日内彻底摆脱林府的桎梏。
这,可能吗?
如今,孙郡望指望不上。偌大的宣京城,她还能指望谁?又该指望谁?
葵嘉手里一块红木木担,端来了蜜饯和糖酥,搁在一旁的高几上。她又何尝不知道姑娘在为难些什么?尽管她对此事比较乐观,并不认为姑娘跟了太子,一定就只做个外室。但姑娘明明白白说了不愿的事情,她也不会屡次劝说。
葵嘉心里头明白,姑娘虽温良恭俭,却是个有主意的主儿,她既认定的事,旁人左右不了她的想法。葵嘉能做的,便是尽自己的力,将姑娘照顾的更为安妥些。
“姑娘,这些蜜饯酸甜可口,姑娘快尝尝吧,许是能舒心些。”
蜜饯。
许清璇猛然想起那日坊间的荔枝甘露、雕花姜。
片片姜片微画雕,辛辣却丝丝沁甜,她突然想起那个味道。
也想起,那位和雕花姜般滋味的安定亲王。
“有法子了。”许清璇捏起一个蜜枣儿,整个儿丢进嘴里,笑道,“这世上尚有一人,更不愿成全我和太子的事。”
葵嘉纳闷道:“谁?”
许清璇将蜜枣儿的核吐了出来,道:“这蜜枣齁甜了些。”而后,她又捏起一粒酸梅子,尝了尝道:“还是这酸梅好食,酸甜适宜。”
人若是单一了些,便是无趣。可那位安定亲王,说起来百般滋味,好生有趣。
葵嘉不明白许清璇心中所想,但见到姑娘忻悦,她便也高兴,“好食,姑娘就多食些。”
*
三日,不过顷刻间,心情舒畅了,日子一晃便也过去了。
这日,林玎竟也放心的派了身边的小厮到许清璇这边索要个答复,并未躬身亲行,大抵是对事态信心满满。
那么,后罩院那满是女子居住之处,实在晦气,他是能不来则不来了。
也是,一个失势的女子,还能有什么期盼呢?
他想让她做谁的外室,她就得做谁的外室!
哪里来选择的权利?
小厮哪敢睁眼瞧着美人?不过是弓着身子,在许清璇面前甚至不敢抬起头来,趔趔趄趄道:“姑娘,老爷叫小的来等姑娘回话。还请姑娘将回答告知小人。”
此番场景倒在许清璇的预料之外,她以为对于林玎而言,这也算是好事多磨,该是亲自来的。可是他却指派了一个唯唯诺诺的下人来等她的回话。这算是怎么回事?
转眼间,她便也想得明白。
不过是许清璇没了林致近撑腰,在他们这些男人面前,便什么都不是了。
轻贱的女子,罢了。
“你去回了义父,此等大事,清璇想亲自说与义父听。”
许清璇想着,万事开头第一次。
若是今天,她真的就让这小厮带了准信儿回去,怕是林玎日后更不会拿正眼瞧她了。
所以,她必须要争一次,和林玎争一个妥协。如果,林玎着急她的回答,那就必须亲自来见她。
“这……”小厮有些为难,“老爷让小的务必等到姑娘答话。”
许清璇二话不说,转身进屋,留给那小厮一个清亮的背影。彼时,那小厮终于敢抬起头来,看着她窈窕有致的曲线,不忍收回目光。
林府义女,实在是太美了。
阳光有些炙热,这么苦等下去,实在是难为。
那小厮无奈,叹了叹气,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
正院的小厮刚走,林致远便不请自来了。
前几日,他被那新收的丫鬟甜书缠的厉害,鲜有机会碰到别的女人。这不,新鲜劲一过,他就想到了后罩院的许氏清璇,那位惹人心怜的可人儿。
见她门闩未闩,林致远便擅自推了开,眼神猥琐的环顾一圈,庸俗鄙陋。“清璇,你可还好?”
许清璇停下了手里头消遣的女红,娇眉微微蹙起,随意敷衍道:“大公子。”
声音清冷,不似对葵嘉般亲和,也不似对林玎般谨慎,对他,她只要由着性子来便好。
大抵这就是旁人所说,被偏爱之人,皆是有恃无恐。
林致远在许清璇右侧坐下,吩咐葵嘉点茶,随后看着许清璇道:“二弟一走,便是苦了你,不如你跟了我,二弟能给你的,我都给你。如何?”
看似诱人,实则虚无,不过是空手套白狼罢了。
他能给得了什么呢?什么也给不了!
“大公子莫不是忘了?清璇名义上还是您的义妹。”许清璇不以为意,随口应付道。
林致远无|耻道:“这个你大可不必在意,只要你愿意跟了我,义妹这层关系不过只是个闺房乐趣。”
许清璇勾了针,飞针走线,把那鸳鸯的腹部填成了绿色。她却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道:“不知太子殿下能给清璇的,是否大公子也都能给呢?”
“太子?”林致远面露异色,“太子还念着你?”在林致远的心中,太子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何必和他在这争一个西疆女子?
蛮夷之国的女子,流落宣京,这等低贱的身份,太子竟也念念不忘?
不过转念一想,却也是情理之中,许氏这般尤物,谁不想呢?
宣京矜贵,谁不想她?
可宣京这些想得到她的贵室,哪一个是真心想要娶她,视她唯一?
不过以为她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征服女人,说服同性的魅力所在。
*
林玎正在书房里头,对着太子的课业本埋首其间,耳边环绕着杂乱的虫鸣和清脆的鸟吟,一半是杂乱,一半是动听。
心绪一半安宁,一半惴惴不安。
终是,许清璇的答案顺了自己的心才妥。
而那些不露声色的平和,不过是经年累月摸爬滚打出来的镇定。
小厮匆忙忙进来,冒冒失失的。一进来,他便双膝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老爷。”
林玎问:“她怎么说?” 只是,他尚未抬头,不过以为水到渠成,许清璇答应他早是板上钉钉的事罢了。
小厮道:“姑娘请您过去后罩院,她要当面说与您听。”
林玎手中的笔掉在书案上,气儿尚有些难以顺平,“废物,这点小事尚办不好,老夫要你何用?”
小厮跪在地上,再三磕头,“是小的无能,老爷饶命。”
“她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还真以为她是老夫的女儿不成?老夫对她这般宽容,不过是见她能替若儿先管住太子的心罢了。”
“倘若不是若儿尚未及笄,老夫早就把若儿送进宫,与太子成婚,做了东宫正主了。”他也不担心小厮会将他的话传了出去,“太子妃之位,迟早是若儿的。只能是若儿的。”
想到以后,他心里又有了期盼。于是,许清璇端的那架子,好似也碰不着他心上的波纹了。
林玎将太子的课业卷了起来,站直了身子,活动了筋骨后,才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身边的小厮依旧匍匐在地,林玎怒其不争,走至他身旁,道:“还不随老夫一道儿去?”
他愣了愣,回过神时,林玎已走了数步。
*
林玎双手背在身后,闲态行至后罩房,踱步在三,还是走向了许清璇的那间。
说来奇怪,那日气势汹汹而来时,倒未觉着不妥,这眼前,倒好似他这个家公进这女儿家的院子不妥了。
“义父。”许清璇喊他,如此看来,该是特意在等他。
“听说,璇儿要亲自同为父说你的考量?”
“义父见笑了,清璇不过怕旁人传错了话,让我父女二人心生了嫌隙。”许清璇低首行礼,“还请义父移步上坐,听清璇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