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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论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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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因突然停下脚步,道:“不对!”
那个少年虽然不是狐妖的气味,但也不是之前在酒楼里闻过的气味!
敖因骤然回身瞬闪,草地上早已没有卫玠的身影。只见一只金翅鸟扑棱着翅膀,正向高空飞去,似要飞入白云。
敖因眉眼一冷,颈项的犬齿金光一闪,变为一张金弓。搭弓,射箭。
箭若流星,破空而去!
小鸟卫玠急忙借风势向东旋飞,那金箭仿佛长了眼睛,也跟着在空中画弧,紧咬不放。
眼见箭要插屁股,岂不是要英年早痔?小鸟卫玠忙往身上贴符箓:“急急如律令!敕!”
他往身上加了“磁铁”属性。
只觉得一股吸力忽然从旁传来,小鸟卫玠一下子贴在了金属箭杆上。
那箭无论怎么扭转回旋,小鸟卫玠只是牢牢粘在一侧。
敖因道:“熬汤!”
熬汤应声一吠,变身为一条瘦削黑亮的细犬,踏空奔袭,向小鸟卫玠扑去。
只见白云之中,一犬一鸟,一追一逃。
鸟儿将翅膀扇出重影,细犬穷追不舍。而两者之间的距离,被时间一点点蚕食。
“急急如律令!敕!”
卫玠正要变作苍鹰展翅,却感觉身子一沉,一阵臭味袭来。
“变错了,呕……”
“汪!”
细犬敖汤扑上来就是一口。
“丧心病狂啦,连大便都咬!”好在大便卫玠因为往下掉,躲过一劫。
“敕!”
卫玠化为苍鹰,如鱼入海,扑入层层云海,向下坠去。细犬敖汤紧跟其后。一鸟一犬如两颗流星划向远处。
“追!”
敖因取出白骨战车,站于其上。四犬拉着战车奔去。
鸡鸣山。
山头云雾铺地,坐满和尚。
当中缘缘大师和无尘大师正在论法。
无尘大师落了下风,看来佛界这届魁首仍是飞来寺得。
忽然一苍鹰飞来,化为一白衣少年,将无尘法师从缘缘法师面前的蒲团上挤开。
缘缘大师半耷着眼皮道:“黄毛小儿,安敢造次?”
卫玠笑盈盈单手行一礼道:“不敢,只是为论佛法而来。”他只作没看到无尘大师座下弟子要对他出手。
缘缘大师抬了一个眼皮道:“你是魔修,也来论佛?”
卫玠道:“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魔修难道没有佛性吗?”
缘缘大师又抬了一个眼皮。无尘大师摆摆衣袖,令座下弟子各归其位。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犬吠,一条黑色细犬从半空中扑来,正扑向于蒲团上跏趺坐的卫玠。
卫玠岿然不动,只是静坐,双手结佛印,宛若佛子。
缘缘大师干巴巴唱一声:“阿弥陀佛。”
座下大弟子立刻起身金刚怒目,大喝一声:“哪儿来狂犬,也来扰佛门清净!”
一阵刚劲的灵力汹涌,激得那黑色细犬倒翻出去。
敖因的白骨战车随即赶到,停在半空,见状抱拳道:“大师,我等只为捉那魔修而来!”
但并没有人理他。只附近一小僧,目不斜视道:“此处只论佛法,不论魔释道。”
敖因充耳不闻,利爪探出指尖,挥爪而上,瞬息逼近卫玠。
缘缘大师举袖清咳两声,只见空气中突然浮现几近透明的金刚罩。敖因的爪甫一触及,立刻被反弹出去。
细犬护卫上前扶住:“少主,怎么办?”
敖因冷笑,盘腿坐下:“等!”
我就不信你能在里面躲一年!
场中与会的佛寺共一百零八座,各自立幡画地。一阵风吹来,旗帜招展。
缘缘大师正抬眸看着风中的“飞来(寺)”旗。
良久,问道:“风吹旗子动。是风动,还是旗子动?”
他的声音虽不洪亮,但在座的三千多个和尚却如耳边听闻。和尚们不禁纷纷争论起来,有人说是风动,也有人说是旗子动。
卫玠但笑不语。
无尘大师沉吟片刻,道:“是心动。”
众僧皆讶,不禁纷纷点头赞叹。
卫玠笑道:“风吹身子冷,是风冷还是身子冷?莫非是心冷?”
众僧默默。
缘缘大师抬了个眼皮看了卫玠一眼又垂下,又道:“试取本心智慧,作一四句偈颂。”
无尘大师手捻佛珠,闭目静思片刻道:
“我有一偈: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缘缘大师点了点了头,好像赞赏,又好像睡觉打了瞌睡。
众人都等卫玠有何高见,竟敢以魔修之身份,掺入佛门大师的论法之中。
却听卫玠笑道:“大师先请。”
缘缘大师也不卖关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此偈一出,无尘大师立刻叹服。偈中所描绘之境界,真是令人心驰神往。
卫玠用食指点了两下膝盖,笑盈盈道:
“菩提不是树,明镜不是台,那为什么尘埃还是尘埃呢?我不会作偈,权且凑两句:本来无尘埃,何处惹尘埃。”
众僧皆惊。
心有所感者,佛法境界竟隐隐被触动。
……
敖因显然没料到一个魔修论起佛法来竟如鱼得水。他憋了憋,转首问身边的小和尚:
“你们论佛论多久?”
小和尚眼睛亮亮地盯着场中论法,闻言头也不回地道:“一年。”
敖因:“……”
敖因自然等不了那么久,只能再另外找一块流婴秘钥,但就这样放弃,他心中实在不甘!他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五条黑色细犬拉着白骨战车在天上飞驰,过不了片刻便来到了最近的城镇——善因镇。
“到了,少主。”
修真界法器一共分为四级——普通法器、宝器、灵器、仙器。各级又分上中下三品。敖因的白骨战车名“蚩尤之骨”,属上品灵器,出现在镇上,十分引人注目。
想来他此行的行踪是彻底暴露了。
但他已没有心情关心这些,只是从骨车上一跃而下,站在“灵通阁”前。
灵通阁内一律用黑檀木装饰,整个大厅最奇怪的地方是没有楼梯,只有四壁有三十六扇门。
“少爷,不知可否为您效劳?”
一个堂倌小步疾行,微微躬着身来到敖因身侧。他中等个,样子不难看,却也说不上好看。姿态中更是充满了谦卑恭顺。
敖因从怀中拎出一枚黑檀木牌,檀木牌由红绳坠着,只有一指来宽,光滑的木质表面阴刻着“灵通·尊”的字样。
那堂倌吃了一惊,吃吃地道:“尊客,里、里面请!”
敖因被引到一间房间,里面茶水点心预备充足,这是给客人等待期间享用的。不过作为“尊”字号的客人,敖因自然无需等待。
他将檀木牌嵌入桌面凹陷处,屋内的传送阵法立刻大亮,光芒退散后,敖因已来到了另一处大厅。
这厅堂椽柱地板,也全是黑檀木造。
大厅里有个柜台,柜台区域占了大半,只给客人留下一条走廊的空间。柜台后的三面墙上,是数不清的抽屉,都挂着铜拉环。
“掌柜”是个白衣修士,筑基后期修为,正从账本上抬头,停下笔来,笑盈盈地看着敖因:
“尊客是要杀人,还是买消息?”
这“灵通阁”不仅有遍布天下的消息网,还是“天机阁”的“皮条客”。
敖因冷冷地瞅着他。
那白衣掌柜话语微微一顿,笑道:“原来是买消息……不知尊客想知道什么?”
敖因冷冷道:“流婴秘钥。”
“请稍等。”
那白衣掌柜沾墨在一本簿子上写了几笔,用的是灵通阁的暗语。
只见那三面抽屉墙突然动了起来,一个个抽屉像一个个封闭的匣子,或凸出,或凹陷,或旋转……原来墙里面也是抽屉,这些抽屉叠成一个大魔方,藏在墙里面,只向大厅露出一面。此刻,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扭动着这抽屉魔方,使得整个墙面上的抽屉起伏变幻不定。
突然,所有抽屉都停住了。
一只抽斗弹出来。
白衣掌柜爬上梯子取下几张纸,递给敖因:“一共六千灵珠,还需要别的消息吗?”
敖因接过纸,正想说“不用”,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向白衣掌柜。
白衣掌柜笑眯眯道:“尊客有何吩咐?”
敖因道:“我要卖消息。”
又一字字补充道:“送你,不要钱。”
白衣掌柜微讶道:“……好,不知是关于什么的消息?”
敖因道:“流婴秘钥!”